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蕭逸 > 南山隱豹 | 上頁 下頁
二〇


  可是礙於昔日的情面,以及雙煞也的確不是好惹的。

  是以鐵竿釣叟幾經考慮之後,才決定差遣兒子下帖,邀請麻嶺雙煞以及其手下十人,共赴歡宴,想在酒酣耳熱,談笑之間達到分羹一杯的願望!

  可是想不到竟然會生出了這件事,鐵竿釣叟年過古稀,僅此獨子,平素更有「護短」的惡名,其子「鷹面客」覃同倘若不死,已難免一場浩劫,假若為此喪生,那簡直更不堪設想,一場喋血是萬萬難以避免的了!

  「鐵竿釣叟」覃無懼原本對於雙煞欲奪南山集為根據地只是垂涎而已,這麼一來正好有了藉口,公然反臉,大舉興仇已是意中事耳。

  公一帆有料及此,大大的引為遺恨不幸。

  事已至此,噬臍莫及,麻嶺雙煞乃積極展開部署工作,以備迎戰覃無懼的攻勢,同時以雙煞具名,寫了一封詞意懇切的書信,力言前此誤傷其子的經過。

  這封信雙煞是差手下親信的人物——素有「智囊」之稱的「老駱駝」方松送去的!

  第二天回信來了,「老駱駝」方松死了。

  屍體是伏在馬身上馱回來的,經過一番檢視,發現出方松雙手腕齊臂而折、雙目被生生挖落、舌頭被利刃所割、遍體青腫,身上骨頭沒有一寸是完整的,全被重力擊為粉碎!

  「麻嶺雙煞」目睹著「老駱駝」方松的屍身,真不禁痛穿心肺,深深痛恨多此一舉!

  方松雖然死了,卻帶回了一封信,經雙煞與手下十大高手展示共觀。

  來書這樣的寫著——

  字示麻嶺雙煞公、米二逆
  吾子已死,覃氏歷代香煙自此而熄,殺子絕後大仇不共戴天,誓必生擒汝二人,碎屍萬段,以泄吾恨。
  汝部即刻投誠免死,否則一視同流,格殺勿論。
  鐵竿覃無懼手書

  字是寫在「老駱駝」方松內穿的雪白中衣上的,雙煞一看即知是「鐵竿釣叟」的親筆,是賈無懼以手沾血草書而就,字裡行間流露著無比的恨意,令人不寒而慄。

  麻嶺雙煞與手下十高手閱畢之後,無不瞠目色變。

  米三多陡地發出一聲怪笑道:「無恥老兒,恁地大言不慚?哪個還怕了他不成?」

  公一帆蒼白的臉上也帶出了無比的怒容。往椅上一倒,他頻頻冷笑道:「覃老頭也未免欺人太甚了,鵝們好心賠罪,不該下此毒手,真要鬥起來,他們未見得就是鵝你的對手……」

  言罷細目緩緩掃過面前十人——也就是他手下最得力的十個一流高手。

  這十個人依次是——「火霹靂」吳亮、「鬼臉子」李文通、「追風」屠方、「趕月」夏元、「拿月手」王子威、「黑無常」徐元亮、「狼臉」葛三官、「十步追魂」謝以青、「老蠍子」宋萬、「開山掌」許方。

  十個人十個不同的長相,其間「追風」屠方、「趕月」夏元以及「黑無常」徐元亮已經出現過,其他七人都是生面孔。

  大家的臉色陰晴不定,神情不一。這其中,「鬼臉子」李玄通、「黑無常」徐元亮、「十步追魂」謝以青、「老蠍子」宋萬數人乃是雙煞手下的死黨,自然是和麻嶺雙煞一個鼻孔出氣!

  這時「鬼臉子」李文通怪聲怪氣道:「覃老頭既然不講交情,我們也不含糊他,有甚麼手段叫他儘管施展就是了!」

  「老蠍子」宋萬大罵道:「甚麼東西,以老賣老的傢伙,他不找鵝們,鵝們還找他呢!」

  一呼百應,大夥七口八舌的哄了起來。

  「麻嶺雙煞」見眾志如此,心裡甚是安慰,因為在人數上來說,雙煞這一邊是具有壓倒老幫主覃無懼那一方面的!

  大家繼續研究的結果,認為當此兩面受敵之際,應該先拿下了鐵沙堡,然後用南山集的人力財力,糾合成眾志成城的威力再來合力應付「鐵竿釣叟」覃無懼那一方面的威脅。

  於是,第二天清晨,也就是他們進入南山集的第三天一大早。

  「麻嶺雙煞」乘坐著來時的那輛華麗車廂,直接的來到了「鐵膽孟嘗」沙星五的寓所!

  沙星五早已得到了消息。

  是時大門敞開,沙家的壯丁、賓客,總數在百人以上,在門口列成了兩行隊伍靜候光臨。

  華麗的套車直入大門,順著大門內的一列甬道,一直進入到中庭,然後在大客廳的正門前停了下來。

  是時,「鐵膽孟嘗」沙星五早已立在門前迎候。

  車座上跳下了陪同雙煞赴約而來的「狼臉」葛三官。

  此人身高七尺,滿頭垂肩的黃髮,瘦削尖凸的一張臉,其上黃須挺刺,稱之為「狼臉」的確是很恰當!

  他大剌剌的走到門前,目瞪著當門的「鐵膽孟嘗」沙星五道:「哪一位是沙堡主?」

  「鐵膽孟嘗」沙星五道:「敝人就是!」

  「狼臉」葛三官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咧嘴怪笑了一聲道:「麻嶺兩位當家的前來拜訪,請示尊駕在哪裡接待?」

  沙星五冷冷的道:「自然在大廳迎接!」

  葛三官嘿嘿一笑,轉身行至車前,抱拳宏聲稟道:「二位當家的,請下車來,主人可是站候多時了!」

  車門開處,麻嶺雙煞一穿大紅;一穿大紫,徐徐步出,沙星五上前一步,冷冷的抱拳道:「麻嶺二友,別來無恙,請裡面待茶!」

  米三多怪笑了一聲道:「好,正要打擾!」

  當下一左一右,大剌剌的向廳內步入,葛三官緊隨著雙煞之後也進入大廳。

  沙星五最後跟進!他的臉色已難掩遮住心裡的盛怒,待雙煞坐定之後,他站起抱拳道:「在下有一事,要在二位當家的面前請教!請賜告詳情!」

  公一帆冷冷的道:「沙堡主請講當面!」

  沙星五道:「蘇天河身犯何罪,竟然遭慘殺至死?」

  米三多嘻嘻怪笑道:「沙堡主,你這是誤會了,貴友是咬舌自盡以全義節,怎能誣為鵝們下的手?」

  「鐵膽孟嘗」沙星五冷笑道:「蘇賢弟固是斷舌求義,二位朋友卻也難以自圓其說,在下與二位同屬武林一脈,彼此素無瓜葛,二位朋友這麼上門欺人,顯然於理不合,尚要請教!」

  說話時但聞得廳外,眾聲喧嘩,怒叫聲喧騰霄漢!

  麻嶺雙煞彼此看了一眼,心裡當然明白,原來方才立在大門口誤為迎候的那群沙家食客莊丁,並非為示恭維,竟是向自己這邊示威的。

  這種情形看在雙煞眼中,二人臉上頓時現出了一種難以抑制的怒容!

  米三多一聲怪笑,說道:「沙堡主,你關照下去,這種排場大可不必,鵝們兩個來者不怕,怕者不來……」

  沙星五冷臉道:「二位不必介意,弟兄們無非是為死去的蘇朋友不平而已!」

  公一帆沉聲笑著,冷冷的道:「好吧,看這種情形,鵝們也不便久留了,咱們是打開窗子說亮話,用不著裝腔作態!」

  說到這裡頻頻冷笑不已,一雙細目中隱隱透出了殺機,他慢吞吞的道:「沙堡主,你應該明白,鵝們陝幫這幾年的處境,到處飄流,東奔西逃,弟兄們可真是苦透了,很想找個安身的地方,更希望定下來做點有益於地方的事情……」

  「……所以……」他平視著沙星五接道:「久仰沙堡主鐵膽孟嘗,義薄雲天,這才不惴冒昧,率眾投奔,希望堡主你破例成全——能予收容!」

  「鐵膽孟嘗」沙星五自然已猜知其來意,可是倒沒想到對方說得這麼含蓄,一時也不知如何應變。

  他頓了一下,冷冷笑道:「在下還不十分明白足下的意思是……」

  公一帆啞聲笑道:「很簡單,鵝們的意思是請沙堡主你退出鐵沙堡……」

  沙星五冷冷一笑道:「然後呢?」

  公一帆道:「鵝等只要鐵沙堡方圓百里之地,沙堡主如果仍眷戀此一爿基業,可以退居鐵沙堡以外,務農而居,鵝等井河不犯,彼此相安,如何?」

  這番話說者大言不慚,聽者幾乎為之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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