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蹄風 > 龍虎下江南 | 上頁 下頁 |
| 一七一 |
|
|
|
她一邊鬥著飛鳳,一邊想著,又記起神劍手李來風說過:飛鳳的腳雖然厲害,但在發腳之前,定要騰身而起,如果處處留神,交手時不要過於接近,那就容易躲避她的暗算,想到這裡,立刻提高警覺,身形縱躍,忽前忽後,令到飛鳳無可捉摸。這樣又鬥了七八十回合,飛鳳還是占不到上風。 可是莫臥兒愈鬥下去,心裡愈是焦急,她知道漁舟上只留著珠娃一個人,看管著福安康,時間愈久,變故愈多。當下見無法勝得飛鳳,便想藉故脫身。可是飛鳳的劍密如雨點,沒法找到破綻,正在急煞,忽聽樹林裡一陣娑娑之聲,象有人踏著落葉飛走。跟著傳來一聲高喝,「我已瞧到是你,還有什麼?快些停下來!」 這是男子的叱喝聲,口音很熟,一刹兒,林裡步聲更急,瞬已遠去。剛才叱喝的人忿怒的道:「哼!你這小狐狸,瞧你逃到那裡去!」一陣衣帶風吃,便什麼聲息都沒了。 莫臥兒正好生驚奇,覺得男子聲音很像福安康,不禁打了一特,心想:他在漁舟上給我點了穴道,怎能來到這裡?聽剛才飛鳳語氣,還未知道福安康被擒,那末,林裡叱喝的人又是誰呢?心裡正想,忽覺飛鳳劍路慢了下來,定睛一望,飛鳳臉上也露出驚愕的神色,還帶怒容,驀地提高著嗓子喊道:「不要放走了賤婦人!」 莫臥兒暗叫「不好!」原來林中有伏!三十六著,走為上著!立刻欺身掃出一劍,以進為退,飛鳳一劍擋過,便抽劍回讓身前。莫臥兒引身便起,一勢「鸕鷀躍澗」出了圈外,翻起飛雲提縱,一直縱到十餘丈之外,回頭一望,瞥見飛鳳的影子幌了幌便進林中。 莫臥兒正急著回到漁船上,見飛鳳沒有追來,反倒抽了一口氣,那再管剛才林裡的是誰人。當下展起輕功,如飛向港汊奔去,怎知趕前和珠娃約定的荒港,沿岸一找,竟不見小漁舟的影子,心急起來只有低聲叫喚「船在那兒!」這是她和珠娃約定的口語,但過了許久,依然沒有聲息。心知不妙,立即沿著僻靜岸上找尋,到了一面小山坡,仿佛見著一艘小船翻在沙灘上,認得是珠娃的漁舟,忙涉水爬到船邊,一看船尾已沉在水裡,船篷破襲,艙裡杳無人跡,當堂一驚,以為珠娃遇害,心想我這番把她累了,定是飛鳳到來救了福安康。 她回到崖上,忽地發現一條樹幹,一端垂在水面,樹枝勾著一塊破頭巾,還浦滿了水,這是男子的東西,不像是福安康的,因福安康今夜戴的是瓜皮小帽。她拿著破頭巾,在星光下細看一眼,心裡當堂卜蔔地跳,這頭巾上繡的燕子,扯下來的一塊正是燕子翼。原來這頭巾是她在碧水潭時,送贈燕山郎的,還親手繡上一雙飛翔的燕子,她又驚又喜,莫非燕山郎來了?當日他要跟自己一起出來追蹤梅心美的下落,可是自己暗恨他念念不忘梅心美,一時生氣,譏誚他幾句,沒有同行,如今想起,自己也心地太狹,容不得人。今夜他若是來了,或者把珠娃救回漁村去。 她一邊想,一邊拿著破頭巾向漁村飛縱,這漁村不過三五戶人家。當他到了珠娃的土屋,傾耳一聽,屋裡果然有人低聲說話,急的推門直入內進,嚇的屋裡人一跳。油燈搖曳,一室暗淡,燕山郎果然躺在炕上,臉色灰白像受了傷,珠娃對炕坐著,見她獨個兒回來,一時反而呆著。 莫臥兒一步搶到炕旁,執著燕山郎的手,親熱地問道:「弟弟是不是……」她想問是不是著了飛鳳的毒手,但覺有點唐突,忙改口道:「弟弟是不是碰上了飛鳳?」燕山郎見了莫臥兒的面,面上並不怎麼的歡喜,原來他正回味著剛才梅心美對他的一番情意,心頭溫馨,盼她快些找著莫臥兒一同回來,如今只見莫臥兒入室,不覺雙眼瞪著她的背後,莫臥兒問他是不是碰上了飛鳳,他卻問非所答的道:「姊姊是一個人回來麼?」 在往日,莫臥兒早已生氣,但以為他身上受了重傷,便道:「是啊!我正在碰著飛鳳,和她交手以大半個時辰,才脫身回來,估不到弟弟也在這裡。」說未畢,心裡急著知道福安康如何逃命,回頭問珠娃道:「妹妹,我真擔心著你啊!那小賊怎能逃去的。」 珠娃早已哇的哭叫起來,扯著莫臥兒道:「我幾乎見不到姊姊了,若非達位燕公子相救,我早已喪在那賊婦人之手,如今燕公子身上受了傷。」莫臥兒便知道飛鳳尋到船上救了福安康,還把燕山郎打傷,心中一怔,便安慰珠娃道:「妹妹勿哭,還有誰到過這裡來?「珠娃試淚道:「那個美貌的姑娘兒,剛才暗地把我們救了,把燕公子護送回來,她說要到外面找姊姊的。」 莫臥兒吃驚地叫道:「是心美妹妹麼?怪不得剛才找遍紅葉山房都沒見她的影子。」跟著問燕山郎道:「是不是她呢?她出外多久?」燕山郎正感忐忑不安,見她這樣問,知道話時有因,忙道:「姊姊路上沒碰見心美妹妹麼,不好了!她一定撞在飛鳳的手裡!」 燕山郎一急,忘記身上受傷,推衾欲起。珠娃急道:「公子敷藥不久,不要起來。」燕山郎道:「不行!我不能坐視她又複投進福安康的魔掌。」說畢又欲掙扎起來,莫臥兒心裡有點氣,一手按著他道:「弟弟,急也急不來的呢,你傷在何處,敷了什麼藥?」燕山郎只是瞪著雙眼不答,珠娃便說出,剛才如何中了飛鳳的腳,梅心美怎樣暗中相救,回來又給他敷上百寶囊裡的少林丹藥,對莫臥兒說過一遍。 莫臥兒心想:原來梅心美已看出了福安康的假面具,今夜跟蹤在後,欲把福安康殺掉,可見她悔恨前非,心存報復,但她不應再和燕山郎廝混。妒念一起,立刻把珠娃扯到室外去,細問剛才情形,珠娃如何知道她也愛上燕山郎,便把二人說話和親熱的情景說出一番,惹得莫臥兒無名火起,大罵無恥的丫頭,你甘心跟福安康私逃,失身事敵,如今又來迷惑燕山郎,太是可惡!但念燕山郎正受傷,這時不宜再使他難過,便對珠娃道:「妹妹累了整宵,讓我留在屋裡侍候燕公子吧!」一邊叫她回到隔壁去,和她的娘睡過一宵。珠娃點頭應諾。莫臥兒送她出到戶外,又囑她不要把今夜的事對她的爹娘說出,免把他們老人家唬倒。 莫臥兒回到室裡,燕山郎還在問她:「剛才是不是到外面去,有沒有心美的消息?」莫臥兒想起剛才和飛鳳劇鬥當中,突然聽見林裡有人走動,後來又有男子聲音喝叫:「不要走!」便曉到梅心美在路上十九出了岔子,那追趕她的人難道是福安康,但福安康為會麼會躲在林裡?一時卻猜不出是什麼道理。 當下惟有安慰燕山郎道:「心美妹妹既說過要回來?她在路上碰不到我,想不久便返來的了,弟弟何消焦急。」燕山郎憂愁地道:「只怕她在路上出了岔子呢,我著實放心不下……」她勉強地起身子,發覺傷處痛苦已減,不禁喜形於色道:「莫姊姊,我已沒事了,這要多謝心美剛才把丹丸嚼碎,放在我的口裡,才會好的這麼快,如今我可以到外面打探她的消息了。」一邊把雙足伸到炕,打算穿回靴子。 莫臥兒早已氣的了不得,心裡暗道:「枉我對你一片癡心,誰想你心中只有心美,一點沒把我放在眼裡。」便由得燕山郎下炕,瞧也沒瞧一眼。 驀地一陣夜風吹進,油燈給吹的搖晃不定,原來室門早已打開,眨眼便見兩個人影隨風出現,油燈複亮,一瞥之下,來的是二個女子,站在前的一個身穿黑色夜行衣,蒙了半臉,瞧不出她的面貌,一進門,便用手向莫臥兒二人一指,後隨的一個短衣窄袖,雲鬢高翹,目光如電,冷笑一聲道:「莫臥兒,今夜你們已成甕中之鼈,還不俯首受擒!」 莫臥兒眼利,一瞧前面的黑衣人,當堂大吃一驚,這女子雖然拿黑巾遮了半臉,依然清楚地認出是梅心美,她怎麼會和飛鳳一起到來?真是石破天驚的奇事。當她一怔的刹那,飛鳳欺身一步,劍光如電火般射到,莫臥兒怕傷了燕山郎,急的飛身障阻,知道拔劍已來不及,閃身一矮,拍的打出一記「鴛鴦拐腿」,雙足齊飛,快不可及,第一足疾掃來劍,第二足直踢飛鳳持劍的手肘,都是一瞬便到的,只聽撻的一響,來劍即時震開。 飛鳳眼目也利,一見踢來的是鴛鴦拐腿,恐妨寸關給打中,立刻沉劍轉身,斜閃一腳,慢了一下。莫臥兒唰的拔劍出鞘,雙劍快如光影,叮噹又拼上。莫臥兒忿怒已極,翻眼向門裡一望,已不見了梅心美的影子,仿佛記起適逢飛鳳發劍之際,把梅心美推向室外,暗念那賤人為虎作倀,今夜引飛鳳到此,自知無顏相見,不敢久留。想了更是切齒,她恨梅心美的心,這時更甚於恨飛鳳。 |
| 學達書庫(xuoda.com) |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