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俠英雄新傳(152)_蹄風

一五二

　　沙哈洛不由不相信他的話。她知道鐵馬神功史雲程往日是康熙御前第一個寵信的武林名宿，他給康熙建下了無數功勞，在宮裡幾十年，對一切秘密了如指掌。

　　說到他和王春明的關係，在她未認識春明之前，他們已在一道兒合作，發掘過五臺山寶藏，有這樣深的關係，自然不會是騙她；同時，獨臂尼慧根是呂飛紅的師傅，對於徒兒的安全，定然和她一樣心急。

　　她還沒明白的，就是未知道史去程和慧根要留下在這地窖裡幹什麼。

　　地下室裡靜悄悄地，簡直令人不相信上面就是守軍林立的深宮禁地。

　　這時幾個人倚身炕上休息，將近五鼓，一扇暗門外面敲了三下，三人倏的醒來。

　　史雲程問過暗號，一按消息把門開了，走進來一個宮女，面容很是漂亮，沙哈洛一愕。

　　史雲程把宮女迎進來說道：「納蘭公子，如果答暗號的不是你的聲音，老漢幾乎也認不出是你了。」

　　沙哈洛才知來的是禁衛軍統領納蘭明珠，不覺吃驚起來，按劍戒備。慧根忙把她按住道：「沙哈洛，納蘭統領是暗助我們的，你不要疑心。」

　　納蘭明珠把假髮脫去，過來和沙哈洛相見。沙哈洛急著問道：「納蘭公子，王春明怎樣了？他被關在那裡？」

　　納蘭明珠答道：「女菩薩，你放心，王公子只是炸傷了，內部沒緊要。十四阿哥等要把他看管，從來禁不起我在老頭兒面前力爭，才放在天牢和甘鳳池關在一起，我已派了親信照料著，給他敷了傷口。」

　　沙哈洛這才略舒掛慮。史雲程問道：「這次胤褆等怎麼會幹出這一手？」

　　納蘭明珠搖了搖首答道：「這幾天來他們令我沒法離得老頭兒半步，我曾派人趕到多鐸那裡通消息，教你們切不可蹈進來。我知道胤褆十四阿哥奉了密旨，調動禁軍布下機關，他們兄弟派了大批武技名手到來把守各處要道，老頭兒又傳諭所有禁衛軍都給十四阿哥指揮，日夕佈防。前兩天便把年將軍派到外間去了，他們掌握了整個禁城，還派親信侍衛日夕跟在我身旁，使我無形中也受了監視呢。」

　　他說到這裡，沙哈洛問道：「納蘭公子，那麼，甘鳳池呂飛紅沒有放進囚車裡嗎？」

　　明珠答道：「這全是一種疑兵之計，他們說要把甘鳳池兩人解刑部審訊，只在老頭兒面前提過，故意放出空氣來罷了。到了今天，他們又把鐵囚車放到弘德殿，我明白他們又要弄什麼詭計了，但一想你們定已收到了多鐸的消息，料不會冒險到來，所以沒有理會，誰知你們竟然投進。」

　　他說時把眼望著了沙哈洛，神尼給他望得有點不好意思。慧根忙替她說道：「沙哈洛沒有收到多鐸的通知，她和王賢侄都是要救出甘鳳池和我的徒兒來的。」

　　明珠說道：「我早就勸你們要等四表兄回來以後，才好進行，現在事情弄大了，更難解開結子……」

　　他這一說，把慧根提醒，立即打斷他的話頭問道：「四皇子去了那裡？怎麼不見他一道兒來呢？」

　　明珠應道：「四表兄乘夜偷進普福宮去，見他的母后衛娘娘去了呢。」

　　原來尹青帶同白泰官、周潯、冒蓮幾人，從西安趕返北京。

　　他在九華台先收到了王春明來信，告訴他已到了阿苔山，沙哈洛神尼約定一個月後把蒙古王妃施拉美送到敦煌，約期前往迎接；書裡又告訴尹青說他和沙哈洛趕往北京一行，請尹青各人也到京來相見，不過對於阿苔山遇到金夢彪行刺的事並沒提及。

　　過了幾天，尹青又收到快馬傳訊，是多鐸寄的，說甘鳳池在京裡失去五龍劍。他帶著白泰官等幾人，沿途換馬進程，路上又連接陳四老俠消息，說甘鳳池和呂四娘失手，禁宮連夕鬧刺客，還把刺客的情形敘述。

　　尹青料是沙哈洛、王春明已到京畿，更加心急，如飛趕到京裡，群雄都在天壽山聚面，獨臂尼慧根、鐵馬神功史雲程也來了。

　　尹青還是皇子的時候，便長日和史雲程一起，跟他學過幾手武技。

　　這時萬壽山莊裡，聚集了天下武林名手，有認識的，也有未會過的，大家一一相見，女俠冒蓮知道她的師傅沙哈洛來了，急著要進城去叩見，陳四見多鐸元帥叮囑過各人切不可進城，又怕人多會受奸黨注意，主張不要輕動。

　　大家商量一番，決定尹青回到多鐸府裡，問清楚了宮裡近日情形，史雲程和慧根，仍駕著騾車進城，約沙哈洛前來和尹青會面。

　　尹青到了多鐸府裡，知道十四阿哥胤褆自回京後，已和皇太子允礽、八皇子胤祀、九皇子胤禟等勾結一起，在康熙面前興風作浪，又問起他的娘親衛妃，多鐸黯然說道：「外甥，你母親關進冷宮後，這十多年來老頭兒一直沒有見過她，只有我每年元旦借著朝賀得見她一面，她身邊有幾個老宮人侍候，起居還好，可是長日想念著你。」

　　尹青聽著不禁流出淚來，想起當日蒙了不白之冤，還連累母親過著無情的歲月。他暗暗切齒恨道：「舅舅，外甥總有一天要和他們算賬的。今兒夜裡，我想找明珠表弟帶到普福宮一見我母。」

　　多鐸正想勸止他不要冒昧進宮，外面親隨進來報告，說慧根大師有事求見。多鐸忙教下人迎入，原來史雲程也一道來了。

　　他們見了尹青，立刻說道：「這番糟了，沙哈洛和王春明沒在西山碧雲寺裡，看情形他兩人會冒險劫天牢未定。」

　　多鐸先嚇了一驚，說道：「明珠正有消息來，胤褆在宮裡已布下了羅網，我看要趕著去制止他們。」

　　那時天已入黑，史雲程曉得皇宮裡有一處秘密隧道，地下築了很多房子，預備皇帝遇到危急時逃走之用。

　　康熙所住的養心殿，西暖閣掛著一幅大中堂山水畫，後面便有暗門，直通到地下室，其中幾個道口，一處是春雨軒珍玩室的大鏡，另一處通到禁衛營；隧道出口在宮牆後的石牛欄。

　　這些秘道，只有皇帝和幾個近臣曉得，平時沒有禦旨，進去的要受到極刑。

　　且說史雲程和慧根帶著四皇子尹青，從宮牆外弄開石門，從隧道進入禁宮，史雲程地方較熟，他教尹青先在密室等候，他走間道來到禁衛營的機要室，窺一下納蘭明珠不在，外面一片喊聲，知道發生了事，忙回密室裡對尹青說知，教他往見納蘭明珠暗助一臂。

　　史雲程和慧根走出隧道，竄到殿上一望，弘德殿那邊人聲鼎沸，金刃劃空，連忙和慧根趕前去，剛巧見了沙哈洛苦戰一班王府侍衛，立刻沖前把她救出來，到密室暫躲。

　　書接前文，沙哈洛在密室見了納蘭明珠，過了不久，那扇暗門又有聲響，這番進來的是尹青，他一看沙哈洛神尼丰采依然，但面色帶點青白，忙上前拜見。

　　納蘭明珠見尹青面帶淚痕，問道：「四表兄，你見過了衛娘娘嗎？」

　　尹青答道：「只一刻見，我娘還以為是做夢呢。」

　　納蘭明珠又道：「娘娘身邊侍候的雖是心腹，但表兄還須謹慎，不可露出了行蹤。」

　　史雲程忽然說道：「四阿哥，你儘管到普福宮去，我要在這幾天之內，把王賢侄等三人救出，都全憑你助我一趟。」

　　尹青和各人都不明白他的用意，納蘭明珠搖首說道：「史老前輩，這使不得，普福宮周圍都有皇太子等人的耳目，萬一走漏了風聲，那時可不是玩的。」

　　史雲程一拍胸膛應道：「你們只管相信，我已想到了一條妙計，把甘鳳池等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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