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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這就是江湖生涯,江湖人笑的後面往往藏著一把刀。」司馬月第一次發出了他的歎息。

  孔金花看著這個美名遍傳的男子漢,目中閃現著一絲同情道:「司馬大俠,你也是一天到晚帶著笑的,難道你也是笑裡藏刀嗎?」

  「我?」司馬月流露了一絲苦笑:「我的笑後藏著一柄刀,一柄只傷害我自己的刀。」

  「這是什麼意思呢?」

  「這是說我把悲哀藏在笑的底下,我把微笑送給每一個女孩子,只把悲哀留給自己。」

  「你也有悲哀的時候?」

  「是人都有悲哀,只是有人很幸運,可以把悲哀毫無拘束地表現在別人面前,有的人卻很不幸,只能以笑臉對人,卻不能隨心所欲地表示悲哀。」

  「你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是的,我就這樣的一個人。」

  「為什麼呢?為什麼你要這麼苦自己呢?」

  「因為是有一個女孩子要我這樣的;我小的時候很苦,給人家幫傭,做小廝,我認識了一個女孩子,一個很善良、仁慈的女孩子,她的父親是個武林大豪,我就是在她家裡幫傭,那裡每一個人都欺負我,只有她同情我,安慰我,鼓勵我,要我上進、奮發,我在那種環境下,當然整天都是愁眉苦臉的,她要我學歡笑,在她的鼓勵下,我上了少林,在山門外跪了兩天兩夜,受了不知多少痛苦的折磨與考驗,好容易才通過了考瞼,准我投入少林門下,習藝七年,又通過了考核下山行道,可是那女孩子已經死了!」

  「死了?好好兒的,怎麼死了呢?」

  「一個很平常的悲劇,她的父親為她擇配,她卻守著我的誓盟,等著我回來,她父親不答應,硬逼著她嫁人,她就用一根繩子結束了自己的生命,留給我的是一把七色的絲帶,跟三個銅手鐲,原本那是我送給她的,因為我當小廝,很窮,沒有錢,只能買這些卑微的禮物。」

  「所以你把那三個銅環鑲在劍上,把彩帶送給很多女孩子,為的是紀令她?」

  「是的,我謹記著她的鼓勵,臉上永遠要帶著笑,我也謹記著她的仁慈,希望把她的仁慈分給每一個女孩子。」

  孔金花忍不住唏噓地這:「美,美極了!這是一個令人心碎的故事,美得使人心碎!」

  司馬月好奇地望著她:「七夫人,你是第一個說它美的人,你跟別的女人都不一樣。」

  「你把這故事告訴過很多人嗎?」

  「是的,很多的人,每一個跟我談過話的女孩子,我都告訴她,每個向我表示過好感的女孩子,我必須告訴她,讓她明白我不能接受第二份感情的原因。」

  「奇怪了,怎麼從來也沒人說出來呢?」

  司馬月又恢復了他瀟灑的笑:「那是我要求的,要求她們別告訴人,因為這不是一個令人開心的故事。」

  孔金花突然笑了起來:「誰說女人守不住秘密的,以後再有人說這句話時,我就打他的嘴巴,有這麼多的女人為大情人司馬月守住了戀愛的秘密。」

  司馬月笑笑道:「七夫人,假如我也要求你守住這個秘密,別告訴人,你肯答應嗎?」

  「為什麼昵?我認為這根本不是秘密。」

  「對很多女孩子說來,這是個秘密,我告訴她們這個故事時,她們並不知道我告訴過很多人,只以為她是唯一知道這秘密的人。」

  「這並沒有什麼好瞞人的。」

  「是的,可是對一個女孩子而言,能夠單獨擁有一個秘密是很美麗的事,我又何必去傷她們的心呢?」

  孔金花笑了起來:「司馬大俠,我現在才明白為什麼有那麼多的女孩子為你醉心了,你的確懂得女人。」

  「這對大家都沒有害處,反而能使世界變得更美,有很多女孩子歎息著自己的不幸,但是跟我的遭遇一比,她們自覺幸福多了,有的女孩子身世很悲慘,聽了我的故事後,她們知道世上並不是只有她一個人悲哀。」

  「好,司馬大俠,我可以答應你不告訴人,可是我還想問你一句話,一個問題,這是真的嗎?」

  「當然是千真萬確的事!」

  「那個女孩子是誰?」

  司馬月沉思片刻後才道:「以前有很多人問過這個問題,我都沒有答覆,今天,我破例可以告訴你。」

  「為什麼呢?是因為我很特別嗎?」

  「是的!你能把一個悲慘的故事當作美,因此我相信你可以為我的故事作個見證,證明我沒有騙人,她叫鄭小芬,在洛陽,也是我師兄鄭天濤的妹妹。」

  「什麼!就是你來為他討取失鏢的鄭天濤?」

  「是的,他不知道我就是以前在他家裡作小廝的小順子,他離家學藝時,我還很小,他藝成下山時,我已離開他家了,有十幾年沒見過面,所以他並不認識我。」

  「為什麼呢?他家裡那樣對你,你還要冒著性命來為他討鏢,你知道猛虎莊上多危險!」

  「知道,所以他沒敢冒然前來,正在計畫著約齊幫手同門前來聲討,可是很多人都知道猛虎莊的勢力太大,表現得不太熱心,他到少林求援去了,但是我知道這不能耽誤,等那些餉銀被銷化了,那鑄成銀錠就沒有證據了。」

  「我是說你為什麼冒著性命的危險,來為鄭家的人拼命?他們那樣對你……」

  司馬月笑了一笑:「他們那樣對我並沒有什麼不對,以前我只是個沒出息的小廝,誰也不願意把女兒許配給這樣一個人的;我之有今日,完全是小芬的鼓勵,現在她哥哥有了困難,我能不管嗎?」

  孔金花沉吟片劉:「你能確定那批銀子在這兒嗎?」

  「能,那個白眼狼手中的銀錠就是證據,他是在收藏銀子時順手偷了兩塊出去賭博的,我是從他的一個賭友口中聽說的,可惜我想進一步追問時,他卻被暗殺了。」

  「你認為是莊裡的人殺死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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