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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夏心寧突然在一旁喃喃地說了兩聲「奇怪」,忽又朗聲說道:「不會的!不會有這種事情!」

  勝黛雲姑娘立即問道:「夏相公言下之意,是另有高見麼?」

  夏心甯霍然說道:「我是說『五陽秘笈』斷然是旁人的栽誣移禍,不會是真的!」

  活華陀感到夏心寧在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奇特,便立即追問道:「夏老弟!你何以能斷定『五陽秘笈』不在洞庭湖?難道你有所親見?」

  夏心寧點頭說道:「是的!晚輩曾經看到有一個人……」

  他剛剛說到此地,突然從君山方面嗖地一聲,沖天而起,飛起三支火箭,閃著三點鮮紅的火光,在半空中劃著弧形,頃刻消失在夜空裡。

  勝黛雲姑娘失驚說道:「不好了!我們中了他們調虎離山之計。」

  活華陀也驚道:「是莊上發出的告急訊號麼?」

  勝黛雲姑娘一面指揮駕船的水手,加緊揮槳,一面說道:「雖然不是告急訊號,卻是我義父母極少使用的緊急喚人的號令,若不是莊上有了意外的事情,他老人家為何使用這『三紅火箭』召我歸去呢?」

  活華陀聞言點點頭說道:「勝家二老豈是等閒之輩,雖然他們兩位老人家身中奇毒,行動不便,功力受到影響,但是,就憑方才金蠍教的副教主,遠是不堪一擊。我們趕回去看看,自屬應該,勝姑娘也不必灼急不安。」

  儘管活華陀古照文說得確有理由,但是,勝黛雲姑娘的心中,依然有無限的沉重。她站在船頭上,沉思不語,眺望著前面青螺半露的君山。

  此時,天色已然微明,東方泛出無限絢爛的彩色,淡月疏星已經漸漸隱沒于晨曦之中。洞庭湖上白浪粼粼,朝風陣陣,撲面而來的是一片水氣迎人,使人心脾都為之霍然一振。

  勝黛雲姑娘忽然轉身向夏心寧說道:「夏相公!我有一點不情之請。」

  夏心寧立即說道:「勝姑娘有何差遣,夏心寧無不竭力以赴!」

  勝黛雲姑娘當時叫右邊第一個水手離開槳位,她自己坐下操起木槳,抬頭向夏心寧說道:「請夏相公助一臂之力,權充水手,使能早些回到莊上。」

  夏心甯欣然坐到左邊第一個水手的位置,頓時一聲吆喝之下,他和勝姑娘同時雙槳齊揮,霎時間,這只「浪裡鑽」就如同一支脫弩之矢,不偏不斜,筆直地向前飛快地駛去,為這粼粼細波的洞庭湖面上,劃下一道白線。

  不消多少時間,這只「浪裡鑽」已經漸漸地靠近君山了。

  已經看清楚了一個白石砌成的碼頭,有幾艘同樣的「浪裡鑽」,靜靜地排列在一旁,還有兩艘樓船,也都系纜在碼頭上,沒有一點忙亂的現象。

  勝姑娘不安地連扳數槳,將船靠到碼頭,立即就聽到碼頭上傳來一聲哨音,隨著蹄聲嚼嚼,一輛敞篷雙座兩匹馬拖曳的馬車,停在勝姑娘面前。勝姑娘一躍登車,坐在車轅之上,伸手接過韁繩和皮鞭,回頭向活華陀和夏心寧點點頭說道:「古伯伯!夏相公!請登車。」

  他們兩個人也不謙讓了,各自躍身上車,只聽勝姑娘一聲嬌叱,手中的皮鞭在空中響了一聲小霹靂,叭的一下,兩匹馬立即八蹄齊翻,向前疾馳而去。

  馬車跑得極快,真正可以說是「風馳電掣」,可是人坐在上面,卻是異常平穩,毫無顛簸不平的現象。

  夏心甯留心向車下一看,原來地下都是用雪白的石板鋪砌而成,平坦如鏡,無怪乎馬車行走其上,竟是那麼平穩。

  再向前看去,這一條白石車道,筆直向前,沒有一點彎曲之處。車道兩旁丹楓挺立,間雜以如絲的垂柳,車過其間,涼風習習,令人眼界一新。如果這是個深秋季節,楓葉醉紅,柳絲如線,再襯之以這種雪白的石道,那情景又不知道令人心醉幾許。

  勝黛雲姑娘一路揚鞭催馬,紛遝的蹄聲,將這景色宜人、周圍寧靜的早晨,敲起一陣嘈雜。但是,不消多久,眼前景色忽又一變,一片濃陰密蓋,周圍一片成熟的禾苗,到了一個農村意味十足的村莊。勝姑娘「嗄」地一聲,將馬車停住,翻身飄落,人剛一落到地上,立即一式「流星過境」,飛掠上前,伸手一把抓住莊門口的人,急切地問道:「莊上有事麼?」

  那人一見勝姑娘如此突然問話,嚇得張口結舌,說不上話來。正在這時候,莊內出來一個垂髫侍女,含著笑遠遠地向勝姑娘請安,口中傳話說道:「老莊主和老夫人請勝姑娘和客人進去相見。」

  勝姑娘聞言一怔,停了半晌,她才長長地籲了一口氣,放下心頭千斤石,回頭向活華陀和夏心寧說道:「請古伯伯和夏相公到裡面去坐。」

  勝姑娘心裡雖然消除了驚懼,但是,卻蒙上了懷疑:「他們兩位老人家為何施放緊急火箭,召我回莊?」

  一間寬敞的書房,四周擺滿了書架,書架上陳列著滿滿的書籍,使人進得房來,立即感受一股濃厚的書卷氣息。正好此時曉陽透窗,窗外有數株老梅,雖則此時不是梅花當令,但是盤根錯節,枝杈多姿,給窗簾上投抹一層疏影。屋角便有一叢篁竹,曉風搖曳,沙沙作響,更為這座書房憑添不少鐘靈秀氣,使人到此,有欲念全消的感覺。

  書房當中,有一張木榻,榻上兩端,各坐著一位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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