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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三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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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言三暗暗捏了一把冷汗,但是,他表面上從容的笑道:「以姥姥的眼光看來,拙荊是否為心如老尼的門徒呢?」 羊姥姥突然嘿嘿地冷笑一陣,那一對有如電炬一樣的眼神,盯在路竹瑟身上,半晌沒有作聲。只看得卞言三渾身發毛,冷汗涔涔,他深知羊姥姥的功力,那決不是他和路竹瑟所能夠接得住的。但是他也暗暗地運行功力,準備萬一不能掩蓋過去時,再作全力一拚。 只有路竹瑟,她一點驚怕之意都沒有,睜著一雙明澈如三秋潭水樣的眼睛,也盯視著羊姥姥,如此靜靜地看了一會之後,路竹瑟安祥地笑道:「姥姥如果有不歡迎我的意思,我立即退出尼山,免得在此遭人猜疑,彼此不安,尤其是外子一生謹慎怕事,如果讓他在此地隨時被人猜疑,使他如坐針氈,真是人生一大苦事,又何如我們夫妻,去到各處雙雙雲遊?」 她含著微笑,緩緩地將這幾句話說完,轉而向卞言三說道:「言三!此行心願雖然未了,心意確已盡到,走吧!」 羊姥姥突然縱聲哈哈大笑,伸手作勢說道:「卞夫人!想不到你這外表溫柔的人,竟有這樣剛強的脾氣!你剛才所說心願未了,究竟是什麼心願?可能為老身一道麼?」 路竹瑟正色說道:「外子聞聽羊姥姥在尼山招攬天下英雄,中原各大門派已有多人歸於座前,眼見武林將要成數百年以來,難得一見的統一局面,外子久不涉足江湖,也不禁為之動心,特地前來拜見姥姥,冀望一盡綿薄,共襄盛舉。沒有料到……」 羊姥姥笑容一收,沉聲說道:「你的話卻是真的麼?」 路竹瑟說道:「既然真假難辨,姥姥又何必多問,我夫婦離去,一了百了!」 羊姥姥臉上表情變化得真快,方才是陰霾滿天,如今又是雲開霧霽,一臉笑容,點點頭說道:「你的話很對!而且也說得理直氣壯,其實也是老身多疑,縱然有人前來尼山別有存心,我又何致於將之放在心上?」 她說完話,又是一陣呵呵的笑聲,仰起頭,一副目中無人的表情,一種君臨天下的氣概,右臂一揮,掛在門外屋沿下的一塊鐵馬,應手當地一聲大響,只聽得她朗聲喝道:「後堂備酒,前堂備車。」 這時候,只聽到她這一聲朗喝,餘音嫋嫋,一直送到很遠的地方,還在那裡蕩漾!正是如此餘音未絕之際,屋子後面突然敞開一道大門,門外端端正正擺好一輛十分精巧,而且很小巧玲瓏的兩輪車,車轅上裹著黃金,車軸上包著白銀,車座上鋪的是很厚的紫絨坐墊,車前站著兩匹馬,一前一後,首尾相銜、純白,沒有一點雜色,神駿非凡,羊姥姥單臂一抬,含笑說聲:「請上車!」 卞言三有點猶豫了,正如他開始和路竹瑟所說的,卞言三雖然過去有點薄名,但是在羊姥姥的眼裡,也許還比不上少林武當那些第一流的高手,可是為什麼今天這樣以嘉賓之禮款待?這種情形,多少有些不合乎常情,卞言三就難怪有些疑慮在心了! 卞言三隻稍微地遲疑了一會兒,便深深地落地一躬,抱拳說道:「姥姥如此越禮接待,在下夫婦受寵若驚!」 羊姥姥笑道:「無功不受祿,受祿必有功,你放心吧!老身如此以上賓之禮,自然對卞大夫有所需求之處,你大可不必為之不安!」 卞言三一聽,心想:「這倒好!你倒說得明白乾脆,誰知你有什麼事情要找我?」 他心裡懷著鬼胎,表面上表現得神情泰然,伸手攙扶著路竹瑟,微微一欠身,口中說道:「如此恭敬不如從命!我夫婦是卻之不恭,受之有愧了!」 兩個人一跨車踏,坐上車廂,那兩匹馬立即不待呼叱,的的答答,跑開碎蹄,沿著山道,向上輕快地跑過去。 這種無人駕馭的車馬,本來已經很稀奇,但是,這車輛的舒適,更是令人吃驚。在山道上賓士,沒有一點顛簸的感覺,而且馬車越來越快,只見許多房屋,都在眼前一溜而過,最後,馬車直接穿進一間紅柱朱檻的大門,停在水磨磚鋪砌的地上,卞言三攙著路竹瑟下得車來,只見這是一間很華麗的客廳,當中擺著一桌十分豐盛的酒席,在主位上正端然獨坐著羊姥姥,含著微笑在等著他們夫婦! 卞言三和路竹瑟此時也不客套了,雙雙落座,旁邊立即過來幾位白衣長裙的姑娘,在一旁侍立伺候!羊姥姥舉起酒杯,說道:「卞大夫能飲就請先飲三大杯,如不能飲,也不勉強,因為飯後,老身尚有事情請教!」 卞言三豪情洋溢地說道:「在下酒量不大,但是,三大杯尚可勉力奉陪,以示敬意!」 說著話,便一連端起三杯,咕嚕嚕一口氣喝下去!羊姥姥微笑稱讚,旁邊的白衣姑娘便未斟酒!卞言三伸手按住酒杯,微微欠著身子說道:「三杯已遵命飲下,姥姥有何指教,何不此刻就言之當面。」 羊姥姥點點頭說道:「卞大夫倒是一位急性人,既然如此,老身就直接了當地說明便了!」 她命那白衣姑娘斟上一杯酒,眼睛盯著卞言三說道:「卞大夫方才在前面也說過,老身確是有心將武林造成一個幾百年以來,少見的統一局面,所以,三月三日在尼山將有一個空前的大會,天下武林,各門各派,都要有人參加,老身以地主身份,主持其事,但是……」 她用右手牽起左邊那只空蕩蕩的衣袖,臉上掠過一道猙獰的殺氣,抬起頭來說道:「老身在最近不幸左臂斷折……」 卞言三不覺脫口驚呼,他是真的感到驚訝,不由地問道:「姥姥一身武功蓋世,如何左臂會無故斷折?」 羊姥姥沉吟了一下,說道:「天下事有許多是意外的,老身這個左臂,就是意外的一種。且不說這些,三月三日大會,老身若以獨臂出現,難對天下群雄之口,所以……」 卞言三搶著接過來說道:「姥姥之意,是要在下接裝義肢,以掩天下武林的耳目?」 羊姥姥點點頭說道:「久聞卞大夫外科醫道高明,尤其接肢一項,可以巧奪天工,本來就要派人尋找,沒有料到卞大夫居然應時而至,令老身為之欣然,但不知道卞大夫能不能為老身效勞一次?」 她說完話,眼光停在卞言三的身上,眼裡充滿了希望,也帶著一絲逼人的光芒! 卞言三這才知道為什麼羊姥姥待他如此的好!對於他來到尼山,如此表示歡迎!原來其中還有這樣原委!此刻他的心情大定,心情一定,立即就有新意念,從心中一閃而過,當時幾乎有一種難以抑止的喜悅,從心裡泛到臉龐上。他抑止住這一份興奮,點著頭說道:「如此說來,卞言三夫婦來的還正是時機,也正好趁此機會一效綿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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