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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六


  江海接道:「我活不過二十幾個時辰,我這位師弟,能活多久,眼下還不知道,就算你療好他的寒毒,也無法救他的性命,又何苦浪費這一粒火龍丹呢?」

  傅東揚一揚眉頭。默然不語。

  南宮玉真道:「江海,浪費一火龍丹,是我的事,和你無關,傅前輩,請你療好他的寒毒。」

  傅東揚歎口氣道:「姑娘,這位江海說的有道理,如若是他非死不可,似乎是用不著再浪費這一火龍丹了。」

  南宮玉真道:「傅先生,就算他只能活一天,也應該讓他多活一天,是麼?」

  傅東揚道:「姑娘,在下只有從命了。」

  扶正了高山的身子,先在他身上推拿了一陣,然後,碎了火龍丹,投入高山的口中,道:「老叫化,給秀才找一碗水來。」

  倪萬里應了一聲,端了一碗水,行了過來。

  傅東揚把水灌入高山的口中,沖下丹藥。

  江海黯然一歎,道:「姑娘的仁慈,使在下和師弟都感激不盡,不過,在下适才幾句話,也是由衷之言,明知救了他,也不過只能延續他一日的生命,何苦又浪費一粒靈丹。」

  南宮玉真道:「江海,你怕不怕苦?」

  江海怔了一怔,道:「屬下自信,可以忍受一些人所不能忍受的痛苦。」

  南宮玉真道:「那很好,你只要不怕苦,就該試試看!」

  江海道:「試什麼?」

  南宮玉真道:「讓你的痛勢發作!」

  江海道:「那很痛苦!」

  南宮玉真道:「所以你要忍受!」

  江海沉吟了一陣,道:「這個……這個……」

  只聽高山冷冷接道:「姑娘,數下來,我只有大約十個時辰,病勢就要發作了。」

  原來,那火龍丹乃是對症之藥,服下片刻,立見奇效,高山寒氣已除去大半。

  南宮玉真道:「你大傷初痊,只怕不宜再忍受病苦。」

  高山道:「姑娘,這是沒有法子的事,十個時辰之後,我非發作不可……」

  歎息一聲。接道:「在下的想法,原本和師兄一樣,希望在病勢發作之前,舉掌自盡而死。但姑娘的仁慈,給了在下無比的勇氣,我願意以身相試,看看諸位能不能找出療治之法?」

  傅東揚道:「請恕秀才開口,我想問一句,兩位究竟是被服了什麼藥物所制?」

  高山道:「不知道,甚至,我們沒有服用藥物……」

  傅東揚凝目沉思,黯然不語。

  高山雖然說了不少的話,但卻未提出一點線索。

  一個人若在完全昏迷之下,被人擺佈,究竟用了些什麼手段,也是無法知曉了。

  南宮玉真歎口氣,道:「傅先生,你精通醫道,想想看,他們用的什麼手段?」

  傅東揚搖搖頭道:「這確把秀才難住了,病勢之來,有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病情之去,人又完全在昏迷之中,完全沒有一點的線索可尋。」

  南宮玉真道:「傅前輩,我只想請你推斷一下,就算錯了,也不要緊。」

  傅東揚目光一掠江海、高山,接道:「你們醒來之後,覺著和平常有什麼不同之處?」

  江海道:「全無不同,只是比平時更為舒坦一些。」

  傅東揚道:「口中是否有苦澀之味?」

  江海道:「沒有。」

  傅東揚道:「甜的味道呢?」

  江海道:「一樣沒有?」

  傅東揚道:「這樣,絕不會有藥物從兩位口中服下了。」

  江海道:「這個咱們也想過,而且也很留心,但卻從無此感受。」

  傅東揚苦笑一下,道:「看來,在下確被難住了,只有等他們病勢發作之時,才能找尋病因了!」

  江海苦笑一下,道:「是的,在下本身,也是中過劇毒的人,我已經用心了好幾年,希望能找出來究竟是被一種什麼東西控制,藥物或是別的東西,但我苦思了兩年之久,仍然找不出他們如何傷害我們,又如何會在一走的時間內發作。」

  傅東揚道:「每次清醒之後,是否發覺身上有傷痛之處?」

  江海道:「沒有。」

  傅東揚道:「全身的肌膚,有什麼紅腫的地方?」

  江海道:「沒有。」

  傅東揚道:「再仔細想想看,在舒暢的感受中,有沒有一點特殊不同的地方。」

  江海沉吟了一陣,道:「沒有。」

  傅東揚望望南宮玉真,肅然說道:「姑娘,也許在下的醫道,還不能成為名醫,但確實讀了不少的藥書,一個人,確不可能在全無傷害下,會變成定期發作的內傷。」

  南宮玉真道:「我也相信,他們受到了傷害,但奇怪的是,一個人在受到了數年傷害之後,仍然無法找出他所受傷的地方。」

  傅東揚道:「要說是全無傷害,那是一件完全不可能的事……」沉吟了一陣,接道:「如若我的推斷不錯,他們暈迷的時間,可能會時間很久、很久,這一個時間內,他們的傷口,可能已經完全好了。」

  江海怔了一怔,道:「這個倒有可能。」

  傅東揚道:「傷口很細小,細小得很快就可以完全康復。」

  江海道:「這麼說來,那就很有可能了。」

  傅東揚道:「果然如此?就算你們的傷勢發作了,咱們還是無法找出一個解救你們的辦法,我們無法找出他們受到的是什麼傷害?也無法找出他們用的是什麼藥物!」

  南宮玉真道:「這麼說來,咱們無法施救了。」

  傅東揚沉吟了一陣,道:「姑娘,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咱們能看到他們如何下手。施用的什麼藥物?」

  南宮玉真道:「這個,很困難!」

  傅東揚道:「困難是很困難,但已有跡可尋,並非是全無辦法克服。」

  南宮玉真道:「傅前輩有什麼高見呢?」

  傅東揚道:「南宮姑娘,是否準備在這座小廟中堅守下去?」

  南宮玉真道:「我既然重回此地,已經決定了和諸位共進、共退,生死與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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