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俠英雄傳(108)_蹄風

一〇八

　　這些暗記只有他自己才看得懂，別人看了也以為是小兒亂塗的筆劃。

　　那副將把寶物藏好，李自成跟著也失敗了，副將不久便遭人暗害，那塊玉落在當時一位江湖中人的手裡，直到青龍會組成，那人才把白玉獻出，指定將來作反清複明舉事的用途。

　　淩空長老費了十數年的推敲，他看出羊皮套上那個尖峰向上的等邊三角形，便是五臺山的高峰丈人峰，三角裡兩筆垂直線，是峰腳下的山澗，名叫落雁澗（又叫雁愁澗），三角形尖頂上的圓圈是個月亮。下面垂直線裡的小圓形是月影在澗底的表示，但小圓形中間有個交叉符號，初時長老以為那是另一塊玉石的埋藏地點，但經過一番搜尋，把澗底一部份石頭都移開找過了，結果沒有發現。

　　「長老踏勘多了，他發覺每月裡月圓的時候，那個山峰倒影的位置都不同，卒給他悟到，那小圓形裡的交叉，原來暗示著要在四月裡的月圓之夜，峰影倒映在澗水裡，那峰頂落在澗底才是藏玉地方。

　　「但當他候到四月十五那一晚，依峰影所在，把澗石一一移開，仍找不出那放玉塊的鐵匣子，卻在離目標一丈開外，撈出一把銅鎖，銅軸子已斷開了。

　　那銅鎖的製作很精巧，斷定不會是從另一種物件掉下來的。

　　淩空長老那晚又發覺第二次給人跟蹤，在落雁澗廿丈開外，樹上伏著有人，當他竄上追趕時，那黑影身形很快，瞬已消失在密林裡了。

　　那知這次便是長老最後的一次探尋玉石，以後便一病不起。

　　以上一段，是本書初期敘述寶藏的事略，也是王崇明向各人解釋的。

　　黃面客宗流聽了，和雙劍鳳孟嫦耳語一番，之後，望著史雲程微笑說道：「老大，你對這事定會知道一些的，如今靜因大師把寶藏獻出，他們不把這宗財富據為青龍會所有，真是光明磊落不過。老大如肯相助一臂的話，正好給武林人一個絕大觀感，就是我們座中兄弟今後也會對你另眼相看的。」

　　這時史雲程面上一陣紅一陣白，天池怪俠知有蹊蹺，立刻走近史雲程身旁說道：「好兄弟，我們現在都是一家人了，就算以前有什麼錯處的話，說了來大家也能諒解的。如果你對那藏玉石的地點有所知時，切不可再隱瞞不說了。」

　　史雲程想了一會，一振衣襟，站起來向大家抱拳說道：「在下以往真是罪無可恕，實不相瞞各位，當年兩次跟蹤淩空長老，就是我幹的。

　　「說來話長，最初我交結到班加，便是為了要偵得寶藏玉石所在，後來我第一次跟蹤淩空長老，回來後便賄通了班加，暗中偷看到羊皮套上的暗記。

　　「那時班加雖然知道了長老的收藏地穴，還不敢把玉塊盜取，只是將羊皮套的暗記摹出來，給我猜到了。

　　「但要等到第二年的四月裡月圓之夜，才能到澗裡撈取，等到那天晚上，我先淩空長老一步到落雁澗去，在峰頂倒影之處，很容易從澗底亂石中把鐵匣子撈出，我把鎖毀了，打開一看另一塊玉石果然放著，當時我喜出望外。

　　「驀地就聽到了衣帶風聲，原來是長老來了，我便竄到林子裡伏下，看著長老在澗裡撈了半夜，仍是一無所獲！只尋出我拋下那把毀折了的銅鎖，以後的事，也無須我說下去了。」

　　天池聽了，面上有點慍色，他追問道：「那麼，你便進而把青龍會原來保管的那一塊玉石，也想弄到上手，這才把長老加害？」

　　史雲程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首，答道：「我當時也悔恨施了毒手，其實我絕無心殺害長老的，我也不曉得他患了重病，將近彌留。我著班加站在門外把風，跟著便掩進室去想盜取那塊玉石。

　　「那知一進門長老便發覺了，我把穿雲掌施出教他不能起來，那知他抵受不住，一下便倒斃了。我當時搜遍全室，都找不到一些東西，原來那塊玉石已交給崇明兄弟帶到金陵去了，事後我也自悔枉作小人。」

　　黃面客宗流和老尼靜因見史雲程肯坦白把往事道出，還能夠悔過，都說道：「往者不究了，如今那塊玉石藏在那裡？能否交出來，這才是最要緊的。」

　　史雲程道：「當然可以，那塊在澗裡撈出的玉石，就放在白鹿苑山門外，我可以帶各位前往取回。」

　　看官，你道史雲程怎會把撈出來的玉石放在山門外呢？

　　因為那時他想等候王崇明返五台時，連崇明身上那一塊玉石一併弄上手。

　　那知崇明返五台後，便給孟家寨主賺到長城嶺外去了，一直沒返回五台，因此那塊玉始終放在山門那處一個秘密地點，別個人是沒法找到的。

　　當下靜因等聽到，才松了一口氣；王崇明也感到當日幸而給洪成棟騙到關外去，否則便會給史雲程暗算，最低限度也有一身麻煩，心裡暗自慶倖。

　　小天池上眾英雄商議好了，一計時間，將屆孟蘭佳節，很多人要返回去打點一些私務，當下決定由王雲龍、靜因、宗流等帶著史雲程和班加兩人到五臺山去，先把玉石取出。

　　王春明兄弟家在五台，自然同行；袁纖雲、花自芳也跟隨一道走。其餘孟氏三英等便返回黑山大寨，把一部救出的志士安置好，大家約定中秋節前，齊集五臺山白鹿苑掘出寶藏，不在話下。

　　＊＊＊

　　天池怪俠王雲龍等一行，不久已來到五台王家莊，王春明兄弟盡著地主之誼，招呼周到。

　　第二天，各人便乘馬到五台白鹿苑禪林，主持僧「邯曇」是王崇明的二師弟，見了崇明帶著各人回來，喜出望外，又見失蹤的三師弟班加也回來了，連忙念起阿彌陀佛，認定是師傅暗中庇佑。

　　天池怪俠和靜因心裡惦念著山門外的玉石塊，患得患失，好容易等到日落，山上沒人來往了。

　　王雲龍、靜因、宗流等立刻領著史雲程出到山門外，那處是登山石道，離寺門有十數丈之遙。

　　山門是一面石牌坊，刻著「白鹿苑叢林」五個鬥大金字，兩旁各有一座石獅子，是模仿北京天安門外的石獅雕鑿的，栩栩如生，單是石座便有幾尺高，那座石獅總有幾千斤重量。

　　只見史雲程把衣袖卷起，一躍上了石座，靜因等都站在一旁監視著。

　　史雲程伸出雙臂，運出外勁，抱著石獅子撼了兩撼，額上血脈暴張，那石獅子給他出力搖擺，漸漸移動。

　　一會，那只幾千斤重的石獅已移開原位，底下露出一個石穴來。

　　天池等心裡正在暗暗歡喜，史雲程已伸手到石穴裡掏出一個鐵匣子來，遞給天池。

　　各人看那鐵匣時，外面已佈滿了銹蝕，加鎖的鍵門也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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