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霸海風雲 | 上頁 下頁
一三四


  荊州府血案如山的最後一天,朗月禪師突然出現,他得到了許多傳聞,得到了有關那位美如天仙被人描繪得世無其匹的少女容貌,他心中一動,便生了心。

  可是如黛已經離開了荊州府,他晚到了一天,賊和尚不死心,留心打聽後,跟蹤便追,兩下裡一錯,前後相差了三天,真不好追。

  在血案沸沸揚揚,剛平靜下來之際,逸雲和碧芸到了,問清一切原由便也向武昌府抄陸路急趕。

  荊州府被殺的人,他們的親戚好友紅帖子滿天飛,四面八方的人全向這條路上集中。

  可是如黛和天涯孤姥也不等閒,她們恍若神龍,出沒無常,神鬼莫測,從荊州到武昌,血案如山,死了不少人,她們仍然神出鬼沒地活動,安抵武昌府。

  蛇山南麓,孤零零地座落一間小庭院,有一條小徑攀上了蛇山中部的玄都觀,相距不足兩裡地。

  玄都觀,乃是武昌府最大的道院,向西可以俯視正西臨江的黃鶴樓,甚至可以與對江的龜山禪唱遙相呼應。

  這天,玄都觀在大會群雄,以武當高手為首的人眾,正與武林中大名鼎鼎的人物萃聚在一堂。

  而山下那傾圮了的小庭院裡,那塌掉一半的小樓中,卻住著兩個幽靈,那是天涯孤姥和如黛姑娘。

  在臨江門鬧市一家高檔客店「臨江居」,住了三個曾在嶽州,岳陽樓下出現過的少年相公,她們正是桃花仙子、高唐神女和崔荑姑娘。

  朝陽門蛇山東麓幽靜的郊區,一家告老隱居納福的退隱縣大爺的府第中,冷落的門庭,罕見車馬上門,因為主人已在三年前逝世,遺下了一雙子媳,在家閉門讀書,並無功名,世情冷暖,人心寡薄,人在人情在,人死兩丟開,門庭冷落車馬稀,自是意中之事。

  而這冷落的官宦之家,竟然是天魔夫人的暗窟,逸雲和碧芸,已經在內躲了兩天了。

  風雨武昌府,狂風暴雨行將蒞臨。

  這幾天中,三山五嶽的白道朋友全都聞風趕至,他們都接到武當的玉簡,晝夜兼程趕來。

  玄都觀主是武當玄字輩的人物,名叫逍遙道人玄盛,他有兩名躋身一流高手而無愧色的弟子,一叫紫虛散人清洪,一叫一劍通玄清達,師徒三人可說是武當伎佼出群的頂尖人物,不然也不夠資格,主持武昌府這座湖廣第一大城。

  旱路由荊州府到武昌府,水路由嶽州府到武昌府,這水旱兩途的沿路城市,死在如黛和桃花仙子兩批人之手的人物,黑白兩道都有,為數極眾。

  白道人物由武當出面,在玄都觀會合,黑道人物則由桐柏山主懾魂魔君太叔權出面召集,也先後在武昌府集中。

  除了功力奇高的太叔權以外,另一個熟面孔是赤面鳩婆賈如春。十八年來,這老潑婦仍是那副鬼像,而且癟嘴顯得更尖更難看,也更為陰狠惡毒。

  而隱身在暗中仍未露面的人,還有許多功力奇高的魔頭,他們也聞風趕至,要看看是怎麼回事。

  武昌府乃是湖廣首善之區,夜市開至二更盡,三更一屆,人跡漸稀。

  三更,正是夜行人活動開始之時,見不得天日的勾當,在這時完成是最好不過了。

  玄都觀規模極大,靈霄殿左右後包圍著無數宮闕偏殿,花木扶疏,甚富詩意,最後一座建築叫做紫虛閣,閣高三層,乃是高年的道侶苦修之地。

  這天晚間,紫虛閣一燈如豆,陰森森地鬼氣沖天,但閣中卻是人影飄搖。

  整座玄都觀,籠罩在陰森的陰影中,那看不見的神秘緊張恐怖的氣氛,迫得人感到透不過氣來。

  紫虛閣三樓外面走廊下,大柱四周暗影中,隱伏著不少黑衣人,正凝神戒備著四周,監視著一切動靜。

  閣內,只有一盞長明燈,發出黯淡的光芒,只能照出模糊的人影,東西北三方,是一列長案,案上僅有十餘杯清茶,別無擺設。

  案後共坐了二十四名道俗老少,首座之右,赫然是武當的元老,全真子天虹,左面是一個年屆古稀的瘦長老人,一身葛衫,腰懸寶劍,神目似電,相貌清臒。

  這老兒來頭不小,乃是崆峒的耆宿,俗家弟子呂梁神鷹於鴻飛,早年曾參與臨潼大會,替崆峒爭得極高的聲譽。

  首座上坐著的也是一個乾瘦老頭兒,銀須鶴髮,顴骨高聳,上百年紀依然是龍馬精神,穿的是對襟短褂,佩著長劍,這人的名頭確是響亮,功力超凡入聖,武林中提起淩霄鶴羅天成,無不豎起大拇指,贊聲:「了得!」他是目下峨嵋派俗家弟子中,少數碩果僅存的名宿之一,論輩分他是峨嵋掌門覺宗大師的師叔。

  其餘的人,無一不是武林高手,高高矮矮濟濟一堂,可說是已集武林精英之大成。

  眾人神情肅穆,正襟危坐,忽聽全真子開言沉聲道:「據貧道所知,從長江水路而來的女魔其手段之毒辣,確是令人髮指,在死者中,無一不是武林中甚具聲望之土,顯然那三個女魔存心與我們武林人物作對,由死者遺骸斷定,那女魔似是桃花仙子。」

  呂梁神鷹於鴻飛問道:「道友可抓著證據麼?」

  「素女玄牝吸髓功,已絕世百餘年,目前只有那女魔有此歹毒的淫功,絕不會假。」

  淩霄鶴惑然問道:「世間歹毒的吸補術不勝枚舉,怎見得那是素女玄牝吸髓功?道友有何證據?」

  玄真子不好說出在無量道院中,門下五弟子慘死之事,恐怕引起誤會,便避重就輕地說:「由死者精竭陽縮,腎門和丹田二穴內陷,且泛青色的情形看來,正是傳說中的素女玄牝吸髓功的征狀,而這一種歹毒邪功,惟有桃花仙子練有此術。」

  呂梁神鷹接口說道:「這些年來,那女魔神出鬼沒,狡猾如同九尾狐狸,始終沒有漏洞讓我們抓到,證據不足,我們無法加之以罪,何況咱們又無法找到她?」

  「目下我們出動了三派的實力,相信她絕難逃出咱們之手。」全真子說,並哼了一聲。

  淩霄鶴問道:「道長可得到了訊息了?」

  「臨江門最大的客店臨江居,住了三個岔眼的美少年,就在咱們南面山麓廢園之內,也發現其中匿伏有人跡,這兩處可疑線索,均在本派門人監視之下,是否就是她們,目前未敢遽下定論。」

  呂梁神鷹不以為然地說道:「咱們何不前往一搜?」

  「目前未便打草驚蛇,相信她們絕難逃出咱們眼線。」

  呂梁神鷹向淩霄鶴問道:「羅老兄,由荊州陸路前來武昌,傷人無數的那一老一小,不知可有消息?」

  「本派門人已出川踩查,三天前她們已到了武昌府,可是這一帶,敝派門下人地生疏,已經失去了線索。」淩霄鶴訕訕地說。

  在他這個老江湖說來,那是十分不光彩的事。

  呂梁神鷹面上神色帶愧,謙虛地低聲說道:「於某有一件事想提出來商量,不知道該是不該!」

  淩霄鶴聲色不動地答道:「于兄有事但說何妨?」

  「都怪老嫗和那個殘忍的少女,不但殘害了峨嵋崆峒的不少門人,也傷了無數黑道高手,藝業定然超人,目下桐柏山主懾魂魔君太叔權,亦因大洪山衛當家慘死之事,率黑道高手大舉而至同仇敵愾,我們是否可與他們暫時聯手?」

  「這事斷然不可!」淩霄鶴正色道,又說:「黑白兩道勢不兩立,水火不容,雙方仇深似海,見面勢將拼個你死我活,怎能聯手?斷然不可。」

  呂梁神鷹問道:「假使三方面同時見面,如何了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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