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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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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下打得極重,「撲咚」一聲,夏心寧上身一搖晃,下盤浮動,一個不穩,摔到七八尺開外。 夏心寧此時所站的地方,正是勝家莊一個很大的院落,鋪滿了鵝卵石,他這樣一交摔倒,砸在鵝卵石上,十分痛疼,當時幾乎使他站不起身來。 偏偏這時候那蒙面人不因為夏心寧的摔倒而稍有停頓,反而搶步上前,手中的大槌像是疾風驟雨,滿頭滿面地落在夏心寧的身上。夏心寧已經分不清哪裡是挨打的痛疼。只覺得渾身上下像是落在篩米的篩子裡面一樣,震盪不停,顛簸不止,使得夏心寧摔在地上,竟一時無法站起身來,經過這一陣沒頭沒腦的槌打,夏心寧就是個泥人,也要激起一點土性,何況他在挨那一下重槌的時候,已經燃起一分無名之火。 正好這時候那蒙面人手下稍稍一緩,口中低沉地說道:「一七八!」 夏心甯倒沒有在意他說些什麼,只是抓住這一瞬間的機會,將身一伏,突然兩腳尖觸地著力,沿著地面,以兩三寸高的高度,像是一條水蛇,疾溜而去。這正是「流水萍蹤步法」當中,最能救險的一招「流水下灘」。夏心寧這一招「流水下灘」,使用的時機和功力,都是恰到好處,等那蒙面人發覺夏心寧溜開了大槌之後,他才忍不住高聲大贊:「這一著『流水下灘』,已經是很有成就,很好!」 夏心寧離開大槌之後,倏又轉身一挺,剛剛站起身來,正好聽到這位蒙面人高聲大贊。他乍一聽之下,心裡一動,立即暗忖道:「這說話的聲音,好生耳熟!他究竟是哪位前輩?」 他正在用心思索,希望在自己所熟悉的武林前輩當中,尋找這說話的聲音,忽然那蒙面人又大叫道:「小子!你雖然這一著『流水下灘』使得很好,但是,你還有兩下未挨,少了這兩下,我們不是前功盡棄麼?為山九仞,休要功虧在一簣,你小子忍著點吧!」 他在說著話,人已經飄風閃電,來到夏心寧的身邊,右手一抬,大槌以泰山壓頂之勢,落下夏心甯的小腹丹田。 夏心寧忽然心裡想到一個人,霎時恍然大悟:「是了!就是他老人家……」 心中念頭尚未轉完,腳下因此微微一滯,撲通一聲,大槌直落小腹,打得夏心甯酸水上沖,人幾乎暈過去。 耳邊下又聽得那蒙面人叫道:「小子!還有最後一下。」 只見他身形一折,旋向夏心寧的身後,就在他如此一旋身之際,從側面吹來一陣風,正好掀開蒙面人的黑紗布,夏心寧一眼瞥見之下,看得清清楚楚,果然不出自己所料,正是方才自己所猜測的人,他此時不禁大聲叫道:「老前輩!你老人家怎麼來到洞庭……」 一句話未說完,他覺得自己身後「命門」穴上,咚地一震,重重地挨了一擊,頓時他雙眼金星直冒,人向前一撲,暈了過去。 第六章 噩噩生霧水 娓娓說真情 突然間,夏心寧仿佛感覺到有一股熱流,從丹田直沖十二層樓,霎時發散全身,他及時睜開眼睛一看,只見活華陀正從他身旁站起身來,手裡正拿著長達四五寸的銀針,笑嘻嘻地望著他。 夏心寧立即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一躬到地說道:「原來是老前輩對晚輩……」 活華陀一陣呵呵大笑,搖著雙手說道:「夏老弟!你休要找錯了人,為你殫精竭智謀求進益的不是老朽,老朽可不敢掠人之美!喏!喏!要謝的人,在你身後。」 夏心寧心裡感到一陣奇怪,暗自忖道:「明明是你救我醒轉過來,我不謝你,要謝何人?」 他心裡雖然是這樣想,人卻隨著轉過身來。 迎面不是別人,正是勝家二老老莊主勝子清、九步追魂天報應聶向真老夫人,站在聶老夫人身旁的是勝黛雲姑娘。 夏心寧當時心裡一怔,他明明記得,就在方才不久之前,聶老夫人嚴顏厲色,要責以三百六十大槌,現在又要謝她什麼? 但是,夏心甯人聰明,他雖然內心有些奇怪,卻沒有表露在臉上。而且,他也在這一轉身之間,發覺到勝家二老已經不像方才那樣冷峻可怕,兩個人的臉上,都含著慈祥的笑容。尤其是站在聶老夫人身旁的勝黛雲姑娘,更是笑容可掬,一雙眼睛默默含情地望著夏心寧。 夏心寧當時毫不猶豫地,深深落地一躬,恭謹地說道:「多謝兩位老前輩……」 聶老夫人呵呵地笑道:「孩子!你謝我們什麼?是不是謝我們方才責你那三百六十槌?」 夏心甯沒有料到聶老夫人會有如此輕鬆一問,當時幾乎張口結舌,說不上話來。幸虧他機警過人,反應極快。他立即說道:「晚輩愚昧無知,能得兩位老前輩垂青相責,正是說明兩位老前輩對晚輩期望之深,晚輩豈不應該感謝兩位老前輩!」 言猶未了,聶老夫人又呵呵地笑起來,老莊主勝子清卻于此時慈祥地說道:「夫人休要說笑,讓這孩子見見他真正要謝的人吧!」 夏心寧一聽,心裡閃電一轉:「還有我真正要謝的人麼?他是誰?」 他心裡正充滿了疑問,忽然聽到聶老夫人回頭向裡面房裡說道:「二師兄!你為什麼還躲著不見面呢?如今大功告成,你也應該接受這孩子的一謝呀!」 這一聲「二師兄」,叫得夏心寧心頭一震,他立即想到,當他身受三百六十槌的時候,那位揮槌痛擊他的蒙面人。尤其是在最後一槌,夏心甯已經將蒙面人的面目,看得清清楚楚。所以此時幾下裡一對照,夏心寧立即抬起頭來,向裡面朗聲叫道:「冷老前輩!」 聶老夫人和夏心寧這樣一先一後叫了兩聲,裡面房裡卻杳然沒有一點回答。 聶老夫人訝然地一頓,她對勝黛雲姑娘說道:「雲兒!進去請你二師伯出來!」 勝姑娘應聲進去,不到一會,立即出來說道:「娘!二師伯他老人家走了!」 說著話,她伸手遞過來一封信,封套上寫著:「留陳三弟四妹,于午夜時拆閱,拆閱時,可當夏心甯小娃兒之面。」 聶老夫人搖搖頭說道:「二師兄什麼時候學會了這種故作神秘的作風,與他以前那種直率坦白的秉性,是多麼的不合啊!」 勝子清老莊主笑著說道:「夫人!這正是二師兄數十年來最大的進步,他這樣故作神秘,是必有所為,他如今已經不是勇而無謀的人了!我們還是尊重他的意思做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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