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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九


  閻王怕故意歎了一聲:「塞翁失馬,焉知禍福?我家老爺認為,這次寶馬的丟失,恐怕是一種禍福的預兆,說不定因禍得福,不打算將寶馬尋回來。」

  翠翠一笑說:「想不到岑大俠對這事看得頂灑脫的。」

  「多謝薛女俠關心,但事情到了如此,也只好看開,以免再招惹大禍來臨。」

  豹兒說:「翠翠,既然這樣,我們不要再打擾人家了,我們走吧!」說著,站了起來。

  閻王怕怎能讓他們離開呀,正想起身攔住,驀然,一個渾身是血的人沖了進來。翠翠一看,這人不正是剛才看守大門的那位老家人嗎?他怎麼傷得這般重?誰將他打傷了?

  老家人沖進來,跌跌撞撞,一下撲倒在大堂上,用手指著閻王怕,對豹兒說,「他,他……」

  豹兒一下縱了過去,將他扶起,出手飛快,封了他身上的幾處穴位,制止了他再大量流血,一邊說:「老丈,慢慢說,出了什麼事?」並且以自己體內的一股真氣,輸入到他的體內中去。

  與此同時,鬼見愁如流星似的沖出來了,雙掌齊向翠翠拍出,鬼見愁也以為翠翠才是一位難纏的人物,只有冷不防的重傷了她,再殺豹兒,就輕而易舉了。誰知他驟然的一掌拍空,只將翠翠剛才的一張坐椅拍得粉碎,而翠翠卻不見蹤影,急忙四下一看,大堂裡哪裡有這一少女的影兒?心下愕然:不會是我一掌將她拍得血肉紛飛吧?要是這樣,怎麼不,見血灑大堂?但是,他很快看見血灑大堂了,血灑大堂的不是他所拍的少女,而是他兩個手下人的血,屍橫在大堂門口上。

  也在鬼見愁向翠翠驟然的襲擊中,閻王怕也快如閃電的向豹兒出手,他鷹爪門的錯骨分筋手,卻一抓而抓住了急於救人的豹兒的右肩骨上,滿以為這一抓便將這個點蒼派少掌門的右肩骨抓碎,從而就廢了豹兒的一身武功,將豹兒活捉了,過來,多得一萬五千兩銀子。要是別人,閻王怕的確能如所願,可是他碰上的卻是一身真氣奇厚的豹兒,而且還有寶背心護體。閻王怕見自己一擊而中,一聲獰笑,可是獰笑頓時變成了驚叫,人也一下橫飛起來,摔在大堂上。因為他這一抓之勁,不但為豹兒所練的怪異內功吸了去,跟著為豹兒體內真氣的反彈力震飛,幸而豹兒為那老家人輸氣療傷,分去了一些真氣,不然閻王怕這一隻手恐怕真的報廢了,現在只震得一手麻木而已。以上種種,都是在刹那間同時發生,除了翠翠,心中有所準備,不感到突然外,豹兒和申七感到愕然,鬼見愁和閻王怕更感到愕然、驚駭。

  豹兒和申七的愕然,是這位老家人怎麼身受重傷地奔進大堂和這位總管怎麼突然向自己出手?而鬼見愁和閻王怕的駭然、驚愕,是翠翠和豹兒這一身不可思議的武功。他們這時才感到那一位突然而來,突然而逝的青年人所說的話,並非言過其實,這幾萬兩的銀子,也感到的確不好拿,說不定連自己的命也墊上,他們手下的兩個人就已經墊上了!

  鬼見愁見閻王怕莫名其妙的橫飛起來,又狠狠地摔在大堂上,慌忙奔過去扶起:「閻兄,你怎樣了?」

  閻王怕說:「老弟,我們快走,這一雙男女,太邪門了!」

  翠翠這時從梁上飄下,一聲冷笑:「你們還想逃走嗎?說!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幹嗎突然向我們下毒手?」翠翠的幻影魔掌神功,在這些東廠特務眼裡看來,真的不可思議,她在閃開鬼見愁的驟然襲擊中,還殺了兩個向申七出手的特務,從而驚震了東廠所有的人。

  老家人得豹兒的一股真氣輸入,恢復了元氣,這時說:

  「少掌門,薛女俠,他們就是盜馬賊,不,不,是搶馬賊、強盜,將我家老爺打傷了,還將我老爺一家大小全關起來,逼他們寫賣馬契。」

  翠翠說:「原來這樣,我還以為岑大俠跟我們過不去,原來你們是一夥明火入莊打劫的強盜,正所謂殺人可恕,情理難容,本姑娘要是不殺了你們,那就是暗無天理了!說!你們想怎麼死法,是自斷呢,還是要我動手割斷了你們的脖子?」

  鬼見愁大怒,呼的一聲,一掌朝翠翠拍來,說:「一個黃毛丫頭,竟敢對我們說這樣的話?老子要你先死!」

  這個東廠的兇殘高手,一向是趾高氣揚,目空一切,他雖然驚訝翠翠的身法極快,能閃過自己一掌,但在武功上未曾較量過,輕功好的人,不一定武功就好,自己在掌法上苦練多年,難道還怕了一個小丫頭?他才不相信閻王怕的話,更不信邪,現在聽了翠翠的話,他哪能不大怒?所以這一掌的拍,已用了他十成的功力,而且掌法歹狠,直拍翠翠乳部的乳根穴,這是人體足陽明胃經的要害穴位,拍中不死也重傷。

  翠翠見鬼見愁這麼歹毒、邪惡,心頭大怒,又見掌法是陰山一派的邪門掌法,出劍就絕不容情了,幾招無影劍法抖出,便殺得鬼見愁手忙腳亂,身中兩處劍傷。這還是翠翠不立取他的性命,還留下他這個活口問話。

  閻王怕見鬼見愁情勢危極,只有挺身而出,一招飛鷹展翅,淩空躍來,直取翠翠,心想:點蒼派那小子一身真氣奇厚,難道你這丫頭也一身真氣奇厚?翠翠見他如隼鷹撲來,放棄了鬼見愁,閃身避開,跟著揮劍直挑這鷹爪門的高手,心想:一個是鷹爪門的人,一個是陰山派的弟子,他們可不像一般打家劫舍的大盜,以他們武功,既然傷了岑大俠,將寶馬奪走,是輕而易舉的事,為什麼他們寶馬到手而不走,仍留在這莊上?可是翠翠力戰二人,這鷹爪門的人,似乎比鬼見愁的武功還高一籌,已不容她想下去,只能進劍出招。

  豹兒想出手,翠翠說:「豹哥,你別上來,我一個人應付得了,你給我注意其他的賊子。」一邊說,一邊以變化莫測的無影劍法連連進招。豹兒也感到翠翠以薛家的幻影身法與無影劍法相結合,揮灑自如,穩占上風,應付這兩個賊人,的確綽綽有餘,用不了自己上前相助,同時他也要照顧那老家人和申七,免受其他賊人的傷害。他拾起了一個賊人屍體邊的一把利刀,交給申七:「七哥,你用這把刀防身,以防不測。」

  申七武功雖然不高,但也會兩下功夫,能應付一般的強徒、賊子,他接過刀說:「少爺,你不用理小人,小人自會料理自己,也會看顧這老丈,少爺還是看住小姐要緊。」

  那老家人也說:「少掌門,你也不用管老奴,殺了這些賊子才好,老奴現在已沒大礙。」

  這時,又一條精壯的黑臉漢子從外面闖了進來,老家人一見,頓時驚喜了:「陳二爺,是你來了?」便掙扎站起來。

  黑臉漢子急問:「興叔!這裡發生什麼事了?我岑師兄呢?他現在哪裡?」

  豹兒初時以為又闖來了一位敵人,聽他們這樣說,是岑大俠的師弟,也就放心下來,但他感到這位岑大俠的師弟,似乎曾經在哪裡見過一面,只是一時想不起來了!老家人這時說:「陳二爺,我家老爺一家大小,給賊人們關在一間房子了,現在不知怎樣。二爺,老奴帶你去救他們。」

  黑臉漢子不由得掃了大堂一眼,見翠翠與閻王怕、鬼見愁正在進行熾熱的交鋒,一時分不清誰是賊人,誰是自己人,當他看清楚豹兒時,臉上一下露出了驚訝之色,脫口而說:「少俠,是你們?」

  豹兒愕然:「你認識我?」

  「少俠不記得在下了?」

  豹兒說:「我的確想不起在什麼地方見過你的,現在先別忙著說,你還是先去救岑大俠要緊,以後我們再慢慢說。」

  「少俠說的不錯,在下救出師兄之後,再來拜謝少俠、女俠不殺之恩。」說完,他和那老家人而去。

  豹兒又是愕然:不殺之恩?這話怎麼說?一聲慘叫,一條屍體在半空中摔了下來,豹兒一怔,急忙一看,是翠翠淩空殺了鬼見愁。一把寶劍又在逼著閻王怕。閻王怕又驚又怒,吼著自己的手下:「你們還不齊上?上!」

  閻王怕帶來的八名手下,兩個打發去看守岑嶺一家老小,兩名早已死在翠翠的劍下,剩下四名,便聞聲齊上,一齊撲向翠翠。豹兒哪裡容得了他們亂動的?身似靈豹,一躍而來,掌拍腳踢,這四名東廠的小特務,平日裡無惡不作,欺男霸女,敲榨勒索,如狼似虎,雖有一些功夫,哪裡是豹兒的對手?豹兒在幾招之內,就打得他們傷的傷,飛的飛。翠翠也在這時,寶劍劃傷了閻王怕。這個東廠兇殘狡猾的高手,哪裡還敢戰下去?一躍奔出了大堂,縱上圍牆,向樹林裡逃命了。

  翠翠緊追不捨,嬌叱一聲:「賊子!你還想逃?跟本姑娘將命留下來!」人也躍了出去。豹兒想叫翠翠別追也來不及了,他擔心翠翠有閃失,對申七說了一聲:「七哥!你在這裡看著。」也跟著追出莊外。

  翠翠的幻影輕功,是武林中的一門上乘輕功,快而無聲,獨步武林,閻王怕還沒有逃入樹林,翠翠已在前面將他攔截下來,寶劍一揮,逼得閻王怕連退幾步,睜大驚恐的眼:「你!?」

  翠翠問:「說!誰叫你來謀殺我們的?我跟你們鷹爪門無仇無怨,為什麼要來謀殺我們?」翠翠這時,仍不知閻王怕是東廠的人。

  閻王怕咬著牙說:「小丫頭!你知不知道你今日闖出滅門的大禍了?」

  「什麼!?你還想來嚇唬我?你知不知道本姑娘是什麼人?是江湖小殺手!弄得本姑娘火起,我連你們的什麼鷹爪門也一窩端了!」

  「小殺手,你以為我是什麼人?」

  「你是一夥盜馬賊的頭兒,明火搶劫的土匪,又是什麼人了?」

  「我是東廠的人。」

  「東廠!?本姑娘沒聽過這號名稱,我才不管你東廠西廠,南廠北廠的,我只想知道是誰叫你們來暗算我的。」

  閻王怕以為將這一個權傾朝野、令人毛骨悚然的可怕部門名稱抬出來,就會令翠翠有所顧忌和害怕,不敢來殺自己。誰知翠翠是武林中人,雖然在江湖上走動,但卻不是經常走動,她只知道武林中的各門各派,至於朝廷中的什麼部門,就一概不知,不知東廠是什麼東西,她還以為是武林中的什麼旁門左道小派別。要是閻王怕說是錦衣衛人,翠翠還知道一點。因為錦衣衛人曾在武林中挑起了一場大仇殺。至於東廠,翠翠就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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