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蹄風 > 鐵堡英烈傳 | 上頁 下頁 |
| 三八 |
|
|
|
▼第七章 宗流一聽史雲程這一番話,心頭一凜,卻故作吃驚的伸出舌來,道:「大哥,你不只武功出人頭地,就是創出種種新奇的利器,也是無人能及,看不出那頂鐵帽子,竟是這麼的厲害,但不知大哥怎麼想得出的?」 史雲程一聽宗流對他讚賞,不覺捋須微笑,附著宗流耳邊,輕聲道:「賢弟,這東西乃是當今聖上親手賜給我的,厲害無比,聽說當初是一個大內喇嘛製造出來的,獻給聖上使用,殺人不露一點痕跡,你千萬可不能對外人提起這件事。」 宗流跟著又讚頌一番,史雲程以為宗流對他真的折服了,便把睡榻旁那黃綾帳子拉開,露出了一口寶劍來,金光燦燦。 他把寶劍從壁上摘下,遞給宗流道:「賢弟,你看,愚兄還掌握著先斬後奏的大權,就是當今宰相,也得畏懼我幾分。」 宗流小心翼翼地捧劍在手,映著燈光細看,只見劍鞘上鑲滿了珍珠寶石,上刻「清宮之寶」四個篆文。 那柄劍劍柄處縛著黃綾帶,展開一看,黃綾上了九個團龍暗紋,寫著八個朱字:「除奸誅逆,先斬後奏。」正中蓋了大印,文曰:「康熙禦璽」。 宗流詐作手顫,驚叫道:「大哥,這不是上方寶劍麼?」 史雲程將劍取回,笑道:「賢弟,咱們一見如故,方才見你;出力相救,可見對我的一片忠心,我不妨把真相告訴你,當初愚兄也是武林中人,半生蟄處深山,絕沒一些人生樂趣,後來我想,就算武功出人頭地,大丈夫應該出來建功立業,如果不趁著壯年,博取功名富貴,那就很容易老死一生,到頭來與草木同腐,和蟲蟻有什麼分別。我又看到我師父和很多武林前輩,都是貧困一生,到老還要吃苦,因此我才決定把我平生本領,擇主而事,勝過半生奔波,後來果然給我如願以償,由一位宮裡大喇嘛引我謁見皇上,即日就委我重任,愚兄並非不知今時異族入主,但你看洪承疇、吳三桂等人,難道不是邊疆重臣,他們到頭來也不能不應順天命。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我們地位既比不上他們,而且也不是明臣,就算受滿清俸祿,于良心亦過得去,所以這十幾年來,愚兄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全國上下,只有一個皇帝是我所畏懼的,其它都不放在我的眼裡,就是大小文武官員,對我也要另眼相看。大丈夫不能留名後世,也要遺臭萬年,這雖是過甚的言詞,但愚兄覺得大丈夫應該有此本色,才不負人生一世。」 他說起來像是興奮已極,忽又把壁間一按,隆然一聲,露出五個大櫃來,都裝滿了黃金白銀,珠寶玉石不計其數。 宗流一眼看到自己被劫去的那一袋金寶,也放在櫃裡,但比起那五光十色的金珠寶物來,便覺得黯然失色,他詐作沒有看到那袋失去的金寶,只是吃驚地道:「啊!大哥,你放著這麼多金銀珠寶,幾時才能用得了?」 史雲程笑道:「這些都是那些王公大臣饋贈的,還不算多,須知宮裡年中毀損和妃嬪宮人丟失的,就多過這裡幾倍了,賢弟如覺得需要時,只管向愚兄取用,將來你跟著我,也不愁沒有享受的日子。」 史雲程這一席話,宗流聽了,心中不禁暗罵道:「你這老奸,想用金錢把我收買呀,那你是看錯人了,我宗流不會像你那麼良心盡喪,認賊作父,看幾時我把你這個奸賊碎屍萬段。」 那史雲程的確算是老奸巨滑,他雖然認定宗流化身的「呼和浩特」已經對他服從,但仍然沒有把真姓名說出,所以宗流也實在猜不到他是什麼人。 他隨著史雲程住了幾天,食則同桌,寢則同室,其間史雲程儘量表現他享用的奢侈和權力的至上,以使宗流由羡慕而生出效力的死心。 一天,史雲程忽然對宗流道:「賢弟,說來請勿見怪,我自從聽說那次你救出了孟英父子之後,便知道你是個武功高強的人物,所以才扮作蒙面盜試一下你的功夫,果然如我所料,現在我們獄裡,像你這樣武功的,還是沒有,如果賢弟不棄,愚兄想同你結成異姓骨肉,今後同享富貴,患難相共,未知賢弟意下如何?」 宗流聞言之下,不禁恍然一驚,心知推卻不得,忙道:「這正是小弟求之不得的事,但恐辱沒了兄長。」 史雲程哈哈笑道:「這是什麼話,賢弟既有此心,我們今天便當天盟誓,向各部眾宣佈,大家暢飲一番。」 當下兩人敘述年歲,史雲程比宗流長十幾歲,這天就當天叩拜,焚過黃紙,不過,宗流在跪下盟誓時,口裡說一句,腳下就暗暗劃個不字。 晚上,在地下機關屋裡,盛排筵席,史雲程的部眾紛紛敬酒,宗流一想到外間那幾百個行屍,正在冷風澈骨裡裸著身子做苦工,便有點食不下嚥。 第二天,史雲程又同宗流來到機關室,發現在那裡,竟然設了公案,似乎有什麼大事要辦,史雲程升了座,他著宗流坐在案旁。 跟著,就見幾個漢子押著兩個人進來,那兩個人都被鎖上了手足,他們一進來,便跪了下去,宗流聽史雲程審問,才知這兩個人乃是他最親信的手下,一個管理地窖,一個守衛閣下,前日那個刺客,因為掌地窖的一時徇情,沒有把他鎖上,因而被他開了地窖的門逃出,那守衛睡閣的也因偶然腹瀉,走到閣外大解,不料給刺客摸著了暗鏈,把通到閣上的秘門弄開了,到現在查了個清楚,所以拿來審問。 史雲程問過一遍之後,突把面色一沉,回頭向左右親隨喝道:「拿我血滴子來。」 那兩人一聽到「血滴子」三個字,刹時驚得面無人色,不斷向史雲程叩頭哀求饒命,額頭都已叩出血來了,宗流覺著有些不忍,忙站起來向史雲程行禮道:「大哥,這兩人雖然罪有應得,請念在小弟和大哥結拜未過三天,不想開殺,請大哥就暫時饒過他們吧!」 史雲程聽了,想了一想,方點頭道:「好吧,且看賢弟情面,把他們關起來,改日再行治罪。」 宗流見狀,順水人情更是做到底,忙又道:「大哥,以小弟看,不如給他兩人一個機會,將功贖罪,且看能否努力幹去,以報答大哥不殺之恩。」 史雲程又點點頭,向隨從道:「拿獄裡的職掌冊子來。」一會,手下遞上一本簿子。 史雲程翻撿了一下,便向跪著的兩人厲聲道:「現把你們兩人頭驢寄下,派往看守八號地道和水牢,每天當值八個時辰,倘有疏虞,便將你們轉到鬼倉去。」 所謂鬼倉,便是黑獄裡對囚禁「行屍」監牢的稱呼,那兩人立刻叩了幾個頭,又向宗流注視了幾眼,像是從枉死城中放出一般,由幾個漢子將他們押走。 這樣又過了半月,宗流在這裡雖然非常舒適,史雲程對他也十分客氣,每日裡無非跟著這位義兄四處巡視,沒有什麼事要他幹的。 可是,他卻如坐針氈,心裡只是惦念著自己失去的財物,但又不敢多問。 一天,史雲程似乎要到甘珠寺去,早上吃了飯,著從入往備羊皮筏,又吩咐宗流在閣裡等他回來,不可到外面走動,說了,便走出地下機關,宗流聽外間轆轎聲響,知道放下了吊橋,史雲程已出圍子去了。 他躺在閣中沉患,這樣不知要守候到何年何月,如果要自己跟著他去幹這慘無人道的勾當,就是將來有多大的榮華富貴,也不稀罕,何況每天所聽到的,就是鎖鏈的聲音,所看到的,就是種種陰沉的景象,再住多些時,自己會抵受不住。 他心裡在想著,雙眼不斷的向壁間遊移,記憶著史雲程當晚啟開暗櫃的位置,突然跳了起來,輕輕用手向四邊摸去。 忽然觸到了一處,有些兒陷下,他便用力一按,果然露出一個小穴,伸指向裡一探,原來有一枚鑰匙,小穴旁有一匙孔,他將鑰匙放入小孔中一轉,的嗒一聲,兩扇櫃門打開,珠光寶氣,射到眼前。 宗流先把自己那一袋金寶拿出,打開檢視,見其原封未動,心忖:「我此時不走,更待何時,就是史雲程知道,我一些也未動他的珠寶,諒也不會記恨我的。」 他這麼一想,就把暗門關上,稍一結束,攜同隨身兵器行囊,便想上樓,他忽然停步忖道:「使不得,史雲程手下眾多,我要怎樣踏出這圍城子呢?」他眉頭一皺,便有了主意,便走下石級。 |
| 學達書庫(xuoda.com) |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