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蕭逸 > 太蒼之龍 | 上頁 下頁 |
| 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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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原來方丈……住持師父來了……弟子……他……他……」 一面說,手指向空頭陀,卻是說不出話來。 「這裡的事,我們都看見了——」住持師父沉著臉向小和尚道,「沒有你什麼事,下去吧!? 「是。」小和尚皇恩大赦般地磕了個頭,剛要離開。 「且慢!」老方丈喚住他囑咐道:「到山門站著,不許任何人出來!」 「是。」 再次應了一聲,小和尚才自轉身一溜煙也似的跑了。 看著小和尚背影消失離開之後,阿難和尚霍地面色一沉,怒叱道:「大膽空頭陀,你可知罪!」 身勢一閃,「呼!」地一聲,一陣風也似,縱向空頭陀當前,手勢乍舉,待向空頭陀臉上摑來。 卻是方丈師父的一聲:「阿難!」喚住了他。 阿難大師停住了手,奇怪地向方丈回頭注視。 「老師父……這廝……」 「阿彌陀佛!」少蒼方丈雙手合十,長長頌了聲佛號,喃喃道:「這件事怪不得他……怪在那一日的貴人掛單,既收了他,便有今日之事……阿難,你空自隨我參佛多年,恁地還是如此火爆脾氣!南無阿彌陀佛——」 一面說時,老方丈豎起了右手,又自頌起了佛號,手上一百單八顆黃玉掛珠,隨手而垂,一顆顆黃光淨亮,耀眼生輝。 阿難和尚輕輕一歎,說了聲:「弟子知罪,是弟子莽撞了……」便自後退一步。一時目光灼灼,直向面前的空頭陀逼視過來。 空頭陀臉上饒是掛不住,呐呐地說了聲:「我……弟子……參見兩位師父……弟子知道錯了!」 話聲出口,雙膝一屈,便自跪了下來。 眼前衣袂飄風,噗嚕嚕長橋臥波般掠過一人,瞧了瞧,正是少蒼方丈,起落如風,落地無聲。老和尚好俊的輕功! 只以為他的來意不善,空頭陀只嚇得打了個哆嗦。 「方丈師父……饒命……」 「阿彌陀佛!」老方丈望著他微微點頭,「你起來答話!」 「是……」空頭陀叩頭站起。 「我只問你,這事情有多少次了?」 「這……弟子……」 「實話實說!」 「是……」頭陀呐呐道,「總有五六回了!」 「好畜生!」阿難和尚咬牙切齒道:「你幹的好事……是誰要你做的?」 「是……」頭陀顫抖道:「弟子是聽令葉先生、宮先生……」 「大膽!」阿難和尚圓瞪兩眼道:「不是關照了你,要稱呼他們師父麼?」 「是……弟子忘了……弟子對外面人一直都沒有提起過……」 「還要提起什麼?這種事情都做了,還要提起什麼?還要提起什麼?!你說,你說?!」 越說聲音越大,阿難和尚眉剔目張,聲色俱厲地直向空頭陀大聲逼問。卻是老方丈的一聲「阿彌陀佛」,使得他陡然憶起,身形微欠,向後退了一步。 老方丈慨歎一聲,呐呐道:「是老衲關照他,要他今後一切,俱得聽令兩位居士行事的……」 「是……」空頭陀總算抓著了救星,「是方丈師父這麼關照弟子……來的!」 阿難和尚冷笑道:「你還要嘴硬,方丈師父要你聽令行事,是要你聽這個令麼?你……」 老方丈歎息一聲:「這也罷了,我再問你,這事情可有外人知道?」 「什麼……外人……」頭陀呐呐道:「除了慶春坊的人……並沒有外人……知道……」 「阿彌陀佛……」老方丈點頭道:「記住,今後不可,你下去吧!」 想不到如此輕鬆,空頭陀心裡一喜,磕了個頭忙自站起來跑了。 「老師父!」阿難和尚大是不解望向方丈:「難道這件事……就這麼算了?」 「算不算與他無干。」老方丈銀眉頻眨,冷冷哼了一聲:「來,你跟著我,我們瞧瞧他們去!」 話聲方住,便自又宣起了佛號: 「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 推開了爬滿牽牛花的一扇邊門,這便是本寺號稱「北園」的偏殿了。 少蒼方丈與阿難師父進了院子。 「老師父」阿難和尚站住腳手打問訊道:「這些人太過冒失,說話傲氣得很,回頭要是衝撞了……依弟子看這件事就由弟子去處理吧!」 少蒼方丈清臒的臉上興起了一絲苦笑。 「依你說,又待如何處理?」 「簡單!」阿難和尚挑動濃眉道,「給他們三天的時間,叫他們走!一了百了,從此乾淨!」 「阿彌陀佛——」 少蒼方丈銀眉頻眨,深深以為不可地搖著頭。 「既是如此,何必當初?」老師父話聲裡透著寒意,「這因果二字,看來你還不甚明白,這件事萬萬不可。阿——彌——陀一一佛——」 「這……」阿難眸子裡大是懸疑:「老師父……今日事非比等閒,弟子以為非從嚴辦不可。」 「不要再說了!」 少蒼方丈面色微慍道:「你如此疾惡如仇,大非問禪之坐,須知一惡一善,皆非佛意所喜,重要的只是在一個原來自我。」 阿難和尚應了個「是!」後退豎掌念佛。 少蒼方丈冷冷說:「不要以為你我身在佛門,天天吃齋念佛,便比別人明心見性,早登彼岸,須知佛祖看重的乃是一個赤裸裸、活生生的生命,准此而觀,一個女人的闖入佛門與一個和尚的『枯坐青燈』都無非是一種『性』的展現,這當中只是認識層次的區別而已,只要不失其真,一樣有其可愛之處,妙在接下來的『證』不『證』而已。」 阿難和尚額上青筋暴露,一連應了許多個「是」字,金色泛紅的臉上,已見了汗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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