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蹄風 > 鐵堡英烈傳 | 上頁 下頁 |
| 一六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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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覺大殿離門尚隔一層大院落,才聽答話,怎麼說到便到,她心中微動,老婦人已傲然問道:「小姑娘,就是你一人麼?」 江紅袖微微一點頭,那老道婆把江姑娘上下一打量,看到了她那背上長劍,好似微微一驚,又細看了兩眼,笑道:「本庵只師徒二人,向例不容外客入門,我雖在此借住,也能代作一點主意,外面雨大,姑娘又是孤身少女,想饑渴,請到裡面再說吧!」 江紅袖已看出對方不是尋常,因見其意甚殷勤,此外無處避雨,自負本領,也未在意,立即隨同走進。 老道婆隨手將門關好,再又把江紅袖打量了一陣,驚問道:「姑娘,你出門連行囊都未帶麼?」 江紅袖尷尬的一笑道:「匆促成行,忘記了!」 老道婆笑了笑,也不多問,忙取來衣服與她換了,又端了些酒菜、冷飯前來,道:「本庵師徒不忌葷腥,這是今早吃剩下來的半碗鹵雞肉,滾水泡冷飯,你就將就著吃吧!」 江紅袖也真的餓了,胡亂把東西吃了,見送來那衣服,甚是清潔華美,心中好生奇怪,忙問道:「婆婆貴姓?怎麼住在這裡?」 老道婆笑道:「姑娘放心吧!我看你頗像我死去的女兒,不會害你的。不過,這裡是後殿,向無人來,廟主回庵,必在前面,輕易不會到此,我已命小孫在前面守著,人回即來送信,她們不喜生人上門。姑娘在此少憩,雨停就走,濕衣少時就幹,這身舊衣,不妨穿去,我也不問姑娘的姓名來歷,別的就不要問了。」 江紅袖聽她言詞閃爍,越發生疑,暗中留神,首先發現那根拐杖,鋼鐵製成,上有朱漆,又粗又重,約在百斤左右。 但是,那道婆拿在手裡,卻甚輕便,最奇的是不聽絲毫觸地之聲,知非常人,又拿話來探問。 老道婆似已察覺,突地面色一沉,道:「姑娘一定要問,我就不妨告訴你,從你那劍上,我已看出你是辣手觀音的弟子,快說!你是否姓江,否則,這雨越下越大,你就進退兩難了!」 江紅袖聞言,猛然想起一事,心中大驚,脫口失聲道:「你……你是二姨……」 底下話未出口,左手已被老道婆抓住,冷聲喝道:「誰是你二姨?你叫什麼名字?」 江紅袖覺著對方,手和鐵一樣,當時半身酸麻,忙道:「我叫江紅袖,我娘是惡麻姑江慧,你不是清涼山的賽公孫江二娘麼?」 老道婆聞言,面色轉和,鬆手微笑道:「原來你真是五妹的女兒,我只和你爹有仇,與你無干,我絕不傷你,不過,庵主回來,卻是難說。這大雨天,今夜她母女也許不歸,等雨停就快走,好好在這裡睡一會吧!」 江紅袖聞言之下,知道對方確是自己母親的二姊,當年的江南女俠盜,賽公孫江二娘,不過,姊妹失和已有多年,都是性情古怪。當年的清涼三鳳,每人都生得貌美如花,追逐的人很多,不幸的是,三姊妹同時愛上了一個人,那就是有情魔之稱的落英劍黑不凡,他是逍遙谷的少谷主,天生是個多情種子,到處留情,他從來也沒有真的對誰鍾情過,最後鬧得情海翻波,江湖掀浪。 逼得逍遙谷主黑雲鶴破例出穀,忍痛殺了自己的兒子,平息了這場風波。 不過,三姊妹卻因此而失和,互相詰責,最後竟然動了武,幸好被靜因神尼遇上,調解了她們之間的恩怨,於是,三人都先後出了家。巧的是,三個人都在這時懷了孕,十月期滿,每人產下了一女。 這就是江紅袖的身世,不過,她對這些事知道的不多,僅只知道兩位姨母的姓名而已。她在江二娘鬆手之後,覺得臂痛未止,暗忖:「這位二姨真個神力,不知這裡的庵主,又是什麼樣的人物?」 就在這時,忽見一個年約七、八歲的幼童,飛身縱進,急喊道:「婆婆,庵主和五姑娘回來了,還來了好多人,聽說是水家湖來的,他們都說有位姓江的姑娘,殺了他們五個弟兄,來請庵主幫忙的。」 江二娘揮手命其再去探聽,轉向江紅袖道:「庵主乃是九花娘水瑤紅,她的女兒就是賽楊妃白小翠,當年你師父追殺的一枝桃白影,就是她的父親,他們懷仇至今,你如被她母女發現,決不甘休。好在她們不來後殿,你不可亂動,待我去看看動靜,回來再作去留。」說完,往外便走。 江紅袖幼時,便聽母師說過這兩淫婦的來歷,武功既高,心又狠毒,水瑤紅更擅雞皮三小之功,現年已五十以上,望去仍是二十幾歲的美人。 白小翠並不甚美,但具環肥之妙,一經交接,著體欲溶,使人魂銷,少年美男死在她母女手中的,不知多少,武功又強,使得一手連珠鐵藻藜。不知何故,多年不聽人提起,不料卻在此相遇。 自己目前是形單影隻,雙拳難敵四手,幸好遇上二姨暗助自己,否則,豈能活命! 正思念間,忽見江二娘身後,竄起一條黑影,箭一般急,冒著大雨,往大殿上飛去,一晃不見,江二娘那高武功的人竟如未覺,她不禁暗忖:「這裡終非善地,人心難測,二姨既住庵中,與兩淫婦必有深交,所說是否可靠,並不一定,莫如將身藏起,看事行事。後起那條黑影,武功之高,從來少見,身如幼童,難道二姨之孫,竟會有如此的能耐不成?……要是外人,二姨不應毫未驚覺,只不知為了何事,冒雨越房而過……」 邊想邊往外查看,見江二娘所居偏殿,共三大間,兩暗一明,因想先找出路,見離門近,想查看上鎖也未,那知走到門前一看,卻見門上鐵鎖,不知何故,已被人擰斷,連那甚粗的門閂,也被人齊中折斷,只稍微帶著一點,一推就折,登時就可以開門,心忖:「這樣堅固粗重之物,被人毀去,相距只有數丈,事前竟未聽到一點聲響,好生令人奇怪?」 遙聞前面,男女喧嘩,歡笑賭酒之聲,由風雨中隱隱傳來,越想越不放心,打算走到靠近門口那間柴房,以備萬一有警,立時開門,冒雨逃走。 及至走到柴房一看,裡面空蕩蕩的,再一轉身,吃驚的怔住了,原來後門已被打開,此刻天已入夜,風狂雨大,外面黑洞洞的,好似一柔甬道。 心正驚疑,忽聽廟外傳來一聲馬嘶,心想:「這麼大雨天,又是黑夜,那裡來的馬?……」 又想:「那門閂鐵鎖毀得太怪,好似另有高人暗助,但不現形,是何緣故?……」 心中又一動,忽聽身後一聲厲喝道:「你不聽我的話,要作死麼?」 江紅袖聞聲回顧,見是江二娘,忙道:「二姨,休要誤會,我只是來看看,免得有事,連路都找不著。」 江二娘聞言,神色稍緩,輕聲道:「你在這裡稍待,再如亂走,我可管不了你了,小心別把命弄丟了!」說著,隨往門外,冒雨縱去,身形一晃,落向廟牆之上,晃眼不見,身法快極。 同時,隱聞有人冷笑之聲,回顧門外,又是一條小黑影一晃不見,心疑必是二姨小孫,跟蹤追來,連忙追出,再看已無蹤影。 這時,那雨越下越大,宛如天河倒傾,轟轟發發,毫不停歇,前殿男女歡笑之聲,全為所掩,正要退回,忽見一人由前面如飛奔來,見面低聲急喊道:「我姥姥呢?前殿聽到廟外馬叫,已知庵中來了外人,他們四下搜索,已快到此地來了!」 江紅袖才知方才自己看錯了人,但是那小黑影又是誰呢?又聽小童之言,急回裡屋,取了寶劍暗器,脫下那件僧衣,穿回自己衣服,方紮束停當。 那幼童名叫方虯,乃江二娘的外孫,甚是機警,見狀忙道:「阿姨,你決躲不了,打也打不過他們,我想率性告訴他們,說你是姥姥的親戚,他們不會難為你的……」 他話未說完,隨聽冷笑之聲。 江紅袖聞聲抬頭一看,就見門外站著一男一女,各持兵器,望著自己,滿臉殺氣,方自暗中戒備,未及答話。 方虯已先回身笑道:「五姑,她是好人,來此避雨的,決不是壞人,如若不信,我姥姥已追趕壞人去了,等她回來一問就知道了。」 那女子正是賽楊妃白小翠,聞言剛把柳眉一挑,同來那一漢子已戟指喝罵道:「這才叫踏破鐵鞋無覓處,江紅袖,你這是自己送上門來,殺我五位義兄,饒你不得!」 白小翠尚未說話,只聽窗外有人接口道:「就憑你這只野狼,也配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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