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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四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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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步于不再寬大有力,而是碎小輕柔,並且躊躇,仿若發腳一得踩破了一個破了千萬次的夢。 東獄神邪也疑置身於夢境。 卻也不是夢。 同樣的朦朧淚花中,刀仔迎了過來。 他的步子也不再寬大有力,也是碎小輕柔,同樣躊躇著,一樣害怕腳一重踩破了一個破了千萬次的夢。 對面走來的是自己的父親,對面直羔的是自己的兒子。 兩人小心翼翼地靠近,靠近,在相距一米遠的地方都不約而同地打住了腳步。 四眼淚汪汪。 汪汪淚眼中,樂獄神邪看清了刀仔,自己的兒子。 高高挑挑長髮披肩,劍眉懸鼻,薄嘴上揚。 沒了十六年前的稚嫩,多了一分堅毅成熟。 汪汪淚眼中,刀仔看清了東獄神邪,自己的父親。 ——高高挑挑,長髮披肩,劍眉懸鼻,薄嘴上揚。 少了一份印象中的年輕,多了一分滄桑衰老。 兩人呆立良久,忽地同時一下子各自趨上前去,抱緊了對方。 「爸爸!」 「刀仔!」 四條斷線的般的水簾終於瀉下,交匯一起。 神使和火雲也被感染了,鼻子酸酸的。 又是一片沉靜,除了落淚聲。 沉默並不是沒有話說,而是要說的話太多。 但無聲勝有聲,一切盡在不言中。 「爸,這位是神使,我,我的……」刀仔突然害羞起來。 「你的妻子,對嗎?」東獄神邪不再是傳聞中的怪僻神邪,而是十足的慈父。 神使臉紅得像紅蘋果。 「這位是火雲,我的好兄弟,曾救了我的命。」 刀仔簡要介紹了和火雲相處的情況。 「謝謝,刀仔有你這樣的兄弟真是幸福!待會我們一道回去。」 「謝謝伯父,我為有刀仔這樣的兄弟感到榮幸,但我帶了西域人馬,須馬上趕回,下次再拜訪吧!」 火雲一下子感到東獄神邪是那麼平易近人,因真的急著趕回,謝絕了東獄神邪的相邀。 「火雲,我真心希望你在西方有很好的發展,做個像西沙聖皇那樣甚至更強的強者,一統西方,但你別忘了,你一定要經常來看看我,我們有機會會去看你的。」 刀仔明顯十分不舍火雲的離去。 「你放心,我會回來看你的,不過,你一定要去看我,我也希望你做一個像你爸爸甚至比你爸爸更強的強者。」 火雲真誠祝願。 刀仔望瞭望老爸,發現東獄神邪臉上一派欣喜之色。 做爸爸的都希望自己的兒子比自己強。 「咱們後會有期!」刀仔說。 「咱們東西一家!」火雲說。 兩雙大手緊緊握在一起。 而後,火雲率了三百胡笳堂離去。 刀仔目送他們離開,直到從視線裡消失。 「咱們也回去吧。」 東獄神邪說道。 「好!」刀仔和神使同聲應道。 三日後,東方霸主東獄神邪之家。 東獄神邪的老家已經破舊不堪,刀仔和神使馬上購買了一幢高達三層的別墅小樓。 房雖不高,但裝飾典雅,格調高尚。 在東獄神邪的書房裡,東獄神邪和刀仔圍幾而坐。 神使在自己房裡看書。 三天前沒能說出的話,兩人此刻都來了個竹筒倒豆子,一瀉而出。 大訴別離之苦,相思之情,並談到了那因生刀仔而難產而致死的媽媽。 刀仔向爸爸談了自己的成長經歷,東獄神邪不禁生出許多感慨。 更加懷念自己的老僕龍拜仁。 東獄神邪也是性情中人,知恩圖報,心下也在暗自慶倖三天前沒有一時衝動殺了盤龍。 東獄神邪向刀仔簡要地介紹了一下自己的一些事蹟,只是對在地獄黑洞和盤龍相處作了詳細的介紹。 這引起了刀仔莫大的興趣。 他忽然想起了一個問題要問。 「為什麼盤龍自地獄黑洞出來後,手臂上的紋章會那樣耀眼刺人呢?」刀仔不解地問。 「這你就不懂了,這是力量達至一定境界的生理反應,也是標誌。」 「為什麼呢?」 「我們的力量是靠血液的作用而產生的,血液質地越好,迴圈越暢通,那麼產生的力量也就越大,正因為血液質地好,迴圈暢通,所以我似的皮肉組織的任何血管都會得到充足的血源供應,且是質地非常好的血源,所以,力量越高,臂章也便越鮮明利眼,懂嗎?」 雖然左拐右拐,但刀仔是聰明人,迅即就懂了。 「那為什麼我的臂章又不醒目呢?」刀仔說著露出自己刻有紋章的胳膊。 「我剛才說過,只有力量達到一定境界才能這樣,而這個境界便是要起碼具備暴血力量十成。」 「原來盤龍三無前那麼厲害,連我們三人都難以應付,原來他己達到了十成暴血力量。」刀仔大驚。 「你又錯了,三天前,盤龍的力量其實不止十層了,而是更高,因為暴血力量的升降和運用者的戰意濃弱有很大關係,盤龍那一天一意想活命,戰意自是非常濃烈,所以力量比第十層更高。」 這個刀仔原是懂的,只是一時間沒想到罷了,心裡對爸爸輕鬆便敗了盤龍更感吃驚和高興。 「我看了你和盤龍的相鬥,你的力量還真的不弱,而且你資質比盤龍更好,用不了半年,你不但會勝過原來的盤龍,就是和南麟戰鬼相較,也不會遜色了。」 刀仔可萬沒想到這麼快便可和四大強者之一的南麟戰鬼並駕齊驅,心裡一樂,不由開玩笑道:「那我什麼時候能和爸爸您相提並論呢?」 刀仔開玩笑,東獄神邪卻一本正經地道:「以我估計,以你的條件,不出兩年,便可達到甚至超過我了。」 刀仔一聽,心裡樂壞了,臉上不由得顯出驕傲神色來。 「但應切記,謙受益滿招損,做任何事都應謙虛,不可妄自菲薄,夜郎自大!」 東獄神邪一眼便看穿了刀仔的心思。 知子莫若父。 「是!」刀仔慚愧地應道。 父子倆的話題停留在習武之上,沒完沒了。 當晚,刀仔沒回神使房中睡覺。 而在東獄神邪的房子挑燈夜話。 神使在房裡看了一會兒書,便沒看,她的心情同樣不能平靜。 她想了許多許多,一切安定之後,卻又想起了自小相依為命,患難與共,在北方時又咫尺天涯,現在更是音信全杳的大哥哥滅世。 刀仔和滅世是她一生最不能忘卻的人。 這一世有刀仔相伴,可滅世大哥哥你又在哪裡? 神使在心裡聲聲呼喚。 三月豔陽天。 山西五臺山。 青山滴翠,鳥語鶯歌,遊人如織。 五臺山不只是觀光旅遊勝地,更是佛教聖地,天下不吃葷的那些人的根據地。 宋有楊家將之一的楊五郎在此練武念佛,明有太極宗師張三豐在此修行,而至清更有放著好端端的皇位不坐,而衝破層層攔阻的順治大帝在日夜對著青燈古佛。 三大名人出家,各有隱因。 或國恨,或傢伙,或情怨。 五臺山正因了這些名人的皈衣而名聲大振,成為那些或因了國很,家仇,情怨而無可奈何,看破紅塵,心灰意冷的人的理想天國,紛紛趨之若鶩。 而其中,因情怨而上山的更是占了很大的一個比率。 這都是順治皇帝起了先鋒帶頭作用。 皇帝老兒猶可捨棄一切,看破一切出世,我為何不可? 於是,滅世決定上五臺山。 因對小妹神使由兄妹之情昇華為那種微妙之情,而神使又只鍾情于刀仔時,滅世便倍感心灰意冷。 他不會去和刀仔來一場西方式的決鬥。 在刀仔的面前,他永遠感到自慚形穢。 這形穢含了兩層意思,和刀仔相比,力量顯得溫柔了些,往刀仔面前一站,長相又顯得謙虛了一點。 更重要的神使對他一直沒感覺,只有兄妹之情。 對刀仔卻有。 愛情是靠感覺存在的。 他也不可能去和刀仔決鬥。 這並不是神使願意看到的。 凡是神使不願的事滅世都不會去做。 所以他選擇退出,從心靈上退出。 這是唯一的選擇。 旖旎的三月春光裡,滅世上了五臺山,請住持給自己遞了一個大光頭。 並取法名為無嗔。 不想不念不怨不恨不牽掛,欲一心向佛,了卻塵緣。 五臺山聚靈納室,群英薈革,無嗔的難友是很多的,同是情場淪落人。 但是大白天裡,卻一個個低眉垂首,雙手合什,口中有詞,麻木不仁,心如止水的模樣。 只是到了晚上就寢的時候,集體宿舍的許多床總是發出「卿卿吱吱」的響聲。 顯然是心事重重,孤枕難眠。 每每此刻,無嗔總是強迫自己默唱每日必看一遍的《萬古愁》。 青草生,大桃笑。 黃鵬鳴,竹影搖。 涼風吹,織織月色照寒袍。 彤雲布,六花綽約點霜毫。 倚梅楊柳俏。 玩花飄葉飄。 宿僧寮佛寮。 聽鐘敲磐敲,步山坳水坳。 見日高月高。 掛持飄灑飄。 對江濤海濤。 任意逍遙,物外遊遨,勘破塵囂,擺脫煩勞。 到頭來漢些兒憂愁煩惱。 真個是大海龍,淩空鳥。 翻身直透出碧雲霄。 便有銀青作餌,金紫為綸。 恢天布網,密張地羅。 呸呸呸! 我老先生擺尾搖頭再不來了。 但又每每唱完了這一段,卻又想起那首兒時的歌謠。 ——青草地,小山丘,是我們快樂的家園。 好爸爸,好媽媽,沒有紛爭和戰鬥,只有平靜快樂的家園…… 默唱著,默唱著,忽然流下兩行清淚來。 時過兩年,刀仔已然名動亂世,力量威望不在其父東獄神邪之下,並喜得一犬子,名為刀崽。 神使曼力量也大增,但因為了人母,遂漸漸致力於內務,較少於亂世走動。 東獄神邪自和刀仔重逢後,性格大異於以前,加之又輩升一級,自父親晉為爺爺,於是大享天倫之樂。 整天和小孫子刀崽調笑嬉樂,一如頑童。 同時刀仔以自己的強大力量,又得到已稱雄西方的火雲之助,一年內竟掃清北方,毀滅血獄,降伏南海,終將亂世一統,開創新的世紀! (全書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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