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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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驟聽得方剛說道:「王賢侄,你注視的便是你家的柳葉鏢,這鏢的特點便是鏢身有兩根縷痕,你可認出嗎?」 春明忙的站起來說道:「恕小侄一時失覺,那柳葉鏢一看便認出。」 方剛又道:「當初為了這鏢,幾乎和令尊大人發生了誤會,皆由我外甥卞金剛用這鏢打死了我姊姊,移禍到令尊身上。我一時魯莽,把這根鏢釘在正樑上,要誓報此仇。後來事情大白,我便任它留下來,時刻警惕著。可見到一個人做事都要三思,不要一時意氣,沒把事情先弄個明白,便胡亂去幹,終會賁事的。」 王春明點頭道:「前輩金石之言,自當銘記,如今事過二十多年,小侄看到了這鏢,便想起先父來,意欲向前輩取得這鏢,留作紀念,想前輩不會吝惜罷。」 方剛答道:「賢侄,這番助老夫把年羹堯的秘密揭穿,正在心感。如今把這鏢交還給你,也是有意思的。」 春明連忙道謝。他雙足一點,展起輕功滑到牆頭,足下壁虎遊牆,瞬已扳著屋樑,雙足翻起,夾著梁木,整個身軀倒懸,跟著拗曲腰子,來個倒卷珠簾姿勢,伸手把柳葉鏢拔出,這才張開雙臂,直飄下地來。 方剛兄弟看到他表演的功夫是那麼出色,不禁同聲稱讚道:「賢侄真無愧是草上飛呢!」 方剛兄弟雖過了花甲之年,膝下還沒兒女,他們早年時在長江保鏢,掙得一副家業,早就想在子侄裡找個人來打理,但又怕惹起了子侄們爭執,因此遲疑莫決。 這天晚上,勇園設了盛筵,款待王春明,秦百先等到臨。 王春明重得了父親王維揚用過的一口柳葉鏢,又見秦百先和丁翠蓮暫時有了下落,便和周潯商議,要離開草橋店他往。 方剛兄弟聽說,對春明道:「王賢侄,老夫今年已是六十二歲,尚無子嗣,本來要把年羹堯收作義子,將來承受這副家業的,可是他自從學技回來,便好高騖遠,或許這也是青年人應有的志願,老夫也不怪他,只是不應該瞞著我這兩個老兒,在外鬼鬼祟祟的幹著。這幾年來他一直瞞著了我們,化名南山先生,在終南山上結廬,他對老夫面前,還說這南山先生是和他一道學技的,老夫對外間事已是不聞不問,那知就是他一個人扮的呢?這次我兄弟去到終南山,已證明他另有作為,今後我們也不打算他來繼承武當水波拳的本門武技了。」 方剛說道到這裡,停了下來,似乎不勝唏噓。 王春明安慰道:「兩位前輩也無須記著前事了,羹堯兄可能幹一番大事也未定,小侄聽人說,當今天下四豪傑,他也有一份兒呢,將來就可光宗耀祖,前輩也不枉自小教養他一番。」 方剛答道:「老夫現時已沒這個指望了,就算他將來做到大將軍,我們已是看不到。老夫想和賢侄談談的,就是這位丁姑娘,未知有沒有父母在堂,我兄弟就想認她作個乾女兒,擇日把秦公子招贅,他們將來也不愁到衣食方面,你看丁姑娘會不會答應呢?」 春明和周潯都齊聲應道:「你兩老這樣做法,正是丁姑娘的福氣,她那有不喜歡的呢?這事就放在小侄身上罷。」 春明因此在草橋店耽擱了幾天,丁翠蓮自然一說便合,擇個日子,認了雙燕做乾爹幹叔,拜過祖先,即晚吃過認親酒。 方剛兄弟趁王春明等在處,算作男方大媒,就在第三天黃道吉日,替秦百先和丁翠蓮圓房,算作入贅方家,從此才子佳人,才成就了美滿姻緣,傳為佳話。 後來秦百先果然丟開了功名思想,兩口子奉著雙燕過日,年羹堯事後也不計較這一段懸案,皆得雙燕做他們夫婦的靠山,這都是後來的話。 但這裡要一提的,便是丁翠蓮的侍女蝶兒,得雙燕傳授武技,武當派功夫學得非常出色,將來用「方蝶」的名兒出現,是個鼎鼎大名的女俠,如今暫且不表。 王春明飲了幾天喜酒,心裡惦念著年羹堯會找他算賬,便辭別了雙燕兄弟,和周潯一道離開武當山草橋店。 路民渚也要到江西找他的兄長,各人先後登程。 這天王春明和周潯來到一個鎮頭,叫鄭家坪,離西安已是不遠。他們入到一家酒樓,坐下不久,門外馬鈴聲響,進來兩個人。 他們一看便暗暗出奇,那走在前頭的是個駝子,面目醜陋,身高不滿三尺,長得一臉肉瘤,頂上禿光,沒一根發兒。 後隨的卻是個年輕貌美的女子,看年紀才十六七歲,頭上裹了花巾,前發覆額,一雙秋波從眼射出,帶著一股英氣。 再看這兩人裝束,那駝子穿大布衫,束腰,布圍子直蓋到膝上,像是個北地蒙古韃子;女的卻是漢人衣服,背了鳳頭劍,都是風塵僕僕。 周潯對春明道:「這兩人也太古怪的,說他們是父女也不像,好個美麗的女孩子,怎麼跟個駝子走。」 春明笑道:「周兄,莫要多管閒事,難道你看不出這個駝子剛才坐上椅子時,腳跟兒動也不動,身子就騰了上去,顯然的是線上朋友。」 周潯沒有再說,兩人一面吃東西一面注意著駝子的動作,那女子要了一大盤饅頭,從行囊裡取出酥酪來,吃得津津有味。 春明等會過賬出門,見門外多拴兩匹馬,知道是剛才駝子的。 他正在解開拴子,瞥眼看到駝子在店裡盯著他,暗暗納罕。 他身旁停著的馬兒,正在振鬃長嘶,一縷鬃毛隨風吹到他的身上。 王春明心想:「看那駒是一頭駿馬,怎麼鬃毛會脫下來的。」順手執起一看,原來是一縷染了棕色的麻薯,一時引起了好奇心。 他走前去看駝子的馬,撫著馬頸,看它四蹄踏雪,踝骨狹小,膀闊身高,樣子是匹追風馬。他的手拂著鬃毛,又有一縷落下來,這時才看出這匹馬原來是全身雪白的,只是染上了色,項上裝上了綜色麻,看去似乎全身大驃,未加修理一般。心想:「這人為什麼要將一匹好馬的外表加上偽裝呢?」 忽然一股疾風來到面前,跟著一團黑影奔到。 春明臨過大敵,勁風來到,他已竄開。 面前倏的站著一人,正是駝子,剛才從店裡座位躍出來,想一掌印在春明身上。 駝子一掌打不中,又看到春明的輕身功夫來得非常迅捷,足才落到地上,一擰身又再躍起,如影隨形,第二掌跟著發出,帶著了一股勁風向春明背後打落。 王春明知道這一掌的勁度,不能夠貼上,他恃著自己足下八步趕蟬的絕技,故意等駝子掌到時才倏的閃進樹後,他這動作的快速程度,平常人是看不出的。 駝子見王春明閃電般躲開,急忙變招,但指頭已觸到樹身,裂帛一聲響抓去了一幅。 那時留在店座裡的小姑娘,已飛身出來。 王春明站處剛好近著那女子身旁,他急地一縱來到女子背後,對著駝子擺開了一種手勢,說道:「是哪線上朋友,小子有什麼得罪了,也要說個明白。」 春明打出的手勢,右掌遮陽,左肱曲起,掩著支膈,這是流行西北一帶的江湖人訊號,昔日他師傅黃面客教他學上了。 駝子見了,果然停了手,瞠著雙目問道:「小哥不是官裡驢兒嗎?」 春明應道:「在下都是線上朋友,不知老伯剛才為什麼生出了誤會。」 那女子回眸望著春明,也對駝子道:「師公也太多疑的,昨天路上才生了事,把販棗子的當是公人,打翻了……」 駝子似不欲小姑娘說下去,把眼光制止她,走過來對春明道:「老漢剛才見小哥查驗我的馬,以為又是那些戴紅帽子的驢兒,一時魯莽,還望饒恕!但不知小哥是哪路的?為什麼會打出我們圍子裡的手語?」 春明也道:「原來老伯當在下是個官人,在下的師傅就是青海噶葉土司宗流,因此懂得西北江湖人手語。」 駝子笑道:「老漢适才見你的步法,已是驚奇,誰料真的給我猜中,你就是雲中劍王老爺的大公子?」 春明拱手道:「在下正是王春明,請問老前輩尊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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