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玉翎燕 > 藍衫銀劍 | 上頁 下頁 |
| 三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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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老夫人說到此處,伸手摸著勝姑娘的柔發,笑了一笑說道:「為了你那一份孝心,我只好依你了。」 說著將兩顆丸藥,交到勝姑娘手裡。勝姑娘倒是恭恭敬敬遞到活華陀古照文手中。然後她瞪著一雙眼睛,盯在古照文臉上,是那樣急不可待地等著好與壞的回答。 活華陀拿著兩顆丸藥,先仔細地看,再細細地聞,如此再三,臉色顯然非常沉重,然後抬起頭來望著聶老夫人,第一句話就說:「這兩顆丸子根本不是藥。」 勝姑娘頓時一聲驚呼,呆呆地望著活華陀。 勝子清老莊主也微微地一怔,但是,俄頃他便淡然無事地微微一笑。 聶老夫人哦了一聲,微笑說道:「照文老友!既然不是藥是什麼?」 活華陀搖頭說道:「老朽慚愧,因為不是,老朽就無能知道究竟是什麼東西。」 聶老夫人招招手,接過活華陀遞過來的兩顆丸藥,平靜莊嚴,極其慎重地將丸藥分給勝老莊主一顆,目不旁視地放進口中服下。 那邊勝老莊主也如法炮製,從容服下。 只有勝黛雲姑娘呆呆地站在那裡,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才對?也不知道應該做些什麼才對? 如此寂靜無聲的過了一會,書房的氣氛凝重萬分,雖然是初秋酷熱,書房裡的氣氛,卻是一如寒冬那樣,令人打從心底泛起一股寒意。 忽然,聶老夫人喚道:「雲兒!你過來。」 勝姑娘一見老夫人平安無恙,不覺大喜,立即撲上老夫人身上。聶老夫人叫道:「雲兒!你和夏師侄即刻啟程,前往雷公山,希望你們順利地回來,我和你爹並不是怕死,而是方才照文老友說的對,此時非時,此地非地,我們不能如此中毒死去,你知道麼?」 勝姑娘說道:「娘!你請放心!雲兒即使是犧牲了一切,也要將『赤火鏈』取回來,娘!你和爹安心在家,等待我們歸來。」 勝姑娘第二次又說出「不顧犧牲一切」的話,聶老夫人聽了眉鋒一皺,搖搖頭沒有說話。 莊上早就有人準備好千里名駒,在莊門侍候。活華陀古照文及夏心寧和勝黛雲姑娘都站起身來,正準備告辭,忽然發覺勝子清老莊主和老夫人雙雙闔上眼睛,身軀傾斜向後面倒下去。 三個人同時大驚,閃電向前一撲,趕忙上前扶住,只見勝家二老雙目緊闔,渾身柔軟如棉,鼻口之間,氣息俱無。 勝姑娘第一個忍不住淚如泉湧,嚎啕失聲。 夏心寧突然見此意外,也惶然一陣心酸,愴然掉下淚來。 活華陀頓時臉色一沉,揮手說道:「姑娘快止悲聲,先將兩位老人家放下躺好。」 三個人輕輕地將勝家二老放下躺好之後,勝姑娘涕泗滂沱,悲切地說道:「如今江湖上詭詐欺騙,還有什麼道義信譽可言,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娘偏不信人勸……」 活華陀搖手說道:「勝姑娘!休要驚慌,更不要悲慟,讓自己失去了章法,老莊主和老夫人絕對不是中毒,這一點老朽可以斷言。」 勝姑娘強忍著眼淚,仍然是驚惶萬狀地說道:「古伯伯!如果不是方才那兩顆丸藥有毒,為何他們兩位老人家會突然如此不省人事?」 夏心寧說道:「勝姑娘!請暫時平靜,古老前輩精諳歧黃,熟知百藥,他老人家的話,一定是可靠的,我們且聽聽古老前輩如何說法。」 夏心寧如此委婉地說來,勝姑娘這才知道方才確是失言,她感激地看了夏心寧一眼,立即低頭向活華陀說道:「古伯伯!侄女一時失言,古伯伯休要見怪……」 活華陀搖頭苦笑道:「姑娘!你的心情悲痛,老朽感動尚恐不及,怎麼會責怪於你?勝姑娘說的很對,勝家二老突然如此現象,自然是有別的原因。要追究原因,自然又是出在方才那兩顆丸藥上面。如果這兩顆丸藥真的有毒,他們兩位老人家的死,老朽良心上會受到責罰……」 勝姑娘委屈地叫道:「古伯伯!是我說錯了!」 活華陀搖頭說道:「勝姑娘!老朽不是要你認錯,而是要你相信,那兩顆丸藥,確是無毒,不過,既無毒,又為何會有這種現象?」 他說著話,俯身下去,在勝子清老莊主和聶老夫人的鼻息之間,以及心口前,靜靜地聽了半晌,複又沉思了一會,後來索性用手輕輕撥開勝老莊主的嘴,他再俯下身去,聞了一下。 最後,活華陀站起身來,神情非常莊嚴地說道:「勝家二老鼻息毫無,心脈微有跳動,渾身柔而不僵,他們既不是中毒,更不是死去,而是醉了。」 此言一出,夏心寧和勝黛雲都幾乎叫起來。 勝姑娘立即說道:「古伯伯!我義父母是從來不飲酒,而且今天更是滴酒未聞……」 活華陀攔住她說下去,他說道:「他們醉的不是普通的酒,而是一種比酒力要厲害過幾十倍的東西。可惜老朽方才雖然聞到一絲令人微醇的異味,一時卻未能想起這件東西。」 勝姑娘急忙說道:「古伯伯!這是什麼東西?能有如此厲害?我義父母他們兩位老人家會無恙麼?」 活華陀露出一點笑容說道:「做醫生的就怕不知病症所在,一旦真正知道病症所在,對症下藥,就會手到病除。所以醫道的好壞,不在用藥,而在這望、聞、問、切的功夫上,看他是否能摸准病家真正病根所在。勝家二老剛才服下的東西、名叫『千日醉』,又叫『醉黃粱』,是一種極少見到的異草之一。只要用普通丸藥浸在汁中七日,便成為真正的『千日醉丸』。人若服下一粒,氣息停止,內腑無傷,可以醉到千日不醒。」 勝姑娘和夏心寧一聽,真是覺得世間之大,無奇不有。 勝姑娘依然有些不放心說道:「既然古伯伯身邊有解藥,可以手到病除,是否就請古伯伯……」 活華陀連連搖頭說道:「慢來!慢來!留下這兩顆『千日醉』的人,分明是個有心人,老朽若輕易解開這『千日醉』,豈不倒辜負了人家一片用心麼?」 夏心寧頓時恍然大悟啊了一聲,立即說道:「古老前輩!留下這兩顆千日醉的人。是想利用這兩顆異藥,使兩位老前輩熟睡不醒,氣息暫停,血脈不通,使得身上的劇毒,在最短期內,無法擴張,以等待我們從雷公山取得『赤火鏈』回來。」 活華陀點點頭說道:「勝家二老身中劇毒,已經拖延了數年,老朽也空有活華陀之名,竟無法做到『手到毒除』。好不容易得到解毒的奇珍『赤火鏈』,偏偏又被經澄之從中騙去,所以,最後一著,前往雷公山取回『赤火鏈』,也是寄望于萬一。因為勝家二老身上的毒,本來平日以功力封閉,暫時勉強維持,可是今天他們二老各自回憶往事,引動情緒激動,功力未經持續,毒力遂發,頂多還有半月之期好活。可是現在問題解決了!……」 夏心寧松了一口氣說道:「這真是吉人自有天相,這兩顆『千日醉』來得正是時候,不過,晚輩奇怪,送藥來的人究竟是何人?他既然有心送藥,又為何避而不見?」 活華陀沉吟了一會,搖搖頭說道:「夏老弟!你方才不是也聽到聶老夫人說過麼?天下事有許多意外,是無法以常情來衡量的。」 他說到此處,忽然又停頓了一下,想了一想說道:「按情理來說,這件事等待你們從雷公山回來,一定自有分曉。」 夏心寧說道:「老前輩之意,我們從雷公山回來的時候,這位送藥的高人,他會再來君山麼?」 活華陀淡淡地一笑說道:「究竟他來與不來,那還是不能以常理衡量的事。」 他們正談論這件事,突然半天沒有說話的勝姑娘說道:「古伯伯!你所說的『千日醉』是真的可靠麼?」 活華陀呵呵笑道:「姑娘!你是不放心老朽的醫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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