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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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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半晌,王營目進來了,他就是剛才第一個進來謁見的人,外表顯得很是精明,一面諂諛之色,見了春明,立刻打躬問道:「大人有何吩咐?」 春明一指秦百先道:「本官要帶這三三九號犯人到外間審訊,請營目和本官一道兒走。教他們備車!」 王營目似乎有點不明白,但口裡仍然應出了「是是」,但跟著問道:「大人是教卑職隨往嗎?」 春明厲聲道:「是的,請營目押這犯人,隨本官一起出去。」王營目見他聲色俱厲,才不敢再問。 聽差進來報告,說車子備好了。 王營目穿了全副武裝,進來把秦百先帶走,臨行向春明問道:「大人,那犯人要加鎖嗎?」 春明道:「同本官一起走,不必加鎖了,你就押著他坐進車裡來罷。」 門前一隊衛士,又像來時的一般站著行禮。 春明踏進車子,看看就是來時乘的一輛,他看到車裡是兩列座子的,便先坐在前座去,跟著王營目進到後座子,把秦百先夾在當中。 王營目把車門關上,放下窗幔,駕車的就坐車前,揮起鞭子,四匹棗騮兒展開馬蹄便跑,大門又是骨碌地打開,一路走出斜穀。 王營目這時只看到王春明的背影,坐在他身旁的三三九號犯人,面上蒙著黑布的,瑟縮地坐著。 他把視線注到周潯身上,剛巧周潯一雙眼睛從面具看出來,也是盯著他,四目交接,王營目覺得這個同大人一道的漢子眼光如電,望得他有點不好意思,他立刻把身子微微挺前去,向王春明問道:「大人,車子開到那裡?」 春明頭也不回,應道:「就到草莊罷。」 王營目應聲是是。他敲了兩下車廂,車夫俯身回頭過來,王營目吩咐道:「大人教開到草莊去!」 車夫口裡大聲應著,瞬已走出穀口。 春明坐在車裡,目不轉睛,只見座前有兩面鏡子,留心一看,原來一面反射到後座去,另一面連帶著一個筒子,可以看到車外情形,他把圓筒子略一轉動,鏡裡照出的景物也就是跟著移動,知道是一面折光鏡子。 車子突然緩下來,前面是一度斜坡,再進便是終南山。 這處斜坡曲折地在山麓伸展,一邊是危崖。 春明一算還有三十里便到草莊了,須抓著個機會把王營目和駕車的弄掉。 忽聽王營目在後說道:「大人,請把對牌兒給與小的。」 春明給他一問,心裡暗道:「來了,這廝向我討對牌,有心要來試我,難道有什麼破綻給他看出嗎?」 往時「對牌」是官府用的一種信符,有些用五金打造,有些是玉質,面上刻有花紋,剖開兩邊,遇到有重要公事時,便拿對牌作憑證,對方把繳來的對牌一驗,兩邊配合便是真的。 當下春明只得說道:「王營目,你要對牌作什麼?」 王營目應道:「大人這番把三三九號犯人解到那裡去,都要對牌的。」 春明道:「是的,對牌在我身上,一會到草莊時一起交給你便是。」 王營目還想再問下去,覺得這個總督大人今天的口音有點不像,心裡開始生疑,又見身旁坐著的漢子,不停地盯著他。 便又向前問道:「大人,我們現往那裡去?」 語氣已不像先前的恭順了。 春明聽出了,作出帶點不滿的樣子,答道:「不是說過到草莊去嗎?你為什麼老是這樣子!」 王營目忽然大聲的道:「前幾天大人才有手令到來,說要返回京裡,最快也要後天才回來的……」 春明怒道:「王營目,你瘋了嗎?竟管到本官的身上來了!」 那個營目平日是年羹堯最信任的,曾在刑部裡當過典獄官,他對總督大人的身份總知道了多少。 往時年羹堯每次回到牢營,總有事交給他辦,至少也和他說幾句話,問一些牢裡的情形;前幾天由驛站轉來一封手諭,便是給他的,手諭說有事赴京,五天后即可返回牢營,著王營目代行牢裡的事務,並叮囑他嚴防奸細,因為前幾天已發生過哨兵被殺的事件。 他今天見到牢營總督突然歸來,便照常第一個進室去,怎料大人接過了報告之後,便一拂袖子教他退出。 他還以為大人同著人客回來,一會便會傳他入室去的。 後來大人傳令他押解犯人,最令他生疑的便是大人竟和犯人一起坐進車裡。 路上他看到那個客人不停的望著他,看清楚大人的背影,覺得今天身軀特別高大,因此故意盤了一些話兒,發現大人的口音有點異樣,而且是特地把嗓子沉下來的。他更是疑惑,最後藉故提出要討對牌,面前的人果然拿不出,而且裝作發怒,這愈啟他的疑心。 王營目給春明說他瘋了,心裡正在想一個應付的辦法,他想硬幹時,又見座旁的蒙面漢子目不轉睛地盯著他,一動怕會先被人制裁著。 那時車子飛快地奔馳在叢山裡,王營目曉得他配的是長刀,坐著拉不出。於是轉側身子,向前一敲車廂,向車夫喊道:「老莫,稍停一停!」 那叫老莫的身上也配著腰刀,回頭正想應諾。 王春明很快的把首伸出,喝道:「不要管他!開快點些。」 說時遲,王營目驀地裡伸出手來,向著王春明面上的罩子攫奪,這一舉動真的是出其不意,春明驟覺腦後生風,他是一個武技精深的人,那會這樣便給人算倒。 他比王營目的出手更快,頭顱也不知怎樣地一縮,王營目的手已是攫個空,連春明的動作是怎樣的也看不出。 這一刹那間,周潯已經撲過來,施出一勢「崩倒猢猻」的貼身攻勢,反手一抱,臂膀像鐵條一般,把王營目攔腰箍緊。 王營目見霎眼間便受人制著,雙手給周潯的肩膀壓著,活動不得。 他立刻把全身的氣力運到雙腳去,倏的展起「蛟龍擺尾」,雙腳向上打出,成了一百八十度的弧形,如果周潯不放手,頭部便會給打中。 那知周潯的武技,正是崆峒派本門功夫,交手時騰縱躲閃,另有一套。 只見他挾著王營目順勢一按,那時快,立刻聽到砰一聲響,王營目雙腳已打在車門上,那扇車門碎裂開片片,飛出車外去了。 周潯一看車外,下臨峭壁,挾起來向窗外一摔,一團黑影直飛車外,一路向下打滾,衣裳飛舞起來,眼看就算不跌成肉醬也活不成了。 這一連串動作,都是轉眼間的事,那邊王春明早已穿窗出外,把車夫按倒,用馬鞭捆了手足,一看周潯已把王營目擲落崖下,便把車夫從窗口投進來,周潯撕了衣襟塞了車夫的口,放到車底把墊子蓋著。 看春明時,已駕著車子前進。 周潯便說道:「王兄,你說幹得爽快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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