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蹄風 > 鐵堡英烈傳 | 上頁 下頁 |
| 一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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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隱禪師知道宗流是個孝子,又是熱血男兒,這番給明和騙去了一筆金子,還設陷加害,自是含冤忍辱,便悉心把柔門掌法完全傳授給他,又教他使用一柄鐵傘,那是一種外門稀有的兵刃,鐵隱更把秘傳十八路掌勢,變到鐵傘上去運用,分為:戮、切、割、剪、沖、刺、旋、推、琢、插、飛、滾、翻、鋸、掄、遮、拍、射,共十八訣,最後一式是險招,因那柄鐵傘是特地打造的,持手處有一個暗鍵一按,那些鐵傘的鋼骨立刻脫開,乘著運轉的力量,一根根的射出,像箭豬被獵人追得緊時,把箭毛脫射一般,發射的勁力和箭矢相似。 鐵隱教了宗流一身武功之後,他也失蹤了,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有人說他隱于聖母峰頂,那是人跡難到的地方,也有人說他隱於天山深谷之中。 宗流卻是報仇心切,恨不得一步跨到北京,找到明和,以報大仇,哪知明和已離開了北京,回到了青海柴達木河北部的都蘭城,建了一間大寺院,當起大喇嘛來了。 這時,柴達木北屯屯駐了大軍,規定各部落移民不能越境到柴達木河北岸去。 宗流本身又是叛逆犯,更不敢前往,同時,青海回教和佛教的約束很嚴,雙方都不能尋仇打鬥,甚至越境放羊,也算犯了死罪的。如果敢於違犯教條,闖進佛教寺廟行兇,無論有著什麼理由,也當作大逆不道看待,那時本族的人就要把犯罪的入交出來,執行刑罰。 宗流見眼前報仇已是不行,各地方又都把他繪圖畫形通緝,只得單人匹馬,逃入蒙古,輾轉到了關外,和那處的綠林混在一起。 轉眼又是七、八年,宗流在關外的名聲,鬧得震天價響,但他所截劫的都是些官宦富人,從沒有自正當商人下過手。有一次皇帝巡幸熱河,車騎載道,不料這次皇帝在狩獵之後,病倒行宮,一住便是數月,那些內廷供奉的差使,頻頻來往道上,所運送的都是一些御用物品和妃嬪們四季衣飾,最為珍貴的是一冊「思貌醫學秘笈」。 那時關外有個著名的俠盜名叫孟英,乃有名的黑山八俊之一,評號金刀狡猊,這個俠盜和滿滑王朝是世仇,多年來,橫行在黑龍江一帶,率領著十幾鐵騎,飄忽如風,行蹤難測。這次忽然帶了他的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走到熱河,來劫奪解送行宮的一切貴重物品,那次內務府派出的乃是八名侍衛將軍,金刀狡兒孟英這番算是遇上了勁敵,他們父女、兄弟四個人殺了足有一個多時辰,禁衛軍越來越多,眼看脫身不得。 正在傍徨焦急之際,忽然對面山坡上,有一團黑東西滾滾飛來,遠看像個馬車的輪子,那東西近了,才看清楚是一柄鐵傘,旁邊有一個矮漢執著傘柄,一路旋轉過來,只見他向那些官兵突圍而入,手裡一柄彎刀,閃出一道白光,那些官兵碰上,紛紛倒下,瞬已沖到孟英等父子面前。 那矮漢忽然站了起來,提起了鐵傘,向那幾個宮廷侍衛,衝刺戳割,弄得那幾個侍衛高手手忙腳亂,他一面抵擋著官兵,一面喊孟英快些動手。 於是,孟英把那幾箱金珠珍玩翻開,倒在背囊裡馱起,撇開官兵,沖出重圍,那矮漢掄動鐵傘,一馬當先,那些兵器碰上,紛紛都被砸飛上了半空,這樣便給他衝開一大道殺出。 刹那間,又有一夥禁衛軍的高手追來,矢如飛蝗,從後趕到,黃面然漢立刻擋在孟英父女身後,轉動鐵傘,撥開密集的矢箭,一路退走。 但是,那些禁衛軍的馬快,瞬已追近,這次黃面矮漢把鐵傘一推,附著的鋼骨全部向外倒豎,他跟著一按一旋,那幾十根鋼骨都脫出傘頂,向來騎射出。 說時遲,那時快,那些坐騎卻已迎箭倒了下去,孟英見時機已到,便舞動金刀,搶了幾匹馬過來,父子四人和那黃面您漢,風卷殘支一般向東北方絕塵而去。 那黃面矮漢便是宗流,這次他救出了金刀狡兒孟英,大家成了朋友,孟英又叫三個兒女拜見宗流,認他作了叔叔,那三個人便是後來的「關東三英」龍虎鳳了。 宗流並沒有去分孟英的金寶,他只要那一冊「思邈秘笈」,立刻離開了關東,當他行經咸陽古道寺,無意之間,救了病中的五台太極門的傳人王春明。 那時,正是隆冬季節,王春明為了尋訪奇人異事,練成超人的本領,多年的食風露宿,又遇著盤川用完了,有時還得忍饑挨餓,加上精神和體力上的損耗,漸漸的病了。 初時,他仍是極力地支持著,那時他的坐騎已賣去了,只是背劍攜囊,躁躁道上。那天他行經離隴西不遠,那處有個小鎮,只有幾十家店戶,是來往定西、臨洗必經的大道,再南行便是岐嫻山了。不幸,他病倒在一家客棧裡,已有好幾天了,水漿不入口,整天發著高燒,昏昏沉沉的躺著,那刻薄吝嗇而又勢利的客棧主人,那管什麼生命可貴,一看這位王大公子既沒錢付房租,人又病倒了,不但不動一點憐憫之心,延醫為他治病,反命店小二將他丟在後院一間堆積禾草的土房中,那裡既沒有火炕,門窗也不全,任由他奄奄一息,自生自滅。 晚上,刮起了北風,天色變了,寒風刺骨,雪花飛舞,枝頭瓦面,都成了一片瓊瑤,路上行人稀少,鎮上的店鋪一早就關上了門,北風呼號如吼,雪花怒湧驚飛。 將近二更時分,突然遠遠傳來「叮噹」鈴聲,不久,便聽有人扣響客棧的大門,店小二心不甘情不願的拉開半扇門一看,見門外停著一匹瘦驢,有一個身材矮小的賣藥郎中,頭上戴了風帽,面色枯黃,仰天鼻子,三角眼,滿口黃牙,樣子十分難看,他身上只穿著棉襖,束著腰帶,沒有外碧,卻披了一塊油布。 他此刻已將油布卸下,拂去花雪,店小二見他腋下還掛了一個革囊,上面寫著「專治奇難雜症」幾個字,驢背上馱著一個小包袱,還有一柄黑傘。 那驢子正在不停的「踏踏」嘶叫,店小二問道:「老鄉,要住店嗎?」 那黃面漢子答非所問的道:「驢子比我要緊,這裡有後槽嗎?」 店小二也有些不耐煩的向店後一指,道:「老鄉要拴驢子,就從後門進來吧!」 他說罷也不替客人牽驢子,「砰」的一聲,就關了店門。 那黃面矮漢臉上沒有一點表情,便拉著驢轉過店後,那裡有一扇木門,一推便開,看進去是個冷靜的院落,黑暗暗地,映著雪光,稍可以辨出輪廊。 那黃面矮漢牽著驢,走近堆禾草那間土房,門窗俱已剝落,北風把脫了拴的門窗吹得「啪啪」聲響。 土房子面積很大,堆滿了禾草,屋角有一盞油燈,半明半暗的搖晃著,屋裡越覺得陰森恐怖。 黃面漢子把驢拴了,久久還不見先前那店小二進來,他喃喃地在咒駡著,只得在院子裡找了個木盆,盛了水放在驢子跟前,又揀了一把禾草,丟給驢子啃著。 店小二因為瞧那賣藥郎中不起,所以賭氣,也可能是怕冷,所以不進來,那黃面漢子就解開了包袱,取出一張氊子,倒身就臥在禾草上面,身方躺下,忽聽屋角有點聲響,他立刻翻身起來,真像耗子一般機警,他看看屋角禾草微微蠕動,憑一點微弱的油燈光看清楚,竟是一個人躺在那裡,聽去也不聞有鼾聲,不像是在睡著,但是久久才蠕動一下,分明是病倒的樣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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