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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說起來你或許不相信,原來我殺一個人,起碼要一萬兩銀子的,但這六親不認的老虎,值不了一萬兩,可是——我真說不出口來。」

  「小兄弟,那值多少?」

  「一文錢!」

  紫衣少女更知道這小殺手在戲弄涼山虎了,「噗嗤」笑了起來:「怎麼,他才值一文錢的?」

  「沒辦法,他這條命只值這麼多了,想多要一文也不行。」

  「五十歲的小兄弟,那你不虧本嗎?」

  白少年歎了一口氣:「虧本也只好做一次,誰叫我是這頭老虎的爺爺。」

  他們一唱一和,視兩位涼山殺人魔王如無物,直氣得涼山虎根根短髮上翹,大吼一聲,如平空響起一聲炸雷。白少年說:「嗨!你這麼大聲幹嘛?一隻豬在挨刀之前,也沒有你這麼大聲呀!」

  紫衣少女笑道:「他是頭老虎嘛!怎不比豬大聲呢?」

  涼山虎吼道:「老二,先給我將這小雜種活捉了回寨,我要挖了他的心,剝了他的皮,再來個點天燈!」

  這個涼山虎在涼山一帶橫行多年,就是自己走一步路,連地皮也會抖動,誰人見了自己不害怕的?哪有讓人這麼戲弄和侮辱?無肉老二正想動手,他身後一位精悍的小山賊說:「二寨主,殺雞怎用牛刀,還是讓小的來活捉了他。」

  這個無肉的二寨主見白少年年紀不大,口出狂言,一時摸不透這自稱爺爺的小娃子武功如何,讓自己手下去試試也好,便點點頭:「好!你上去,千萬別殺死了他,大寨主要活捉了他回寨。」

  「小的知道。」這精悍小山賊不過二十多歲,卻像一頭小牛般的健壯。他提了兩把匕首,對白少年說,「你最好自動受縛,別讓我劃傷了你,挑斷了你的筋。」

  白少年對青少年說:「看來我得做一次賠本買賣了,要白殺人了。」

  青少年說:「白兄弟,小心應敵,別說笑話了。」

  白少年對小山賊說:「你最好別出來,回到家裡去,等有人雇請我來殺你時,再出來也不晚,現在我殺了你,一文錢也得不到。」

  這小山賊再不答話,手中兩把匕首,如風般的舞動殺過來。

  白少年首先躍到一張桌面上去,避開了他的來勢。小山賊一腿將這桌掃翻,桌翻人飛,白少年一聲叱道:「看劍!」

  「叮噹」幾聲連響,刀劍相碰,兩人誰也傷不了誰。白少年說:「你這兩把短刀使得還不錯呀!」

  「快自動受縛,別讓我出手無眼,錯殺了你。」

  「是嗎!?」白少年身如蝶飛,劍走輕靈,四五招後,白少年一聲大喝:「給你爺爺躺下吧。」聲落血飛,小山賊真的跪倒在樓板上了,手臂的曲尺穴,大腿的伏兔穴,已各中一劍。這白少年使的是無回劍法,劍法快而詭異,招招都是殺著,全無虛招。無回劍無回劍,劍不見血不回鞘,果然如此。

  白少年收劍回鞘,對小山賊說: 「沒錢,我也不想殺了你,你滾開吧。」

  無肉老二頗有眼光,見這白少年四五招便傷了自己的一個得力手下,一怔:「你是無回劍門的弟子?」

  紫衣少女也略帶驚訝:這五十歲的小兄弟,使的的確是無回劍法。無回劍門的人,曾經一度是江湖上有名的殺手集團,難道這小兄弟真的是江湖上的殺手?不對呀!無回劍門早已洗手不幹這行了,難道他們又重操舊業麼?

  秀氣而又狡黠的白少年笑一笑:「不敢,我還沒正式拜祖入門哩!」

  「誰雇請你們來的?」

  「哎!虧你還是涼山上的一個賊頭,連我們這一行的規矩也不懂。我才不為一文錢而來,說出他來光彩嗎?再說,我更不能說出雇主來。」

  「好!我來領教你的高招。」

  「別逼我盡幹虧本的買賣。」

  「小殺手,看刀!」

  這位臉上沒肉的二寨主,一刀使出,如白練驟起,沉重、兇狠。他的武功,自然比小山賊高出幾倍,是涼山上有名的第二把刀。第一把刀,是涼山虎的九環大刀,抖出啷啷亂響,聲勢奪人。而他的刀,是把背厚刃薄的水紋刀,雪白耀眼,刀刃斷人,一時不見血流,其快可見,其利可知。正如武林中人所說,刀走黑,劍走青。意思是說刀出如猛虎般的兇狠,劍起似矯龍樣的輕靈。刀以凶、狠、猛、准為主;劍憑輕、靈、矯、快為先。這位無肉的二寨主,雖然達不到一流上乘高手的境地,但也是武林中的一等高手之一。刀一出手,勁勢逼人,刀法熟練,迅如飛瀑,一刹那間已到刀光閃閃,刀影重重,便逼得秀氣狡黠的白少年已無法出招了。全靠他身輕如飛蝶,出劍詭異莫測,一劍突然刺出,令二寨主不得不閃開,回刀護體,再加上這酒店樓上的桌桌凳凳,對白少年十分有利,才幾次從鬼門關裡閃身出來。二寨主殺得性起,將桌桌凳凳全掃到窗外或樓下去,有的給他劈得成了碎木。這麼一來,對他有利,而對白少年不利了。

  紫衣少女見白少年處在下風,便要拔劍挺身而出。涼山虎一把九環大刀橫攔,說:「慢著,等他們的事一了,大爺再領教你的高招。要交手,我們到鎮外空地上去。」

  驀然間,他所到一個少年的大喝聲:「你給我停手!」聲落人飛起,一團青影,連人帶劍,如一團光華,向二寨主、白少年他們兩人撲去,跟著又是一連幾聲刀劍相碰的響聲,無肉的二寨主手中的一把水紋刀,白少年手中的劍,皆斷段飛起。刹那間,刀光劍影全消,空曠的樓板上站立愕然不動的三個人,除了二寨主和白少年,便是豹兒。

  無肉二寨主一把鋒利無比的厚背刃薄的水紋刀,只剩下了刀柄在手,刀身給豹兒的劍削成幾段全飛了,連虎口也震開,他驚駭如木雞自不必說。白少年也同樣呆若木雞,手中的劍也像二寨主的刀一樣,不同的是,他虎口沒有給震裂。豹兒也呆住了,他沒想到,自己想架開二寨主的刀,連自己同伴的劍也削斷的,他反而茫然地問白少年:「怎麼你的劍也斷了的?」

  白少年既感激他出手相救,也惱他削斷了自己的劍,帶氣地說:「你問你自己去,問我幹嘛?」將劍柄一丟,跑到青少年身邊去了。

  青少年好笑地對豹兒說:「你那一招興雲布雨的劍法,還分得出敵我嗎?不斷才怪。」

  「我,我不知道呀!」

  紫衣少女一時也驚訝了,感到豹兒身法之快不在自己之下,劍勢的威力似乎又在自己之上,這是哪一門的劍法?同時又忍俊不禁,這個愣小子削了自己人的劍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現又聽青少年這麼一說,更是訝然。這是點蒼派盤龍十八劍的「白龍興雲布雨」?點蒼派竟然出了這麼一個少年英雄,怎麼在江湖上沒聽說過的?

  涼山虎更是驚愕了!他滿以為自己的二寨主已占上風穩操勝券,不料憑空殺出—位高手來,這位高手又偏偏是他不放在眼裡的小娃兒。這時,他才感到今日出現的三個娃兒和一個小妞並不簡單,是專程來找自己的了。

  在紫衣少女驚訝和涼山虎驚愕中,青少年又是一聲驚叫:「豹少爺,小心!」

  原來無肉二寨主在驚駭之後,見豹兒反而呆住了,他兇悍成性,認為這小娃兒只不過仗著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劍和自己一時沒防備而已,沒有什麼了不起的武功,更不像是個老練的武林中人。真的是位老練有經驗的高手,絕不會有這種反常的現象。他認為機不可失,猛然飛起一腳,向豹兒踢去。他的腿勁,足可以將成百斤的石頭踢碎踢飛,「蓬」的一聲,正踢在豹兒的小腹上。他幾乎大喜如狂,以為這小娃兒在自己一腳之下,不死也必然重傷。他絕想不到自己的身體突然飛起,不但撞爛了酒店的木格窗門,人也摔到大街的石板路上,腦漿迸飛,頓時一命嗚呼。而豹兒更加愕然不解,自己一時大意,給踢中了一腳,怎麼他踢了自己一腳,反而往視窗逃跑了?

  這出人意外的變化,令樓上所有的人全駭然驚奇了!儘管兩位江湖小殺手知道豹兒內力異常深厚,卻沒想到竟有這樣意外的結果:被踢中的人沒事,踢的人卻摔出窗外,死於非命。

  豹兒從小練這一門怪異的內功,自出山以來,不斷遭受拳打、掌擊、腳踢,一身的內勁,真是突飛猛進,特別是大魔頭澹台武無意給他打通了任督兩脈,每練一回內功,功力都增加一成。何況他得到這麼多武林一流上乘高手的功力輸人體內,已達到了奇厚真氣溢體,佈滿渾身,勝過了別人練一甲子之功力,不僅能迅速將別人擊來的勁力轉化成為自己的勁力,同時更產生了反擊的作用,不像過去一味只是捱打吸收,全無反擊。所以二寨主那突然偷襲的一腳之勁力,不但已全部無代價的送給了豹兒,如泥牛入海,一下就給豹兒轉化為己用,同時也產生了反擊的作用,將二寨主震飛了!而自己渾然不覺,感到愕異。

  這一不可思議的突然變化,不但豹兒感到莫名其妙,其他人更睜大眼睛,感到莫名其妙。等到下面的山賊驚喊起來:「二爺死了!」樓上眾人又驚奇了:豹兒使出的什麼武功?竟然將人震飛震死的?涼山虎內心大震,看了看橫屍街頭上的老二,又望著豹兒:「你,你使的什麼邪門武功?將我老二震死了?」

  豹兒茫然說:「我,我沒有呀!是他踢我一腳,又跳窗逃跑的。」

  白少年冷冷地說:「奇怪了!你不見你那不要臉的老二突然暗算人家麼?自己不小心跳樓跌死了,怪誰來?」

  涼山虎大吼一聲:「我跟你們拼了!」舉刀便向豹兒劈去。紫衣少女冷出一劍,便將他逼開,說:「喂!你剛才的話是怎麼說的?」

  涼山虎怒吼:「我要跟你們拼了!」

  紫衣少女說:「不對吧?剛才你說過,等他們的事一了,你要領教我的高招,怎麼就忘了?好啦!現在他們的事已了,我們要不要到鎮外空地上交手?」涼山虎說:「好!我們走!但他們三個小娃,一個也不能走。」

  白少年輕蔑地說:「我們走幹嘛?我還等著你這顆腦袋去賣一文錢哩!」

  「你——」涼山虎給氣得說不出話來。

  紫衣少女說:「走呀!我們到鎮外空地上交手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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