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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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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對方蛾眉刺遞到,祝三立獰笑道:「相好的,還差一點兒!」只見他雙肩霍地向後一吸,竟自向後縮了尺許左右,杜七的一雙蛾眉刺,竟是差著一點兒,而沒有刺上。 水蠍子杜七不由一怔,他哪裡知道對方的厲害,當時足尖一點,揉身而進! 可是祝三立一雙手腕子,卻在這時霍地翻了起來,不偏不倚的,正好搭在了他一雙手背之上。 這老頭兒,發出了一聲悶哼,喝道:「撒手!」 他雙手施出了「開碑掌」的勁力,「水蠍子」杜七哪裡承受得住?只聽他口中「哎喲」了一聲,一雙蛾眉刺,「撲通」地墜落入水,杜七隻覺得雙手背骨上一陣奇痛,手骨竟全碎。 他於負痛之下,向後猛退。 可是祝三立已如影附形,身子再次向前一偎,一隻右掌,已實實地印在了他前胸之上。 老狸祝三立發出了一聲厲叱,道:「下去!」指尖向上一揚,沉沛的內力霍地向外一吐,水蠍子杜七,就像一個球也似的,整個地被彈了起來,「撲通」的一聲,落入水內,當時就一命休矣! 祝三立掌斃了水蠍子杜七之後,伸手摸了一下側肋傷處,只覺得濕糊糊的,雖沒有什麼大傷,卻也夠他受的。 他咬著牙上了一些藥,遂自上岸。 這時徐小昭也自暗處現出身來,她看著祝三立道:「老前輩,你受傷了?」 祝三立哼了一聲,道:「還不要緊,這條命還沒有丟就不錯了!」說著身形一起,已坐在了小驢背上,徐小昭也匆匆上馬,二人順著江邊,直跑下去。 祝三立在驢背上,問道:「姑娘,你這就回去麼?」 徐小昭歎了一聲道:「事已至此,我還怎麼回去?」 祝三立聞言,忙自勒住了疾馳的小驢,徐小昭勒馬望著他道:「我爹爹那種脾氣,如果知道我把東西丟了,怎會饒我?所以我想還是先到別處去避一避的好。」 老狸祝三立這時咧著嘴,直向嘴裡面吸氣,尤其是夜風一吹,他傷口就不住陣痛。 這時他見徐小昭要走,忽然心中一動,想起了一件事情就道:「姑娘且慢!」 徐小昭在馬上回過身子,道:「老前輩,還有什麼事?」 祝三立一面吸著氣,道:「姑娘,你這件事做得實在漂亮,夠義氣,笠原一鶴他必定會重重地謝謝你的!」 徐小昭臉色不禁一紅道:「誰要他謝我?只要他不怪我就好了!」 祝三立咳了一聲道:「不會!不會!我老頭子給你保證。姑娘,你上哪去,告訴我一個地方行麼?」 徐小昭在馬上低下了頭道:「我想到四川我舅舅那裡去住一個時期,我舅舅姓秦,在萬縣劉府井大街東頭上開『宏興瓷』,是個老實的買賣人!」 祝三立連連點頭,把這個地方記下。 徐小昭很不好意思地掠了一下頭髮,道:「老前輩,你可不能把這個地方告訴我爹爹,他知道了,定會去找我!」 祝三立點頭道:「我怎麼會?不過,你父親莫非想不到麼?」 徐小昭搖頭道:「我舅舅和爹爹早就不對付,他們不往來,絕不會想到我投了他去!」 祝三立摸了一下鬍子,道:「這就是了。」說著話,他一個勁地皺著眉。 徐小昭道:「怎麼,你很痛麼?」 祝三立擺了一下手道:「不要緊,姑娘,我還得向你要一件東西,不知你肯不肯給我?」 徐小昭撩了一下眼皮,道:「什麼東西?」 祝三立一笑道:「我想要向你借背上的月琴!」 徐小昭笑著搖頭道:「那怎麼行呢?我自己還要用呢!」 祝三立眯縫著一雙細目,微微笑道:「那就隨便給一樣也行,不過,最好是你一件貼身的東西!」 徐小昭羞澀地笑道:「要來幹什麼……呢?」 老狸呵呵一笑,道:「你就別管了麼……大姑娘,我這件事要是給你們說成了,姑娘,你可怎麼謝我?」 徐小昭臉色一陣緋紅,訥訥道:「我可不懂……」 她說著話,左右望著,顯得很是不好意思的樣子,夜風把她頭上的青絲飄起來,長長的,就像是一蓬烏雲也似的,她是那麼的可人! 老狸祝三立望著她歎了一聲,道:「姑娘,你一身本事令人佩服,以後要好自為之,不要再在江湖混了!」說著他由身上取出了一把匕首,遞給她道:「這個你先收下!」 徐小昭奇怪地接過來道:「咦!這不是笠原一鶴的麼?」 祝三立含笑道:「不錯,這是他三口腰刀之一,我想他一個人也要不了這麼多,這口刀你就收下吧!這也是你們之間的一段緣份!」 小昭立刻知道怎麼一回事了,她不由立刻低下了頭,祝三立道:「姑娘,你也拿一件東西給我,天可快亮了,我還有事呢!」 徐小昭這時真是羞得面紅耳赤,她環視了一下,望著祝三立一笑道:「好吧,這是送給老前輩的,可不能轉送給別人哩!」 祝立三哈哈一笑道:「好!好!快給我吧!姑娘!」 徐小昭背過了身子,過了一會兒,她才轉過來,只見她手上多了一串珠子。 祝三立笑著接了過來,心裡卻不禁笑道:「這是你貼身的東西,能送給我這個醜老頭子麼?你給我裝糊塗!」 他心裡這麼想著,可是不便說破,只覺得那串珠子在手裡還溫著呢!知道這串珠子,必定是戴在她身上,臨時才摘下來的東西。 她能夠把這種東西交給自己,也就可以看出來,她內心對於笠原一鶴,是如何地敬愛了。 徐小昭這時掉轉過馬頭,她深深地低著頭,現出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樣子,祝三立笑道:「姑娘請放心回去吧,你還有什麼事?要我為你辦沒有?」 小昭在馬上背著身子搖了搖頭,卻又低聲道:「前輩見了我爹爹,還請手下留情才是!」說著,她流下兩行淚來。 祝三立微微一怔,他點了點頭,道:「姑娘放心,我記住就是了!」 徐小昭望著他點了點頭,一帶馬韁,順著江邊,一路飛馳了下去。祝三立這時傷處,被冷風一次,疼得更受不了,他摸索著上了一點藥,這才騎驢而去! 這件事辦成功,他很是高興。 現在,他要接著去盜那個翡翠梨,只是這件東西,現在是否真在徐雷手中,尚不得而知。因為他知道,這枚翡翠梨的原來主人白姍,已經來了,這個婦人可不是等閒之人,也許翡翠梨已經到了她的手中也未可知! 老狸祝三立,不禁為此深深地發起愁來。 要說起來自己實在不願意去惹這種麻煩,可是一來受涵一和尚所托,再者自己已然誇下海口,這件事要是辦不成功,可就難免失笑於人了。 在一家客棧裡,祝三立休息了幾天。 他身上的那一點傷,本來也算不了什麼,休息幾天也就好了。 現在,他又有足夠的精力,去應付另一件棘手的事情了。 大勝關西邊的那一所鼓樓,在微風細雨之中,發出了一片昏黃的燈光。 翠娘白姍,獨自在窗前凝望著。也許是她有預感,她總覺得今夜必會有人來似的。 她靜靜地坐在一張椅子上,幾上點著一盞油燈,油燈一邊,放著她那一口昔日仗以成名的寶劍。 匡芷苓合衣臥在床上,她也沒有睡著,耳朵時常在注意著窗外的動靜。翻了一個身子,她輕輕地坐了起來道:「媽呀,睡吧,這個時候是不會再有人來了。」 白姍回過身來,搖了搖頭道:「還不到時候,你睡吧,到時候我再叫你!」 匡芷苓這才又躺了下去,漸漸就睡著了。 白姍這時熄滅了燈,她悄悄拿起寶劍,走出樓外,當空仍然飄著霪霪的雨星子。她不禁皺了一下眉,心說:「我大概是太過慮了,這種天,是不會有什麼人來的!」想著她就頂好了門,重新上樓,匡長青和匡芷苓都熟睡了,看著這兩個孩子,她內心不無感慨。 自從匡飛棄家出走之後,拋下這兩個孩子,經自己苦心教養,幸能把這兄妹二人撫養成人。 這多少年以來的痛苦,那是不足為外人道的,莫非丈夫匡飛的心,真比鐵石還硬麼?「他怎麼會連來都不來一次,就算他不要我,莫非連自己的親骨肉,也不要了麼?」想到此,不禁泛起了一種莫名的怨恨,這種長年心靈上的折磨,是無法用言語加以形容的。 在匡長青的床前,她停立了一刻。 這孩子的那張臉,一雙劍眉,倔強的嘴,真和他父親是一個樣。 白姍不由低低地歎息了一聲,拉開了一條薄被為兒子蓋上;然後,她再走到另一房裡,輕輕地躺在女兒身邊。 她腦子裡思慮頻繁,只是這麼些年,所想的都是一樣的,久而久之,她已經麻木了。只不過這時,在她知道了涵一和尚這個名字之後,她的這種感慨就更重了。 現在翡翠梨已然到手,就足以證明匡飛確是在日本了,涵一和尚既是他生平至交,那麼匡飛在日本的事,他不能不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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