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蹄風 > 鐵堡英烈傳 | 上頁 下頁 |
| 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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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雷道:「看去雖是個會家,我想還不見得有什麼大本領,新來那人定非弱者,至於那姓袁的掌櫃,匆匆一見,沒有看透,不知是否內家中的能手?」 鐵猛愕然道:「那我們該怎麼辦呢?」 金雷道:「我想了很久,萍水相逢,受人禮待,一旦有事,不能把江湖義氣失掉,一面還得照護小主人,所以將你喚起,你看住少爺,少時我到後面探一探去,拼著丟點過節,失些體面,如看出這裡的人真是好樣兒的朋友,索性將行藏說明了,托他們先安頓下少爺,我二人合力,與他們同仇敵忤,稍拿不穩,或是他們能手甚多,本領比我們高強,那也就無所用其相助,再看事行事便了。你看如何?」 鐵猛道:「我是個粗人,沒有你想得周到,你看事對,便自做去,那袁掌櫃的不是答應我們去延醫的嗎?我睡後,大夫來過沒有?」 金雷道:「這只是主人的一番好意,莫說這麼大雪天,路不好走,就是醫生住在緊鄰,這荒漠孤村,知道醫道如何?再說也沒地方找藥去呀!來了也叫人不放心,不如還是用我多年經驗配製成的丹丸藥散,還比較靠得住些。」說到此處,仿佛聽見院中有人微微「噗哧」笑了一聲。 鐵猛聞聲方一怔神,金雷連忙搖手示意,雙足屍提勁,蜻蜓點水般,輕輕縱向窗前,就紙窗小孔,往外看去。 院中積雪已逾三尺,滿院生明,雪勢已住,暗雲低垂,迷茫中,昏沉沉的,還現出半輪殘月影子,照在雪上,卻不見光,那有一個人影。 正在驚疑,突見一道青光,竟從大門頂上,直往外間堂屋中射入,真的比電還疾,連忙回顧,倏見門簾似有人剛剛掀起放落,炕桌上燈光搖曳,映得壁間光影幢幢,大有驚風初過的神氣。 心中一動,閃身門口,輕啟門簾,探頭往外一看,只見堂屋中和通道上,都點著燈,靜悄悄的,不見一點痕跡,寒風陣陣,吹得那幾盞氣死風燈煙穗搖搖,似明似滅,遙聞後屋,袁掌櫃正和來客,笑語從容。暗忖:「門簾無故自動,可能是風,可是那道青光又是怎麼一回事……」 他心中不禁一驚,決計犯險,先往後屋一探,再作道理。心裡一定,還未向鐵猛招呼,忽聽外面有拍門之聲,同時,門簾猛地被掀起,飛進來一條黑影。 鐵猛疑有變故,首先搶向炕前去取兵刃,金雷也見來勢突兀,腳點處,身子縱退數步,剛一摸懷中暗器,耳邊就聽有人道:「二位不可亂動,諸事有我……」 話音未了,只覺一股冷風,拂面而過,炕桌上的寒燈,便自熄滅,黑影不見,微聞屋門關閉聲,「叮」的一聲輕響,仿佛下了鎖一般。 金雷看出來人頗似那姓袁的掌櫃,只是換了衣服,情知有變,主人善意告警,連忙過去悄囑鐵猛,又要言動時,便聽那袁掌櫃的穿著一雙老毛窩,「撲化撲化」的走向院中,口裡嘟嘟著道:「這般深夜,又是這麼大雪,除非是鬼打門,便是小偷毛賊也不敢出來,我不信還會有投宿的客人,哎喲喲……好冷的天呀!好不容易才暖和些,硬把人從熱炕上喊起來,明天不傷風才怪呢!」 金雷寰向窗前,就窗隙向外看去,雪光影裡,袁無愁身上披著一件反老羊皮的襖子,下穿皮套褲,足登大毛窩(禦寒的羊毛靴),手提一盞風燈,燭光搖曳,一路埋怨著往大門走去。一邊走,口中還不停的打著呵欠,神態甚是臃腫粗濁,活似客棧中一個長年夥計,不但不似方才告警時那般機警輕靈,也不像初見時那樣溫文雅秀。 現在,連他的口音都變了,心忖:「這個人真個是裝龍像龍,裝虎像虎,他既如此裝做,來人必定也非弱者。」 那院子本來很大,中間走道積雪,雖經過打掃,仍還厚有尺餘。 袁無愁裝腔作勢走得很慢,來人先聽有人出聲,本住了手,後來想是等得不耐煩了,又拍起門來。 袁無愁故作吃驚,咳了一聲,道:「深更半夜,是誰這樣打門?」 來人應道:「我們是往迪化去的,雪太大了,日裡迷了路,在大雪中拚命竄了好半夜,才看見人家,饑寒交迫,貴處如是客棧,但求安歇,明日從優打發店錢,如是住家,也望行個方便,定當重報。」 袁無愁道:「店嘛,倒是個小店,只是小些,你們人多了可睡不下,問明瞭再說,這可是我們東家說的。」 來人道:「我們只有四五個人,有一間小房安身,弄些湯水吃就行了,外面冷得很,請快開門吧!」說時,忽聽外面似一大團冰雪從牆頭落下,響了一聲。 袁無愁道:「外面是什麼東西響?你說人只四、五個,到底是四個還是五個?還是本來四個又添了一個,該不會是九個吧?」 先前答話那人還未答言,其中一人微怒道:「我們共是五人,難道你們開店,還怕人多麼?只顧羅囉嗦嗦,再不開門,惹得老爺火起,我把你們這店砸了!」 袁無愁道:「你這位老客,怎麼這般性子急,夜深大雪天裡,我們不該問問麼?這裡院子大,雪又厚,不好走,昨天才托人從鎮上買了一雙新毛窩,都踹濕了,還怪人!我也得一步一步的走哇,前些日子一碗泉那裡才出了鬼打門,上個月黑狗穀驛店中,也被賊崽子搶了,我知你們是好客,財神菩薩,可是不問清楚,可以嗎?再說你們在雪地裡,來回跑了一天,半夜,要急也不急在這一時呀!」說時微聞外面二人低語之聲。 先答話那人接口道:「我這位夥計,委實地又凍又餓,巴不得早有個安身之處,一時情急,說錯了話,掌櫃的,莫要見怪,快開門吧!」 金雷雖在房中偷看,他的目力很好,明見短牆上有半截黑影一閃,帶落下一團冰雪,才發出來聲響,袁無愁既然有了準備,為人又那等機警,豈有看不出之理。只是不明白他既存心引賊入甕,做作原可,何以又這樣慢騰騰的捱時間呢? 就在他沉思不解之際,袁無愁已走到了門前,把燈放在雪地上,口中仍是絮絮叨叨的埋怨著客人,不該不體諒人,手把門杠端起,做出吃力的神情,才晃了兩晃,來人已就勢沖門而入。 共是五個人,但只隨身一件包裹,並未帶著行李,袁無愁搖晃著身子,著急的道:「老客,快幫我,將這牢門關好,風大路滑杠子沉呢!」 來人代他將門上好以後,便問可有上房,袁無愁道:「有兩間,在後面,一間已住了客人,也是白天在雪中迷路的,現在已睡著了,請諸位進去時,腳步放輕一些,內中一個大漢脾氣不好,動不動就想動武打架。」 另一人忙問道:「現在哪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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