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臥龍生 > 煙鎖江湖 | 上頁 下頁 |
| 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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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近矮屋,一個黑衣人突然長身而起,以耳貼牆聽了一陣,突然伸手推開木門。這是一間堆置雜物的地方。 兩個黑衣人閃入了內室之後,立刻關上木門。 推門、關門,手法都很巧妙,未發出一點聲響。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兩個人的一切舉動,都未逃過隱在城牆後暗影中,那監視的雙目。 直待兩個黑衣人進入了矮屋之後,草叢中才緩步走出來追魂秀才井望天,儘管他設計精妙,智商一等,但他臉上卻沒有那種勝利的歡悅,兩個黑衣人的滾動身法,使他想到了江湖上一個行動詭異的門派。 那是一個奇怪的門戶,一向不在江湖逐鹿爭霸,也沒有什麼明顯的標識,江湖上只知道有這麼一個門戶,卻很少有人見過他們的人。 據說他們以偷竊之術自豪,論事計酬,只求實利,不重名望。 但他們的武功,卻自成一家,逃遁之術,更是冠絕天下。 這個門戶,叫作「地鼠門」。 像地鼠一樣的滑溜、鬼祟,但武功的凶厲,卻又像毒蛇、野狼一般。地鼠門除了偷竊術世無倫比之外,他們伏擊追蹤,亦稱獨步。 表面上,他們只不過是雞鳴狗盜之徒,骨子裡卻是很難對付的一個組合。 他們沒有開山立派,沒有一定的地方可找,但卻又似無所不在。 追魂秀才並望天闖蕩江湖二十年來,憑仗手中一把鐵骨扇,一尺八寸的兩刃刀,和一腦袋的智謀,未曾遭遇挫折。 一十五年前。邂逅了伍天義和楚定一。三個人論武訂交,義結金蘭,那時間,楚定一不過一個十幾歲的孩子,但一身成就,已非凡響,三人聯手之後,更是如虎添翼。十幾年闖出了中原三傑的名頭。伍天義成名就早,又有伍家堡這片基業為助,使中原三傑之名,如日中天。但江湖上代有才人,使得井望天已逐漸生出了退隱之意,伍天義也有同感。只有無情金鏢楚定一。反對退隱,仍然行道江湖,逐鹿武林。但井望天已和伍天義暗作計議,明年,伍天義花甲大壽之後,定然苦勸楚定一封刀退隱。 想不到。就在決心退隱一年之前,發生了伍英死亡的事。而且,事情牽扯到神秘莫測的絕情谷中。沒有人知道絕情谷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因為,凡是進入絕情谷的人,都被點瞎了雙目。有不少好奇的武林高手,也曾趕往探索,但每一次去,都弄得雙目盡盲而歸。 絕情谷傳揚江湖,是近四五年的事,卻充滿著神秘、恐怖。伍英誤入絕情谷。被點瞎了雙眼,又被人用重手法重傷內腑,可惜的是自己一時大意,未能問明內情,閒言閒語,耗去了他最後一口護命的元氣,有負他一番心血,使他含恨而殲。但更意外,事情又牽扯上了高深莫測的地鼠門。 井望天呆呆地想著,並未立刻行往那兩個黑衣人藏身的矮房,反而折轉身軀,行入了宅院中去。召來了總管李正,命令監視那座矮屋,最好弄出警兆,使來人能夠知難而退,表面上雖可追殺,但卻不許真的傷人。 井望天不願結仇太多,不願招惹像冤魂纏腿一般的「地鼠門」中人。他並沒有回到臥室,卻奔向了存放伍英屍體的密室。井望天望著伍英的屍體,心中極端的不安和不忍。他已含恨九泉,自己這個做叔父的在他死去之後,還要剖解他的屍體。 緩緩拿起放在木案上的短刀,解開了伍英屍體上的衣衫。 密室燃起了四支火燭,照得一片通明,井望天清楚地著到自己握刀的雙手不停地發抖,竟抖得無法下刀。 室門呀然而開,一個緩慢的腳步聲行了過來。 這密室的四周,戒備森嚴,門戶也由機關控制,如非熟悉這機關的人,自然是不可能這樣輕輕鬆松的進來。 事實上,井望天敏銳的聽力,已經聽出了來者是何許人物,輕輕籲一口氣,緩緩說道:「是明珠瑪?」 伍明珠停下步,道:「正是珠兒。」 井望天回過身子,驟然說道:「珠兒,你先退下,為叔的就要動刀,解剖他的屍體了。」 伍明珠泣然說道:「二叔,珠兒想了很久,覺著,還應該盡點心意。」 井望天哦了一聲,道:「什麼心意?」 伍明珠道:「珠兒希望能再搜查亡兄身上一下,如是確無所獲,再由二叔解剖不遲。」 井望天沉吟了一降,道:「好,可要為叔暫離此間?」 伍明珠道:「二叔請離片刻方便,不過。也不用走遠。」 井望天離室而去。過了一會,聽到室內一聲輕呼。 井望天推門而入,只見伍明珠手中掌著一塊白絹,在燈下瞧看。 聽到推門聲,伍明珠緩緩轉過身子,道:「二叔,你著看這是什麼東西?」 井望天凝目望去,只見白絹一面用血水寫著「湖畔」兩個字,下面一角寫「青松」,中間卻空了一段很長的距離。 任是井望天見多識廣,才智過人,也不明白這遠遠隔離的四個字含意何在,忍不住低聲道:「湖畔、青松、湖畔、青松……」 伍明珠道:「二叔,這上面的字跡,可是用鮮血寫成?」 井望天道:「是!不過血已乾枯,卻瞞不過二叔這對眼睛。」 伍明珠值:「二叔,這是大哥的手筆嗎?」 井望天仔細瞧了一陣。道:「是!英兒的字是我教的,這四個字,是在他雙目盲去之後寫的,雖然歪斜,卻是他用手寫的。」 伍明珠道:「大哥受了傷,然後,撕去他夾袍內一片裹,手蘸鮮血,寫了這四個字,為什麼不肯寫在中間;卻寫在上下兩角,中間空出那樣多?」, 井望天道:「一個人,忽然間瞎了雙眼,自然有很多不能適應的地方,他無法控制自己,才寫成這樣。」 伍明珠道:「他不能控制的只是寫的字,但卻空了中間這樣長。必定是有意留的。」 井望天沉吟了一陣,道:「賢侄女說的有理,不過,最重要的,還是那四個字,究竟是代表了什麼。」 伍明珠道:「湖畔、青松。這顯然是一個地方。」 井望天道:「不錯,只可惜,它太不完整。」 伍明珠哦了一聲,突然又撩起伍英屍體上的夾袍,果然在另一角又找到一片絹裹。 上面也是用鮮血寫的字,不同的是,字跡完全寫在中間,寫的是:「南角斷崖下」,這是一句了,但「青松」卻是有頭無尾。 伍明珠道:「湖畔南角斷崖下,青松,青松什麼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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