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蹄風 > 鐵堡英烈傳 | 上頁 下頁
一八


  周靜笑道:「五哥和袁二哥裝得還真像,他們滿口嘟嘟著連埋怨來人帶分辯。

  就在這時,那楊傑將袁二哥喚去,給了三兩銀子的店飯錢,說是他們還有三個同伴,是他的飯東,日裡在雪中迷失,互相著急尋找,現在才知道,他們已去了三道嶺,差人與他們送信,如不趕去,必受責罰,又請我們設法勻幾隻雪裡快,情願多出銀子。」

  周七姑道:「袁老二勻給他們沒有?」

  陸萍笑道:「袁二哥早就看出他們是活見鬼,所說飯東,當然是指的金老英雄三人了,我猜,定有能人使壞,使他們看錯了人,識入迷途,尤其那大個子身後那黑影,太可疑了,雖然暫時分不出敵友,我想必與此事有關,況且人家既然不願和我們見面,一到就隱去,明知我們看見了他,仍是旁若無人之概,事起倉卒,有空時很想和他計較一下

  周七姑冷叱一聲道:「這件小事,也值得放在心上,我問你袁老二的事,你還未說呢!」

  陸萍笑道:「七姑奶奶說得對,啞小子不敢計較,袁二哥巴不得那六個瘟神快些滾,他卻故意的說外面積雪太深,多有本領的達官也不好走,況且現在雪又下了,勸他們不要心急,等到天明再行設法,最好還是多住幾天,等天晴雪消了再走。」

  周七姑笑道:「鬼話連篇,看不出袁無愁這小子也會說鬼話,請想這般大雪,就是天晴,也得消上一二十天,現在正是雪季,除非有本領的人,就是穿上雪具滑行,遇上風勢一大,路便凍成冰,不等上一兩個月才怪,豈不是鬼話,他們能聽他的嗎?」

  陸萍道:「他們當然不聽了,聞言都生了氣,後來那大個子說,店家說的也是實情,好意難怪,他怎知我們是京中有名的保鏢達官呢!一邊勸著,仍叫袁二哥去弄雪具,如果店中沒有,可向別的客人去勻。」

  周七姑道:「袁二哥去給他們勻了麼?」

  陸萍道:「二哥是不能不答應,不過,急驚風遇上了慢郎中,二哥先故意為難了一陣,說店中只有三雙,自己還要穿用,須趕到哈密城內才能買到,勻給你們,我們穿什麼?再者你們五個人也不夠用呀!今日下雪,客人不多,适才你們進來時已看見,前院是空的,只有西上房有三位老客,在這裡收買荒金,要等開春才走,也不知有沒有,還得半夜驚動人家,多不方便。那大個子倒是好說話,他們六個人軟硬兼施,蘑菇了好些時間,二哥才裝出為利所動,由他們自願出五兩銀子一雙,才答應給他們設法。」

  周七姑笑道:「看不出袁無愁這小子還真損,既把人家耍笑了還耍挾個夠。」

  陸萍笑道:「最後還是給他五人拿了三雙來,為的就是讓他們受點霏,最後好說歹說,才委委屈屈又勻給了他們一雙,他們見實在變也變不出來了,才行走去。」

  周七姑道:「誰說變不出來,就我所知,這裡的雪具,連新帶舊少說也有百十來雙。」

  陸萍道:「二哥成心刁難他們,能給他們嗎?」

  周七姑心中關念著宗流,忙道:「瘟神送走了,宗回回又出了什麼事?」

  陸萍笑著說了一番事故。

  原來在那六個人剛走不久,大家正在後院述說今晚之事,忽聽叩門之聲甚急,眾人俱以為是那些人去而複轉,田振漢連忙跑出去開門,袁無愁見狀,心恐他可能應付不了,也忙跟著跑去。

  剛到前院,就聽門外一個北方口音,拍著門道:「喂,你們這裡有個宗回子麼?他小子假裝醫生,把我的人給醫死了,老子找他算賬,都找了快三年了,始終也找不到他,今天無聊,在雪地裡耍狗熊,忽然看見他進了你們店裡,我猜他小子又打算治病害人了,偏偏那兩群十七隻狗熊,被人宰了四隻,眼都紅了,卻追著老子不放手,好不容易把他們引到狼窩裡去了,算計著那臭回子還在你們店裡,也許這時他已鑽進了土洞裡了,勞駕給說一聲,打算躲我,那算不成。」

  田振漢方要答言,袁無愁和後面跟著的陸萍,已聽出話中有異,連忙搶上前去攔住,開門一看,見那人正是方才跟那大個子身後的黑衣漢子,知是能手,聽他言中之意,分明已知這裡的底細,那六人和後一撥京中下來的鐵衛,即是被他設法引走的,他此來必有原故。

  於是,陸萍便讓他進門,道:「朋友,有話進來說,大雪天裡,門口也不是會人的地方呀!」

  那矮子翻翻眼皮,道:「你先說宗回子在不在這裡吧!他把我的人給醫死了,我得找他打官司,你還是叫他出來的好,要不,你們人多,又都是好朋友,到了裡院,煙是煙,茶是茶,酒是酒,是這麼一款待,拿面於一頂我,我這個人又是死要面子的人,一個磨不過,再沖著大夥好朋友,一完事,日後想起來,多堵得慌,那不嘔死人了麼?」

  袁無愁原本也喜歡調皮笑鬧,知他既肯懲治鐵衛,縱非同道,也必是北五省正義俠士,與宗流必有一些瓜葛,即是來尋過節,憑宗流的本領,也足應付得了,忙接口道:「不錯,我們這裡是有個宗回回,是我們的好朋友,但是他也不是尋常之輩,早知閣下要來尋他,适才還向我們提起呢!事有事在,絕用不著我們作左右袒,閣下俠肝義膽,這般大雪,奔波半夜,裡面有的是熱酒粗肴,先入內同飲兩杯,我們自去喚他到來相見如何?」

  那矮漢聞言,仿佛被他詐住,吃了一驚道:「他竟知道我要來麼?好極了,就上你屋裡擾他一盅去,不過,要叫我鑽土可不成。」

  陸萍、袁無愁二人便往裡讓,問他姓名,他也不說,直到屋裡落坐,淳于良、楊儀龍和王春明等人都在隔屋,只有袁無愁、陸萍和周靜、周靖陪坐。

  那矮漢頗有本色,坐下來便大吃大喝,也不再提要見宗流的事,屢次請教他的姓名,他只說:「少時細談,我跑了一整天,餓極了。」

  他只顧吃喝,也不回問大家,等他吃了一陣,才抹了抹嘴道:「吃飽了,我該找宗回回算賬了。」

  袁無愁見狀,心忖:「來人雖是俠義之士,聽他口氣,不是和宗叔有極深的交情,便是和他有什麼過節,知他在此,恐人說他有助賊之嫌,存心想露上一手。不過憑他一個人,把那些宮中鐵衛支使得七顛八倒,自與惡人火拼,卻趁機前來找場,他如此逞能,定非庸手,我們鐵堡的人,怎能栽給他呢?」

  忖念之間,就起身轉入隔室,徵詢宗流的意見。

  原來,當他們進門之際,已將緊急暗號,用鈴語傳聲傳給了宗流,他已在隔壁相候多時了。原意他們二人,總是老朋友占多數,來此尋隙找場,不過姑備一格,不得不離罷了,誰知宗流從門縫中仔細一看,他對那矮漢不但素昧平生,恩怨二字,更談不到,而宗流素廣交遊,江湖上的人物,縱不認得,至少也該有個耳聞,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在北方高手中,有著這麼一個相貌穿著的撮漢,那人看過去也不過四十上下,這大的年紀和本領)怎會沒聽人說起過。

  他這麼和大家一說,大家俱都覺得奇怪,畢竟宗流的經驗閱歷,本領心智,可以說是超過常人,他看了一陣之後,心中一動,突有所悟,悄聲道:「我看此人和我仇怨二字,絕對談不到,此來一定是聞名見訪,再不就是出了什麼事故,想用激將之法,將自己引了同去下手,少時若有些口舌之爭,諸位千萬不可露出一絲左袒神氣,免得叫人笑話。」

  他說到此處,又聽到矮漢又在叫陣,淳于良便待推宗流入內,宗流搖了搖手,袁無愁已從隔屋出來,向那矮漢拱手道:「我已命人去請,宗叔少時必到,前輩尋他,究為何意,可否見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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