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玉翎燕 > 藍衫銀劍 | 上頁 下頁
一二二


  他說完了話,緊閉著嘴,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地注視著姑娘。

  勝黛雲心中一動,稍一回憶牟天嵩方才所說的種種切切,頓時恍然,當時她臉色一沉,沉重的語氣說道:「你的故事說完沒有?我已經沒有興趣再聽下去,對不起!我要告辭。」

  說著話,她立即昂然邁步,從牟天嵩身邊走過,向前面走去。

  牟天嵩突然在身後一陣呵呵大笑,朗聲說道:「姑娘!你已經遲了!現在你已經瞻仰過祖師爺的神像,再也沒有辦法走出這座『虎穴石居』了。」

  勝黛雲聞言一驚,停下腳步,厲聲說道:「牟天嵩!你敢強留姑娘?」

  叱聲未了,「嗆啷」寶劍出鞘,挺身屹立,長劍斜挑在面前,青芒閃閃,蓄勢以待,大有一觸即發。

  牟天嵩搖搖頭道:「姑娘!你雖然瞻仰過祖師爺神像,但是,在你未正式拜師之前,老夫仍然要以賓禮相待,老夫願意再鄭重地告訴你,你已經沒有辦法走出這座『虎穴石居』,除非此刻你心誠意篤,請求入門拜師,正式成為『虎穴石居』的第三代主人,你才可以恢復進出的自由。」

  勝黛雲也是經過不少風浪的人了,她沉靜地站在那裡,厲聲叱道:「如此強人為其所不願為,就是能夠學得天下無敵,我也不願意。你能以賓禮待我,我卻無法尊重你這位風度欠佳的主人。看劍!」

  這一聲「看劍」,叱聲剛一出口,姑娘皓腕輕舒,三尺七八的寶劍突然一閃而起,掠起一股青芒,冷氣森森,唰!唰!唰!青芒突化為一個圓圈,向牟天嵩面門罩去。

  勝姑娘這樣起手第一招,存心一露所學,使出家傳劍法殺著「佛光普照」,這是勝老夫人年老時參悟禪機所獨創的一招,其中玄奧變化無窮。

  牟天嵩顯然有些驚異,雙拐就地一點,人起空中,倒退三尺,正好貼在石牆之上,就在這樣一觸之下,「哢嚓」一聲,牟天嵩人是及時閃開了,但是,兩支拐杖,卻斷了一雙,牟天嵩靠在石牆之上,單腳獨立在那裡,手裡只剩下半截斷木。

  牟天嵩望著勝姑娘點點頭,很安靜地說道:「你很不錯!這一招劍法衡諸武林之中,應該是第一流的了,但是,還不是無懈可擊,你若不信,不妨再來一招試試看。」

  他說著話,雙手一扔,單足一點,人像彈然而起,擦著屋頂,淩空一掠而回,又落到原來的地方,手裡多了一根通體墨黑的短劍。姑娘眼力不弱,她立即可以看出,牟天嵩手裡這柄短劍,不是方才那柄木削的短劍,沉甸甸地很有分量。

  勝姑娘有了方才那一劍的威勢壯了膽,她明知道對方劍法高明,不易取勝,但是,她自忖仗著家傳劍法精華,沖出這間石居,諒來不是一件難事。

  當時她緊了緊手中的寶劍,暗暗提足十成內力,滑步欺身,橫劍一推,複又在半途翻腕由上而下,硬劈下來。這種橫推變削,最是化解對方招架的方式,然後直撞中宮,走洪門遞招,長挑「白鷺中分」,嬌叱一聲:「去!」

  牟天嵩果在這樣轉折變化的搶攻之下,後退避閃,姑娘再趁他這一退的瞬間,長劍回肘倒揮,護住身後,人向前面沖過去。

  牟天嵩呵呵笑道:「姑娘!老夫要讓你死心塌地之後,再讓你看看老夫的劍法。」

  勝黛雲沒有理會,人似閃電,撞進前面,她才發現前面這間石屋,已經是四面門窗緊閉,密不通風。

  勝姑娘毫不理會,左掌平胸,沉樁落步向前推出一掌,右手寶劍跟著狠命的一劈,只聽得「砰」的一震,「嚓」地一聲,正面大門在掌風一震之餘,竟被姑娘長劍劈了一長達尺餘的裂口,透進一線陽光。

  勝姑娘估計再加上兩劍,這一扇厚達兩三寸的鐵門,便可以撞開穿身而出。但是,身後的牟天嵩卻容不得她有從容的時間了。

  突然,牟天嵩一聲斷喝:「勝姑娘!回身準備接劍。」

  勝姑娘翻身振腕,形同瘋狂,使出全身勁道,回攻一招「獨劈華山」,她估計牟天嵩獨腳站在那裡,如此硬拼,至少在勁道上,要吃虧不少。

  牟天嵩站在對面,儼然金雞獨立,絲毫不動,只是滿頭赤發根根豎起,直像是一頭髮了威的獅子,好不怕人。他右手持著那根短劍,靜待姑娘一劍劈至當頂,他才抬起右臂。

  看他抬起右臂的時候,仿佛是緩緩而起,但是,剛一舉到頭頂,突然從邊上斜斜地一掠,這一掠,快到無法形容,連一點聲響都沒有,似乎有股吸力,將姑娘雷霆萬鈞的一招,輕而易舉地化解開。

  勝黛雲怔住了,她不明白這一劍是如何被對方化解開的。可是牟天嵩卻於此時緩和著語氣說道:「留心老夫的『搖指邊陲』,落點在左肩。」

  他說完話,才緩緩地遞出短劍,突然劍尖一挑,劍花三朵,灑向勝黛雲的面門。

  勝姑娘長劍急攪「水底泛蓮」,從下麵抄襲直上,用的是卸字訣,準備「卸」開對方劍勢,左手便趁時彈出「指風打穴」,沒有料到,長劍被一種極大的吸力一帶,失去準頭,牟天嵩在這時候三朵劍花合而為一,點向勝姑娘左肩。

  劍未到,勁先達,姑娘左肩井一麻,半身勁道頓失,一個踉蹌,人摔倒在地上。

  勝姑娘人雖倒在地上,神智卻是清楚,一時間真是有說不出的感慨,她感覺到自己的功力太差了,經不起別人一舉劍之間,她那裡知道牟天嵩在「虎穴石居」,數十年苦練,他的劍法的確已經到了超神入化的地步。因此姑娘思潮如湧,心緒萬端。

  她忽然有一個奇怪的念頭:「我為什麼不接受他授藝之說呢?他的劍法如此高超,我如果能盡得師傅,豈不是可以仗三尺劍為甯哥哥做完一切身後的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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