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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


  最可笑的是,還有全頭都用刀剃光了的,只在頭頂正中,留上粗如手指也似的一縷頭髮。那種醜樣子,看起來,直能把隔夜的陳食,全部嘔了出來。

  女人所以美者,主在一個「秀」字,而這群猓女,簡直不知什麼是屁股什麼是臉。

  不是你捏我一把,就是我抓你一下,咕咕嚕嚕亂作一團,全身上下,也和男猓一樣,僅用布帶一條,略遮前後,露出一身黑白。

  「癡肥」幾乎是這族女人的一種通病,一個女人,如果于「醜」「矮」「黑」三者之外,再加上一個「肥」字,那可真醜不堪言了。

  她們一湧而至,把燕青和雲娜的椅轎圍了個水泄不通,雖經七八名男猓開道,亦是隨開隨合,怪叫怪笑之聲,不絕於耳。

  雲娜雖是苗女,可是對於這遠鄰的貴婦,還是第一次瞻仰芳範。

  這一看,簡直是嚇了一跳,頓時尖聲向燕青道:「余大哥,這些是什麼東西呀?是男的還是女的?」

  燕青本已沒有好氣,聞言後哼了一聲道:「這都是你非要來不可,你看吧,弄出這麼一大群東西,看得真叫人要吐!」

  雲娜不由噗嗤的一笑,不想這類猓女,模仿成性,雖是生就那一付嚇死人的尊容,倒頗能吸收他人美姿,雲娜這麼一笑,本是無心之舉,玉手輕掩至口。誰知那為數百十的猓女,俱都手遮厚唇,「噗嚕嚕」笑個不止。

  於是你對著我,我對著你,各自演習了起來,一時怪聲噪耳,臭氣薰天。

  這還不算,學到好笑時,競自扭作一團,縱聲大笑「各答!各答!」之聲,此起彼落。

  鬧到性發時,各自手攀胸前,那米袋也似的大垂乳,照著對方擠來擠去,射出乳汁,弄得滿臉滿身都是。

  燕青不由氣得把星目閉了個緊,心道:「我的老天爺,饒了我一條命吧!」

  雲娜更是氣得蛾眉頻豎,杏目圓睜。正巧還有一個猓女不識風趣,竟掉轉乳頭,一面口中「嚶母!」的叫了一聲,手按乳房,射出一道乳汁。

  雲娜無備之下,竟被她射了一臉,就覺一股膻騷之氣,中人欲嘔。

  當時再也忍耐不住,口中叱了聲:「無恥醜婦,去你的吧!」

  說著玉手倏翻,「砰!」一掌,正擊中在這猓女右肩頭之上。

  雖然雲娜功力不深,可是在這氣憤頭上,已不知施出了十成勁力。

  這一掌,直打得那醜女哇呀的一聲大叫,那又黑又肥的矮軀,活像一個球也似的,被擊了七八尺以外。她這一倒,自然也連帶著,壓倒了好幾個,一時人聲鼎沸,亂成了一團。

  那其他的猓女,此時一看,都嚇得呼拉拉散開一旁,再也不敢偎近二人了。

  這麼一來,反倒是好了。

  再看那被打的猓女,此時竟似一頭肥豬也似的,在地上滾作一團,又哭又叫,聲勢也頗為嚇人。

  經此一鬧,那前行的鐵花峒主,竟似也知道,就有一健猓,飛跑至前,把這邊情形,向那位峒主報告了一番。

  此時燕青雲娜二人坐椅,已被抬行到了前面,二人見那鐵花峒主,一雙瘦臂按了按,二猓遂把其睡椅放了下來。

  燕青和雲娜坐椅亦被放了下來。二人正奇,為何尚差一段路,卻不走了。

  卻見那苗人,由鐵花峒主身前跑來,至二人身前,說了一大番話。

  雲娜不由皺了一下眉道:「這又何必呢!」

  燕青忙問故,雲娜秀眉微皺道:「鐵花峒主說,那名猓婦,對我們不禮貌,要當眾處置她一下!」

  燕青不由怔了一下,正不知如何說法,卻見已有一長頸猓猓,飛快的跑到了那正在地上打滾的女猓身前,各自拉住其一腕,硬生生的給提了起來,直向那鐵花峒主椅前行去。

  雲娜心中不由暗想,這鐵花峒主,不知要如何去處置她。

  想著就見那女猓,已被拉到了鐵花峒主身前,二長頸猓猓遂松下手,各自離開而去。

  再看那女猓猓,想是自知犯了大罪,全身連連顫抖不已,隨著一跤扒伏在地,對著鐵花峒主,一時叩頭如搗蒜一般。

  此時四下眾男女猓猓,無不鴉雀無聲的靜靜看著。那女猓磕了半天頭,口中更是連聲的悲號著,可是再看那鐵花峒主,面上卻是絲毫沒有表情。

  那顆小頭之上,一對凸出的怪眼,不時的眨動著,想是強忍著滿心的憤怒,在傾聽這女猓的申訴。

  忽見他長頸倏地一伸,發出嘩楞楞一陣雜鳴,厚唇開處,怪叫了幾聲。

  頓時那女猓,就同沒有命似的,拼命向著鐵花峒主足下撲了去。

  可是,不等她撲過身前,已有二長頸猓,領命由鐵花峒主身後跑出,一邊一個,又把那女猓猓給拉了起來。此時雲娜不由忙問身邊的那苗人,鐵花峒主的命令是什麼?

  那苗人告訴她說,鐵花峒主是處她死刑,要活活用繩子吊死在樹上。

  雲娜不由大吃一驚,當時忙命那苗人,快代自己到鐵花令主前去求情。

  那苗人尚似有難為之意,只是不肯去。

  此時那女猓猓,忽然拼命掙開了二長頸猓猓的手,飛快的跑到了雲娜足前,一跤撲倒在地,磕頭如搗蒜一般,雲娜知道她是要自己為她求情。

  當時忙由椅上站起,此時那二長頸猓猓,已撲到了女猓猓跟前,方自怒吼了一聲,正欲再度把她拖走,雲娜已忍不住,嬌軀一扭,已來至那女猓猓身前,玉臂突出向兩下一會,口中叱了聲:「慢著!」

  那兩個長頸猓猓,偌大身子,吃雲娜這雙玉臂一擋,各自不由通通通,一連後退了三步。

  雲娜遂面向鐵花峒主用苗語說了幾句,那鐵花峒主,本扒睡在椅上,見狀不由愣了一下,慌忙由位上坐了起來。

  雲娜身前的那名苗人,此時只好跑到二人之間,把雲娜的話翻譯了過去。

  鐵花峒主初聞之下,頸不時左右的晃著,似乎頗不以為然。但看了看一旁的燕青,深覺自己還要用這漢人,不便違他們的意思。當時如同大雞也似的,又朝著那翻譯的苗人叫了半天,那苗人遂對著二人一躬,轉了過去。

  雲娜遂向燕青道:「這鐵花峒主說,這女人對他的貴賓不禮貌,本該處死,只是看在我的面上,免她一死,但卻要當眾羞辱她一番!」

  燕青不由皺了皺眉,心中雖也不願如此,但對方是一族之尊,既說出此話,已足見買了面子,又豈能逼他收回成命。

  雲娜也是有此感覺,當時聞言之後,只告訴那苗人,請其告鐵花峒主,要量刑輕一點,那苗人唯唯點首,遂把話譯了過去。

  鐵花峒主遂向一旁一健猓,把長頸附了過去,低囑了幾句。

  那長頸猓猓立刻呼拉的叫了一聲,對著四下女猓猓咕哩呱拉地說了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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