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玉翎燕 > 藍衫銀劍 | 上頁 下頁 |
| 一〇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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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起神速,人搶中宮,劍是神兵,人是高手,這樣一招三式,是姑娘招中最具殺著的三招。 花頭陀行家識貨,咦了一聲,突然身形一矮,雙膝一分,霎時頓矮三尺,沒有等到姑娘劍招變化,花頭陀身形又起,頭頂上金光一閃,容不得姑娘撤劍,只聽得「嗆啷」一聲,火星四濺,姑娘的長劍一下被震盪開四尺,手腕發麻,虎口幾乎要震得出血。 勝黛雲一個倒踩七星,疾飄七步,看看自己的長劍,還是完好無缺,她再看看對面花頭陀,臉上一團邪笑,雙手各拿著一個長約二尺六七的獨腳金佛,對姑娘點點頭嘻嘻地說道:「小娘們!你休要不識好歹,洒家喜歡你,才手下留情,要不然你那柄長劍,早就將你磕飛了。來!來!來!不要一臉怒火,洒家倒是有一腔欲火難忍,放下劍,洒家教你共參歡喜禪,享受人生極樂。」 勝黛雲哪裡聽得下他那樣滿口污言穢語?但是她知道對方兵器沉重,硬拼無益,心裡念頭一轉,突然厲叱道:「賊頭陀!姑娘今天要為武林除害。」 長劍振腕殺出一招花式,但見青光閃閃,劍幕重重,這是炫惑敵人的名招「落英繽紛」。 花頭陀笑嘻嘻地站在那裡,用一個獨腳金佛護住面門,另一個獨腳金佛橫在手中,待機而動,嘴裡面還不乾不淨地說道:「大妞兒!我的小心肝!留點氣力回頭自己好脫衣服。你這種三腳貓的把式,也在洒家面前賣弄?」 勝黛雲不理會他,一連三三連環九式「落英繽紛」,在花頭陀身前不停的揮舞,花頭陀一動不動地在嘻嘻發笑。 突然,姑娘身形一定,緊拿樁步,右臂倏一收一伸,滿天劍影突然變作一點,疾如一點流星向花頭陀「鎖喉」刺去。 這一招雖然不是什麼難防的變化,但是,姑娘出手之快,說明她的功力確是不凡。 花頭陀呵呵一笑,手中金佛一磕,口中叫道:「大妞兒!你撒手吧!」 叮噹一聲,姑娘長劍去勢太快,招式已老,撤招不及,當時手臂一麻,長劍蕩開,形成門戶大敞。 花頭陀哪裡放過這個機會,右手金佛一掖腰間,淫蕩地笑道:「心肝寶貝!你再往哪裡跑!」 說時遲,那時快,花頭陀正伸開手,身形如此向前一逼的瞬間,突然姑娘左手食指疾彈,厲叱一聲:「著!」 一縷勁風彈向眉心,花頭陀這才知道上了大當,可是已經遲了,他勉強將頭一仰一偏,卻逃不過這一指之危。只聽得「哎喲」一聲號叫,花頭陀右手掩住右邊眼睛,蹌踉一個倒縱,穿過院落,一下撞到前牆影壁上,轟隆一震,屋上的瓦都被撞得紛紛下墜,只見那鮮紅的血,順著手汩汩地向下流。他跳著腳罵道:「好丫頭!你手段好毒辣!原來你還會『指風打穴』,好!算洒家看走了眼,栽在你手裡,咱們走著瞧。」 勝姑娘冷笑道:「你這種人留在世上,有害無益,今天非要將你除掉不可。」 那花頭陀沒有等到姑娘搶過來,便跺腳咬牙罵道:「丫頭!你記著今天這一指之仇!」 大紅袈裟一旋而起,人像一陣風,掠過屋頂,冒著那絲絲細雨,走得不知去向。 勝黛雲沒有追趕,她自己知道今天這一場勝得很僥倖,若不是運用了一點心計,這一著「指風打穴」未必就使用得上。如果「指風打穴」不能奏功,論勁道沉厚,論出手經驗,她無疑的要遜對方一籌。 她目送花頭陀逸去,呆呆地站了一會,心裡真有無限的感慨,尤其外面陰沉沉的天氣,更增加了姑娘在一陣緊張拼命之後的孤寂與落寞,這是她自從離開黃山以來,第一次感到自己是這樣的孤單。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感到自己有兩顆眼淚,沿著臉頰緩緩地滾下來。她歎了一口氣,正待伸手將眼淚擦去,突然身後「叭」地一聲,微微地一響。 勝黛雲霍然而驚,長劍一揮,先護住自己,倏地轉過聲來,才發覺到左邊廂房裡花頭陀生的一堆火,方才炸了一個火花,使勝姑娘吃了一個虛驚。 看到火,使姑娘想到自己身上的濕衣,正好此時有一陣涼風吹過,冷颼颼不由地打了個寒噤,一股寒意,泛自心底,渾身起了一陣戰慄! 八月天氣本已是薄寒季節,尤其此地接近西北邊陲,早已經是有初冬的意味,特別又是陰雨綿綿,更增加一分寒冷。姑娘這一身濕衣就如同一片片冰冷的鐵片,披在身上。 勝姑娘心裡暗自忖道:「不要病倒了才好!還是趕緊先將濕衣脫掉烤幹再穿。」 她走進房裡,只見房子當中,一堆柴火燒得正烈,火旁煨了一個錫水壺,裡面正冒出陣陣熱氣,陣陣酒香撲鼻。 火當中支了一個鐵架,架子上放了一個瓦罐,咕嚕嚕地噴出撲鼻的肉香。 勝黛雲將身上的外衣脫下來,用木柴撐起來,放在火邊烘烤,身上只穿了件貼肉內衣,抱著雙膝坐在火旁邊,呆呆地發怔,她想到許多足以使她黯然神傷的事。 她在想:「如果此行有甯哥哥陪著我,縱然此處是一座破敗的古廟,那種情調與現在就迥然不同了。」 她輕輕地歎了一口氣,那水壺裡冒出來的酒味,似乎立即對她起了很大的誘惑。不知道這是一種什麼理由,人在心情沉悶的時候,酒往往就變成最好的夥伴。 勝姑娘不覺之間,伸手取來那壺燙得熱熱的酒,咕嚕嚕對嘴喝了一口。 一股強烈的辛辣味道,立即使姑娘嗆得咳紅了臉,但是對於一個不會喝酒的人來說,卻也有一種強烈的刺激,使勝姑娘沉悶孤單落寞的心情。得到了點振奮,於是,她慢慢地一口一口喝下去。 常言道得好:「借酒澆愁愁更愁」,姑娘的滿心塊壘如何能借酒澆去?不消多久時分,姑娘昏昏沉沉地就倒在火邊昏睡過去。 不知道經過了多少時間,一陣寒冷將姑娘從沉睡中冷醒過來,她打了個寒噤,爬起身來一看,房裡的火,不知何時早已經成了灰燼,她摸摸身上的內衣倒也幹了,掛在木架上的外衣也早就幹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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