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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雙劍鳳計挫四鏢師 弱水河飛毛腿劫囚 阿苔嶺五龍劍偷襲 卻說太極手王春明這次取道寧夏,原想早日趕到阿苔山會見沙哈洛的,怎知道上遇到一個瘦長的僧人,覷他俯身盛水的當兒,竟把他的馬兒騎走了。 王春明心裡一急,看和尚留下的蹇騾兒,骨瘦如柴,怪不得剛才還要和尚拖著走。 他遠看和尚騎著馬還有個影子,連忙展開草上飛行輕功便追。 按理王春明的輕縱快步,在武林裡算是第一流的功夫,不過他那匹馬兒,卻是大俠尹青的坐騎,從幾千匹戰馬當中選出來的,因此追了一程,始終還是相隔半里。 也不知趕了多少時候,那瘦和尚轉入一帶土坡便隱沒了。 王春明追到坡上一望,山窩處是一條村子,濃陰遮蓋,隱約露出一所莊院來,像這樣大的房子在寧夏是少見的。 他信步走下土坡,面前一片草地,長得特別青蔥,雖然未屆九月草衰的時候,別處的草坡已給烈日風沙蒸得枯黃,而這土坡卻綠油油的長滿了初春嫩草。 王春明不覺多看了兩眼,原來土阜竟是一個草墳,墳前的青石碑上,寫著一行漢字,已剝落得僅辨出筆劃,原來是「漢明妃王之墓」幾個字。 王春明這才醒悟:這處就是王昭君墓——世人傳說的「青塚」。難怪草色如此青蔥可愛呢! 他正憑弔著,一時忘了形,耳畔傳來一聲嘶喊,隔遠一望,莊院外拴著他那匹馬,正在昂首嘶叫呢! 他一縱便下了山坡,奔向村裡,林下又有一塊石碑映進眼簾,刻了「青塚村」三個字,春明也不暇細看,一口氣跑到莊前,首先把他的馬兒解開了拴。 門裡突然喊出一聲:「盜馬賊!」倏的躍出一人來,一股勁風向他的衣領攫落,王春明一縮身子,隨手打出一記「搬攔錘」,那人連忙把手收回,順勢一撩,出手就是「抱虎歸山」,雙掌非常迅疾。 王春明暗想:「原來你也是一路的!」 那人的雙掌瞬已襲到,他「摟膝拗步」微向後退,避開來勢,撒身一錘,全是用太極十三勢回擊。 那漢子似乎也注意到了,一轉身「蹬腳」,十字手一交,「如封似閉」擋住了胸前,就地一記「右分腿」還擊。 王春明像是表演拳路一般熟悉地彎腰接招,「野馬分鬃」。 那人愈覺春明的手法使他驚奇,順式縱出了圈子,說道:「朋友稍停!你是那一路的?」 王春明還沒作答,莊裡又閃出來一個人,一臉黃須,口裡嚷道:「三弟快住手,都是自家人啦!」 王春明覺得口音很熟,定晴看時,才知道是黃須俠陳興明,忙上前相見。 陳興明一把拉著那人說道:「春明兄,估不到在這裡遇見你,莊裡還有你想見的朋友……」 王春明沒等他說畢,急著問道:「是誰?」 陳興明道:「你不要心急,進去便曉得了。」 他們才踏足進門,已聽到嬌滴滴的女子聲聲音問道:「是王家兄弟來了嗎?」 走出來是雙劍鳳孟嫦,她把春明讓進客堂,座上還有剪尾虎孟強,旁邊坐了剛才駕走他坐騎的瘦長僧人和一個漢子。 孟強見了春明,便望著那僧人笑道:「叔叔忒多疑,鷹爪子那會是這樣行頭的。」 大家起來迎接,雙劍鳳替春明一一道過姓名。 那瘦長僧人是當日和金刀狻猊孟英起義反清的黑山八俊之一,是張獻忠的侄兒,叫「飛毛腿張繼」。 自從那次給清兵約同高麗夾攻,黑山八俊全軍覆沒,清兵追緝得緊,張繼便逃到寧夏來作了和尚,其實他是不念經不拜佛的。 飛毛腿張繼有一個兒子叫「小李逵」張承忠,生得全身像個黑炭頭,自小便力大無窮,張繼把他留在關外跟金刀狻猊孟英學技,從童年時起便過著了綠林生活。 孟英死後,張承忠帶了一股人馬來寧夏找父親,就在黑河附近的青塚村屯下來,把戍守黑河一隊旗兵趕走,招集人馬,當起寧夏那一地方反抗滿清義士領袖。 他父親張繼有名的飛毛腿,改裝了僧人,綠林人又叫他「長腿羅漢」。 張承忠時常率領部眾到各地截擊清兵,長腿羅漢便在莊裡座鎮。 過了幾年,他們父子已成了當地人民崇拜的英雄人物,豪傑歸附,雖算不得落草為寇,當起山大王,但勢力已佈滿了黑河,等於今時的遊擊隊一般,是當日邊區的一股反抗滿清的民間武力。 剛巧那時正是滿清入關後施行專制政治的最嚴厲時期,滿洲人認為天下初定,昔日藩王吳三桂尚可喜耿精忠等先後叛變,恐防漢人再有反抗,因此實行所謂亂世用重刑的手段,大興文字獄,株連眾多,歷史上正有不少的例子,像金聖歎吟了兩句牡丹詩,便慘受腰鋸的酷刑。 如今要說的是那時的一個大文學家戴名世的一宗冤獄,戴名世的文章,是桐城派的能手,文選裡有很多篇是他的文章。 他是翰林院出身,因著了一部南山集,收集了桐城方孝標的滇黔紀聞,內有敘述明朝最後一個流亡皇帝桂王在雲南邊境遇害的經過,那知竟給都察院禦史指他有意煽動人心反清,下獄議處,方戴兩族的人有五服關係的都要斬首,可惜戴名世一代大儒,結果慘受寸磔的重刑。 最不幸的是一個名叫方苞的進士,這位老方的文章也是傳誦人口的,他只不過和那早已死去的方孝標同宗罷了,天下同姓的眾多,但皇帝一時覺得朝裡有姓方的在,也不順眼,因此硬說姓方的都是會作亂的人,把他關在獄裡等候判斬。 這件案子牽連大了,桐城派一班讀書人,得到一些俠士同情仗義,設法救營。 大學士李光地的府第,有一晚給人進到榻前留刀寄柬,限他三天裡對皇帝進諫,挽救被株連的人,否則刺殺他抵命。 李學士本來在皇帝面前講得話的,只是不肯仗義執言,現在給人摸進府來,性命要緊。 他果然在六部會審時替進士方苞和好些方戴的族人洗刷了,免卻斬首,改為充配關外居延海。這地方就在寧夏北方,清朝派有旗兵屯駐,監視著蒙古人到來侵犯邊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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