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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七


  謝寒雲點點頭,劉宗又指著那三位老先生道:「這是龍書錦先生,柳群先生,平步雲先生!都是主人的老朋友,幾十年來,一直是他們三位替主人照管家業!」

  謝寒雲躬身作禮道:「三位世伯偏勞了!」

  那三人也回了禮,龍書錦含笑道:「不敢當,老朽等飄泊無依,多蒙王兄收容,得以一技之陋……」他說話時雖然勉強壓著中氣,但仍然使人有點震耳的感覺,顯然是個內家高手。其他兩人沒有說話,但雙目精光畢露,亦非等閒。謝寒雲擺擺手道:「三位世伯請坐!」

  三個老人告罪就坐後,劉宗又介紹了六名管事,都是龍字排列,林龍飛、莫龍勝、黃龍揚、白龍生、張龍海、赫龍威,謝寒雲客氣地叫了一聲:「六位師兄。」

  林龍飛連忙道:「小姐如此稱呼,屬下等萬不敢當!」

  謝寒雲道:「聽劉總管說六位都是家父的及門弟子,自然是我的師兄了!」

  平步雲道:「小姐,王兄教過他們武功是不錯的,但沒有正式行拜師收徒之禮,所以他們仍然是下人,小姐不必太客氣!」

  謝寒雲點點頭,杜青忽然道:「還有一位潘金風大姐是否也在場呢?」

  僕婦群中走出一個素衣女子,約摸有三十多歲,神情漠然地道:「在!公子有何見教?」

  杜青笑道:「不敢!在下只聽說江南武林人物中六龍一鳳,向稱翹楚!」

  謝寒雲微露驚異地道:「杜大哥認識他們?」

  杜青道:「江湖道中,提起六龍一風,誰人不知!只是沒想到與王世伯有淵源而已。」

  潘金鳳道:「我們七個人都是主人一手訓練出來的親近下屬,奉命分處各地為主人效力。因為江南地帶,一向平靜無事,我們能力雖薄弱,尚可應付,自然就不必抬出主人的名號了!」

  謝寒雲道:「我不明白家父究竟有什麼事要借重各位呢?」

  平步雲遞過一本冊子道:「這不過是一點生財的別業托他們代為照顧而已,這冊子上記得很明白!」

  謝寒雲隨手一翻,見上面記著一筆筆交來的款項,有的寫著獅子林,潘,交進白銀四千兩,年、月等等。

  平步雲道:「獅子林是一家酒樓,在淮陽大街上,是首屈一指的名樓,向由潘大姐主持經營!」

  謝寒雲再看下去,只見那些記載多半是生利的行業,茶樓、酒館、客棧、商號、珠寶行等不一,不禁皺眉道:「我爹還經營著這麼多的行業?」

  平步雲笑道:「小姐,王兄的應酬很多,家中又養著這麼多人,光靠一點祖產是不夠的,必須另謀生財之道,何況這些行業都是利市百倍的生意……」

  謝寒雲點點頭道:「那麼現在這些行業都還在了?」

  平步雲道:「是的,這些行業是本莊最大的財源收入,自然要維持下去了!」

  謝寒雲道:「可是這幾位主持人都回來了!」

  平步雲道:「沒關係,那些行業都有了基礎,主持人不在,業務照舊,不會受影響的!」

  謝寒雲又問道:「那各位主持人回來又為了什麼呢?」

  潘金風:「是主人……」

  劉宗飛快地接口道:「主人棄世,他們感念主人的恩德,回來守喪!」

  謝寒雲偏頭問道:「柳世伯,是這樣嗎?」

  柳群一直沒開口,直到謝寒雲問到他,他才結結巴巴地道:「是。。。是的,這是他們的一點心意……」

  謝寒雲道:「各位對家父如此盛情,我十分感激!」

  龍書錦歎了一聲道:「故人已逝,感念舊情,使人不勝唏噓……」

  謝寒雲看出三個老傢伙中,唯獨他最狡猾,於是冷笑一聲道:「龍世伯,你是家父的故人,我說話也不太顧忌了,這個家究竟是誰在作主?」

  龍書錦道:「自然是主人作主……不過主人棄世後,夫人就當家了,可是夫人哀感過度,不理家務,家中的事,內裡由老朽擔當,外面則由劉老弟偏勞!」

  謝寒雲道:「那就沒有我說話的地方嘍?」

  龍書錦一怔,連忙道:「這是老朽失言了。小姐是本宅名正言順的主人,小姐未來之前,我們勉強擔當,小姐來了之後,自然是小姐作主!」

  劉宗道:「方才屬下請示過夫人,夫人說小姐肯來管家很好,故而把家務都交在這裡,小姐請點收!」

  三個老人各捧起一本帳冊,交了過來,謝寒雲既不接,也不作表示,他們只有放在桌上,謝寒雲這才問道:「王家還有多少財產!」

  龍書錦道:「各處財產都在帳冊中!」

  謝寒雲道:「我是問現下可以使用的動產有多少?」

  平步雲道:「這是老朽經管的,確數尚未得知,要計算一下才能奉告!」

  說著拿起算盤,正待清理,謝寒雲說道:「平世伯,不必算了。我只想知道能否拿出十萬兩來?」

  平步雲道:「小姐說笑話了,庫房中的藏銀比這十倍還不止!」

  謝寒雲冷笑道:「原來家父不窮!」

  平步雲道:「王兄家財萬貫,富甲天下!」

  謝寒雲沉下臉道:「那為什麼他死後如此蕭條,連個喪事都辦不起!」

  平步雲怔了一怔才道:「主人靈柩抵家之日,我們已經延請僧侶超度亡魂了!」

  謝寒雲冷笑道:「我爹死了幾天了?」

  平步雲道:「這個小姐該比我們清楚!」

  謝寒雲冷冷地道:「我當然比你們清楚,才提出這個問題。據我計算,明天就是先父頭七四煞之期,我特地趕回來,總以為此地什麼都安排好了,誰知家中竟連個靈堂都沒有,先父空有億萬家財,千百故舊,一時撒手,連個記得他的人都沒有了!」

  三個老人被她說得滿臉通紅,龍書錦尷尬地道:「小姐這樣一說,我們真是慚愧得無地容身了。主人仙游,我們當然難過,可是主母交代說不必鋪張陳設,守喪重在心意,叫大家守心喪就夠了!」

  謝寒雲冷冷地道:「那麼我是在多事了?」

  柳群忙道:「小姐也是一片孝思,不能算是多事。只是事生重於哀死,小姐仍以主母的意思為……」

  謝寒雲眼珠忽地一轉道:「那我只好在大門外另設長棚,佈置靈堂,為先父發喪了!」

  三個老人同時訝然道:「這是為什麼?」

  謝寒雲道:「先父亡故的第二天,我曾在金陵城郊的清涼寺設靈致喪,沒想到會有許多道上的舊雨前來弔喪,我覺得先父知交滿天下,那樣辦後事太簡略了,故而對那些弔喪的人說,準備在揚州故居重新開孝,隆重地辦一次喪事!」

  龍書錦忙道:「我們怎麼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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