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霸海風雲 | 上頁 下頁
三〇七


  右曲老伸手一抄,拔出腰帶上那支烏光閃閃,長有三尺六寸的外門兵刃佛手筆,踏進兩步厲叫道:「老豬狗你敢狂言欺人,老夫要活剝了你。」

  「慢來!」山海之王伸手虛攔,又道:「我這條小命還沒拿去,不必再招惹人,沖我來。」

  左曲老施威也撤下他的佛手筆,傲然冷笑道:「反正你兩人都得死,沖誰都一樣。」

  山海之王伸手向旁一株樹枝一拉,一段兒臂粗的樹枝入手,手一振枝葉全落,說道:「你還未說出鬼鬼祟祟抓人的原因,說!」

  「小事一件,要他們的命。」左曲老大吼,佛手筆劈麵點到,冷冰冰一縷罡風,射向山海之王的胸前稍右的玄機穴,筆影突然分張。

  山海之王直待罡風行將及體,突然一棍斜揮,急如迅雷,向佛手筆擊去。

  他出手太快,已不容許對方撤招變招,他要硬拼一記,較真才實學。

  左曲老心中大怒,他這佛手筆普通兵刃一觸即毀,一段小樹枝也敢硬碰,太瞧不起人啦!手一緊,功貫筆尖,全力猛揮。

  「噗」一聲悶響,拼上了,撲著罡風迸爆,銳嘯刺耳,山海之王斜跨一步,左曲老卻飄飛丈外。

  「再拼一記!」山海之王大吼,疾沖而上。

  左曲老怎敢硬拼?閃身讓招,佛手筆斜攻對方腰肋,左手半空的大袖向上一振,三道淡淡灰影從袖底飛出,射向對方身後,半途一折,飛襲背心。

  山海之王恰好右轉揮棍,背心完全暴露在半途轉向的奇快暗器之下。

  「噗」一聲響,棍第二次相交,人影倏分。

  三枚淡淡灰影委實太快,雙方相距又近,來得太過突然,飛行軌跡確是出人意外。山海之王身形轉過,棍已揮出,方發現身後有警,趕忙搶進一步,所練的奇異神功立即迸發。

  可是仍慢了半分,棍筆相交之際,對方筆上傳來的渾雄力道,迫得他無法沖進一步,僅搶進了半步,護體神功也嫌晚了半分,隨著兵刃相交的悶響,最右一枚淡影掠過山海之王左肋。

  「哧」一聲銳嘯,衣破皮開,暗器在他肋下劃了一條兩寸長半分深的血槽,如果護體神功慢進半分,整個左肋全完,不死也得成為殘廢。

  另兩枚飛出三丈外,透過一株合抱大巨木,在出口處露出兩寸長的梭形扁鑽頭,其色淡灰,差半分勁便可穿透樹身了。

  已射傷山海之王的那枚,被神功一震,橫飛丈外,方翩然墜下。

  山海之王只覺脅下一麻,用手一摸,掌心中現出了紫色的一層血跡,平時他不怕兵刃襲擊,這暗器確是霸道。

  「咦!你的暗器有劇毒。」山海之王叫。

  左曲老哈哈一聲長笑,人已從另一面隱入林中,如飛而逝,空間裡蕩漾著他的得意厲叫聲道:「小狗,等會兒老夫來替你收屍,只消片刻。哈哈,大漠陰蜮血所沾之人,不須一盞茶時,屍骨盡化,為免遺此多傷人畜,等會兒我來替你收屍,哈哈?」

  聲音愈去愈遠,終至消失。

  山海之王沒追人,他似信不信,將血掌放在鼻端輕嗅,除了血腥,毫無異昧,血確是變了紫色,證明確有毒物滲在血中。

  另一面,右曲老與獨眼狂乞拼了五六招。左曲老得手溜走,他也攻出一筆撤走,老花子追之不及。

  老花子已聽清左曲老得意的話語,大驚失色,忙向山海之王縱近,惶然輕呼:「老弟,你中了暗器?」

  山海之王點點頭,道:「這傢伙確是夠陰損,想不到他那殘廢的左手內有鬼,下次見到他,我卸了他的廢手。」

  「暗器呢?」

  「喏!那兒,樹裡面還有兩枚。」

  臉上有刀疤的武當門人,這時正走到暗器旁,正欲俯身伸手去拾。

  老花子飛掠而至,竹杖一伸將他攔住,喝道:「別動它,你想死?」

  他拾起一根樹枝,撥動暗器。暗器全長五寸,形如扁鑽,其色淡灰,兩頭尖,薄僅兩分,寬約指幅大小。

  他疾棄而回,急聲道:「老弟,你感到傷口有何感覺?」

  山海之王拭掉手上血跡,又在傷口上一抹,伸在眼前細瞧,血中的紫色淡了些,卻泛上了一絲灰影,他搖搖頭,道:「有點酸麻,不打緊。」

  老花子跌腳道:「糟,如果真如老魔所說,是大漠陰蜮血,那就完了。老弟,真糟,你……」

  「糟什麼?陰蜮是啥玩意?」

  「那是大漠絕域中,一種極為歹毒的小玩意,俗稱百步射工,形如三足蟾蜍,大如大碗公,口含毒沙,可射三丈之遠,人畜如被沙射中,行走百步即行倒斃,骨肉化盡,只留皮囊,陰蜮即據屍吸取已化的血肉,十分歹毒。武林中的化屍丹,有幾種就是以腐屍中的血肉所配製,真正獲得陰蜮本身的毒血所配者,極為歹毒而罕見,因這小毒物極不易找,而且不易接近。這老殘廢匿居賀蘭,距大漠近在咫尺,可能獲有此物。如果他的話不假,天!到哪兒去找解藥,即使有,遠水救不了近火,太晚……」

  山海之王根本不在乎,淡淡一笑道:「老怪物危言聳聽,別聽他胡說八道,我沒感到任何不適,不必大驚小怪。」

  沒有任何不適是假,他確是感到酸麻的感覺,緩緩向體內移動,如果不是他體質奇異,可能已經躺下了。

  傷口雖小,但血液似乎無法止住,他感到奇怪,平時即使挖掉一塊肉,也不會流太多的血,他可以將附近經脈的氣血自行閉死。可是今天怎麼不靈光了?小小的傷口竟止不住血呢,怪事!

  他逐漸感到有點兒頭暈,但並無大礙。血必須止住,不能讓血自流。

  猛想起革囊中另一支玉瓶之中,有一些一包包的藥粉,清香撲鼻,不知有何用途;用粉末堵塞傷口,大概定然靈光。

  他探手入囊中摸索,摸出那只玉瓶,取出一包藥散,倒在掌心向傷口上一抹。

  他用對藥了,藥末一沾傷口,立即凝成一層金光閃閃的薄膜,像是琉璃,富有彈性,血不但止住了,酸麻之感慢慢消失了。

  一旁的獨眼狂乞,一直以驚惶的神色注視著他,雙手不住顫抖,五指扣得死緊。這一生中,他第一次見到這種令人難以置信的青年高手,眼見他即將走向死亡,只感到心中發酸,激動地盯視著他,束手無策。

  山海之王看了老花子的神色,只覺心潮一陣激動,對老花子的關懷和焦急,從心底泛起感激之情,道:「老丈,請放心,我死不了。」

  獨眼狂乞愴然道:「老花子無能為力,我好恨,要不是我打岔……」

  山海之王突然打斷他的話,向林中大喝道:「你這傢伙等久了,滾出來!」

  聲浪轟傳中,十餘丈外樹頂枝葉濃密處,傳出凜凜風聲,枝葉微響。

  「哪兒走?留下!」老花子怒叫,飛掠騰上林梢。

  山海之王本想追人,但略一作勢,便覺頭腦一陣昏眩,只好止住了。

  「是你這凶魔,別走!」老花子在十餘丈外叫。

  「哈哈哈……」一陣狂笑聲飛揚,逐漸去遠。

  山海之王搖搖頭,昏眩之感逐漸消失,他踱到暗器之旁,伸手去拾。

  「動不得,老弟。」老花子的聲音傳到,人也急掠而下。

  「怎麼?不能動?」山海之王住手問。

  「沒有解藥,不可沾手!沾者同樣無救。咦!你還能支持,真像不怕這歹絕奇毒呢?你的藥散何名?」老花子一面說,一面走近察看傷口,傷口已被一層金色琉璃膜蓋住,看去並無異狀。

  山海之王微笑道:「我也不知何名,可能是一種解毒聖品。」一面說,一面用木棍將暗器壓入泥中。

  「咦!老弟,人真不可思議,竟然有化解陰蜮奇毒的解藥,誰送給你的?」

  「我自己的。」他去拾起包囊,背上便向林外走。

  「老弟,請教這次到中原有何貴幹?」老花子跟上問。

  「四處遨遊,也許我要尋訪我自己的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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