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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〇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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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神廟後依然不見人影,只是傳來朗朗的話聲:「老施主!你真的連老尼也忘記了麼?當年多承老施主在老尼天龍掌下,讓老尼佔先一掌,至今深以為感!想不到今天又在這荒涼的山神廟前再度相遇,這才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 羊姥姥瞪著眼睛注視著山神廟,半晌,她突然用手中的拐杖向前一指,只見那山神廟的石頭頂蓋,倏地飛起,向後面樹林中飛去。但是,也不過只是一刹那間,那塊約有桌面大小的石頭頂蓋,仿佛是被什麼東西托住,悠悠地又向山神廟落下來,接著咕當一聲石頭頂蓋又端端正正地放置在山神廟的頂上。 羊姥姥點點頭說道:「果然是老尼姑?你還沒有死麼?」 山神廟後朗朗地宣了一聲佛號,仿佛是帶有笑意地說道:「老施主年齡比老尼要大,老施主尚健壯如昔,老尼姑也自然要留在人間了。其實就是為了老施主與老尼之間這一點香火緣,老尼只好晚證正果數年。」 羊姥姥突然大笑說道:「老尼姑!就憑你方才那一招接石的功夫,你比之當年沒有太多的進益,只怕今天就比不得當年了,不過,老身今天還不想了結這筆老賬,你等幾個月,我們自有會面之日,到那時候,老身保你得證正果!」 接著她一陣大笑,一擺拐杖,說聲:「昭儀,我們走!」 兩個人只一閃身,立即蹤跡不見。站在山神廟旁邊的九指神通和俞良蕙以及小杜縝,幾乎都嚇得怔了!羊姥姥臨去的那一招輕功,可以說已經到了躡空飛行的地步,就是厲昭儀也是武林之中難得見到的高人身手了。 這時候,山神廟後面,緩緩地走出一位灰衣老尼,臉色沉重,寶相莊嚴。 九指神通立即帶著俞良蕙和小杜縝兩個人上前,行禮謝道:「多謝老前輩今日義伸援手,使我們一行免于災難,再生之德,永不敢忘。」 那老尼合掌還禮,低宣了一聲佛號說道:「樂施主認識老尼麼?」 九指神通很恭謹地答道:「樂德林雖然無緣得瞻法顏,但是,數十年前,在武林中前輩大名,遐邇皆知,方才前輩又自己說出『天龍掌』三字,樂德林便知道是南海心如神尼前輩至此。」 那老尼微微笑道:「樂施主!老尼並非心如神尼!」 老尼姑一說她不是南海心如神尼,立即使九指神通訝然一驚。 九指神通生平有兩大絕技,一是妙手空空神偷妙技;一是對於江湖上的人物,只要是夠得上名人高手,他對於這些人的一切,都能如數家珍。 誰不知道「天龍掌」是南海佛門絕學?除了心如神尼,還有誰會這種佛門禪功?而且,除南海心如神尼,還有誰能夠和當年「三長兩短」的羊姥姥有過一掌之隙? 九指神通怔怔地望著對面的老尼姑,口中訥訥地說道:「請問老師太……」 老尼姑合掌說道:「老尼如慧,南海心如神尼是老尼師姐。」 九指神通啊了一聲,立即恭敬地說道:「原來老師太就是當年紫竹符敕的持有人,樂德林今日有幸能瞻仙顏,並蒙伸手相救,大德永不敢忘。」 如慧老尼歎了一口氣說道:「樂施主!老尼今日為了這一插足,犯了佛門戒律,只怕難成正果了。」 九指神通一驚,俞良蕙這時候拉著小杜縝,恭謹地上前行禮,如慧老尼伸手挽起俞姑娘,又拉住小杜縝看了一看,然後點頭笑道:「其實凡事皆是定數,老尼豈可妄生怨尤,當初在大悲庵前,遇到勝黛雲的時候,我就自知還要在紅塵耽留十年,今天能在此地為武林後起之奇才,稍盡微力,這是老尼十年紅塵當中,最應該引為欣慰的事。至於後事如何,老尼又何敢逆料?」 九指神通畢竟是老於經驗,他心裡已經明白如慧老尼所講的觸犯戒律,是指什麼事而言,因此,他充滿內疚地說道:「老師太今日不以本來面目與羊姥姥相見,自然為了以後不另增加煩擾。其實………」 如慧老尼搖頭說道:「佛說不打誑語,老尼今天冒認為大師姐,觸犯戒律,主要原因是老尼無必勝的把握,又擔心你們的安全,所以只好冒認心如師姐,懾退羊姥姥,一時權宜之計,終生犯戒已成。」 九指神通這時真是大驚失色,他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面前這位老師太,想當年在武林之中,被認為佛門煞星,她的紫竹符敕所到之處,無論黑白兩道,無不敬讓三分,想不到今天居然自己承認,對付羊姥姥,她沒有必勝的把握。如果這是在數十年前,恐怕要被武林中傳為奇談,雖然是在今天,九指神通仍然感到是不可思議之事,他在暗想:「羊姥姥真的有這麼大的武功麼?抑或是這位佛門煞星如今變得這樣自謙?」 如慧老尼歎口氣說道:「當年『三長兩短』的全盛時代,老尼大師姐以一掌僅勝羊姥姥,事隔數十年後的今天,想不到羊姥姥已經練到不可思議的地步,老尼只有以大師姐的威名,迫她遠走,打了一次誑語。」 九指神通聞言也失聲歎道:「老師太尚如此說話,看來這個老魔頭還要為武林中製造一次浩劫!」 如慧老尼搖頭說道:「如今問題還不在這位『三長兩短』僅存的羊姥姥身上,而是在那位厲姑娘身上。」 俞姑娘聞言大驚說道:「以老前輩的看法,晚輩這位厲姊姊是將來的武林大患麼?」 如慧老尼點頭歎道:「那位厲姑娘原本武功極佳,天資又好,如今又被羊姥姥施以銀針灸穴,迷失本性,再用她的內力,打通任督二脈,功力之強,武林之中,已經少有人能抵擋,如果再隔以時日,她一定會青出於藍,到那時候,武林之中,才真正是一次浩劫。」 小杜縝瞪大眼睛叫道:「原來厲姊姊是迷失了本性,怪不得她是那麼不講理!」 如慧老尼說道:「老尼在泰山之會,已經看到厲姑娘人有異樣,今天晚上仔細一看,才發覺她的太陽一脈,有過針灸痕跡,才知道是羊姥姥在她身上做了手腳,這老魔頭她居心叵測,她要在臨終之年,還要為武林掀起一場血腥。」 俞良蕙姑娘突然向如慧老尼面前雙膝跪下,淒然下淚說道:「老前輩是神仙中人,晚輩今有兩件事相求,請老前輩能夠俯允!」 如慧老尼低宣了一聲佛號,伸手扶起俞姑娘說道:「姑娘有話請講,老尼既已再入紅塵,只要能力所及,決不能坐視不管。」 俞良蕙姑娘叩了一個頭,站起身來淒然說道:「晚輩夏心甯哥哥被厲姊姊在泰山擊中一掌,身負重傷,老前輩如能施以靈藥,使晚輩夏哥哥身體復原,晚輩感激終生。」 如慧老尼歎口氣說道:「泰山之會,老尼看得清楚,夏心寧那一掌挨得不輕,換過旁人,早已吐血而亡,夏心寧能夠留得一絲之氣,那是由於他異于常人……」 俞姑娘流淚說道:「如此說來,晚輩夏哥哥已經復原無望了!」 如慧老尼說道:「醫道一項,無人能精過古照文,不過最主要的,老尼遠觀夏心寧的相貌,沒有夭壽之相,想必吉人自有天相,世間事本來就是難以預料,姑娘何必太過焦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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