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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二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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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家莊,坐落在密林裡山崖下的半坡上,馬車一入樹林,便是林蔭遮日的平坦大道,顯然這岑家莊從樹林開闢出來的大道,以方便朋友們來拜訪。豹兒、翠翠來到莊前,見大門緊閉,也沒有看守之家人和武士,申七首先躍下馬車,上前敲門。豹兒和翠翠也下了馬車,環視了一下,似乎沒發現莊門前有過什麼打鬥、交手後留下的痕跡。 半晌,大門「呀」的一聲,打開了一條縫,一位白眉白須的老家人伸出一張面孔來,眯合雙目,目光從眼睫毛中透射出,疑惑而帶警惕地上下打量著申七,又看看豹兒和翠翠一眼,目光裡略現詫異,問:「你們是來見我家老爺?」 申七說:「我家少爺、小姐,特來拜訪岑大俠,請老丈代為傳達。」 老家人搖搖頭:「我家老爺負傷在床,不能接見你家少爺、小姐,請原諒,你們回去吧,改日再來。」說完,便想關上大門。 翠翠說:「慢著!我們特意趕來探望岑大俠,你怎麼不先向你家老爺請示一下,就拒人於千里之外?」 老家人歎了一聲:「小姐,對不起,我家老爺這幾日之內,都不會見人的,你們還是請回,別來打擾了!」老家人說到這裡,又要關門,似乎給什麼打斷一樣,又望瞭望翠翠,「請問小姐和少爺,高姓大名?」 豹兒上前一揖:「在下萬里豹。」 翠翠在旁補充了一句:「他就是雲南點蒼派少掌門。」 老家人似乎對中原武林九大名門正派是熟悉的,驚愕地打量了豹兒一眼:「少爺就是雲南點蒼派的少掌門?」 豹兒說:「在下正是。」 翠翠又說:「你不會懷疑他是假冒的吧?」 「老奴怎敢?請少掌門和小姐在門外稍等一會,待老奴親報老爺。」 豹兒說:「那麻煩老丈了!」 「少掌門別客氣。」老家人說完,又掩上了大門。 翠翠頓時生疑了,問申七:「七哥!你見過這位岑員外沒有?」 「小姐!我只聞其名,而不曾見過其人。聽人說,岑員外生得甚是雄偉,膂力過人,能裂石開碑,小姐問是什麼意思?」 「我看今日的事有些蹊蹺,我們要小心。」 申七怔了一怔:「小姐,有什麼蹊蹺了?」 「一個守門的老家人,有客人來拜訪,居然不先向主人稟報,擅自作主,打發客人回去,你不感到奇怪麼?」 豹兒說:「翠翠,別多疑了,說不定他是奉了他主人之命,這樣回絕客人的。」 「就算是這樣,點蒼派在中原武林中有一定的名聲,他知道了你是點蒼派的少掌門,就應該先請我們到裡面坐,然後再去稟告主人才是,可是他卻叫我們在大門外等,並且還將大門關上,這不有點反常?」 「或許這位老家人,見自己主人負傷臥床,不能不小心。」 「豹哥!你別盡為別人設想,老往好處想,我看我們還是小心一點的好。」 申七也說:「少爺,小姐的說話沒有錯,事情是有點反常,小心一點也好。」 翠翠的確沒有看錯,岑家莊內是發生了不尋常的變化。這事,應從岑家莊的那匹烏雲蓋雪寶馬說起。 當南陽的唐王以千金想買下岑員外的寶馬不成功時,心裡便怏怏不樂,不料這事很快為東廠的大內侍高手知道。當然這些東廠的人,是負責監視唐王的一舉一動。他們認為這事有利可圖,只要將寶馬奪過來,再賣給唐王,便可拿到這幾千兩的銀子,同時還可將唐王買寶馬的事,向上面密報,說不定還可立一大功,榮升要職。他們商量妥當,便依計畫行事。 先由在唐王府臥底的東廠特務,唐王府內一名貼身的衛士,向唐王說:「王爺想要那一匹寶馬還不易嗎?小人有兩位江湖上的朋友,有辦法將寶馬弄來獻給王爺。」 唐王爺不由得心動:「哦!?他們有什麼辦法將寶馬弄來給我?真是那樣,本王可以給他們三千兩銀子。」 「王爺能賞給他們三千兩銀子,他們更會盡力而為了。」 「你說,他們用什麼辦法?」 「王爺,江湖上有江湖上的規矩,他們是先禮後兵。要是那姓岑的敬酒不吃吃罰酒,只有將那寶馬奪了過來,說不定將那姓岑的殺了滅口。」 唐王爺嚇了一跳:「什麼!?奪馬殺人?」 「這不好嗎?」 唐王爺慌忙搖手說:「不,不,這事不可亂來,要是讓朝廷知道了,本王爺可擔當不了,以這樣的辦法弄到馬,本王爺寧願不要。」 唐王爺是一位小心謹慎的人,而且更十分猜忌朝廷對自己的暗中監視,弄得不好,有廢為庶人的大禍。同時他也知道,朝廷一定派了錦衣衛或東廠的人混入王府中,暗中盯視自己的一舉一動,他卻沒想到眼前這一位貼身衛士,竟然就是東廠的人。所以他言行舉止,十分謹慎,不敢越雷池半步,恃勢淩人、作奸犯科之事,他絕對不幹。那一匹千里馬烏雲蓋雪,他心中非常的心愛,也希望得到手,但自己的爵位和富貴更可愛。 說起來朱家明朝各地的王爺,在某一方面也十分可憐。他們雖然貴為王爺,享盡了人間的榮華富貴、樂盡犬馬聲色,但人身卻是極不自由,他們生活上的一切起居,不但明受地方知府的管理和打點,暗受錦衣衛和東廠的人的盯視,就是婚姻大事,為兒孫取名,也由地方上的知府包辦,沒有地方長官的許可,他們便不能行事。在明朝初期,這些各地的王爺還有極大的權勢,地方長官要巴結他們,阿諛奉承,到了後期,他們反而要仰求地方長官了,小王爺的取名,靠地方上長官向上面申報才可。一旦地方長官事忙或忘記了,小王爺的名字也沒有,不知是阿狗阿貓,比一般的平民百姓也不如。這也是朱元璋取得天下時,太為自己的兒孫打算,害怕餓壞了他朱家兒孫,結果弄得各地的龍子龍孫,一個個給地方長官當豬似的養起來,他們不能干預政治,更不能干預地方上一切事務,就是有才華的子孫也磨得沒有了才華,一個個庸庸碌碌,一味的享受富貴,吃飽就玩,玩飽就睡,睡飽就吃,什麼也不用去想,什麼也不用自己去做。所以明朝在各地的王爺子孫,沒有一個能有作為,一到農民起義,他們一個個給農民起義軍當豬似的宰殺了。歸根結底,是朱元璋種下的惡果,他太為自己的兒孫打算了! 再說唐王叫自己的貼身衛士千萬不可亂來,衛士說:「王爺,這事由我兩位江湖朋友出面,王爺不必擔心,而且也沒人知道。」 「不行,那匹寶馬一到我府中,還有人不知道嗎?」 「既然這樣,小人叮囑那兩位朋友,用一切辦法,勸那姓岑的將寶馬讓給王爺好了!」 「對,對,就是出再多的銀兩本王爺也願意,但不能強買,更不可傷害了他,要他自願賣給本王爺才行。」 「是!小人盡力去辦。」 唐王爺想了一下:「唔!要是姓岑的答應了,你帶他來見我,當面簽字畫押,將寶馬賣給本王爺,本王爺自然不會虧待你。」 「多謝王爺,小人現在就去辦。」 這名衛士立刻來找他的兩個同夥商議,他的同夥,一個曾經是陰山黑道上的魔頭,江湖上人稱鐵掌鬼見愁,掌法刁狠,勁能碎金裂石;一個是鷹爪門的高手,更是兇殘,一雙利爪,可摘取人心,或抓碎人的腦袋,黑道上人稱閻王怕。他們兩個要殺人,比踩死一隻蟻還輕易,後來他們投身入東廠,成為東廠高手中最為可怕的人物,兩隻兇殘無比的鷹犬。 閻王怕和鬼見愁聽了這個衛士的話後說:「想不到這位唐王爺,卻這般的小心謹慎。」 衛士說:「現在難辦的是王爺要親自見到姓岑的,聽到他願意讓出寶馬來才買下。」 鬼見愁說:「那好辦,姓岑的答應那算他走運,不答應,我用東廠的酷刑,哪怕他敢不答應?」 衛士說:「那恐怕不行,王爺要是看見姓岑的滿身是傷,不起疑心麼?」 閻王怕說:「不錯,看來用酷刑不行,我看,先把他一家老少抓起,姓岑的要是不答應,老子就將他的老少一個個在他面前殺了,我想姓岑的不會為了一匹馬,連妻兒子女的性命也不要了吧?到時他一定乖乖地隨我們去見王爺,將寶馬讓出來。」 「好!我們就這樣辦。」 於是鬼見愁和閻王怕兩人立刻行動,連夜直撲岑家莊。他們行動,也有那麼的巧合,剛好與雲裡閣殺手刺殺翠翠和豹兒同一個晚上,所不同的,一個在南陽城中發生,一個在博望坡進行。 托塔天王岑嶺在深夜裡,見兩個人夤夜而來,一怔之下,問:「兩位壯士深夜降臨敝莊,有何見教?」 鬼見愁陰森地說:「岑員外,我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特為閣下有一匹寶馬而來。」 岑嶺見兩人一色夜行勁裝,卻身上沒帶任何兵器,赤手空拳,步履輕巧,落地無聲,一看就知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心中凜然,正所謂來者不善、善者不來。非親非故,夤夜登門,絕非好事,便微笑問:「看來要是在下不答應,兩位是準備動武了!」 閻王怕哧哧一笑:「我們並不想這樣,要是肯讓出寶馬,我們願以千金購買,大家好來好去。」 「對不起,在下這匹馬是怎麼也不能讓出來,兩位還是請回。」 閻王怕說:「閣下還是想清楚再說,不要一口回絕了。」 「在下別的事可商量,有關寶馬之事,可以說沒有商量的餘地。」 鬼見愁說:「看來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請你別逼得我們出手。」 岑嶺說:「在下並不想與兩位交手,要是兩位這時離開還來得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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