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古劍強龍 | 上頁 下頁
一一六


  「還不至於那麼惡劣。」絕筆生花說:「一比一,咱們當然很難操勝券,真要大舉去生死相決。咱們的氣勢並不弱。兄弟的意思,還是趕快加以分配人手,以三比一為原則,儘量避免接受單挑指名決鬥。在擒龍手王老前輩到來之前,必須以逸待勞只守不改。今晚絕不可再派人前往搜殺他們,如果我所料不差,今晚去的人,必定會遭遇不測。九死一生。」

  「是的,所以今晚預定派出的人,已經得到取消的通知了。」滿天星顯得有點心神不寧:「我所耽心的是,今晚恐怕我們不去,他們卻來。」在座的人,全都臉色一變。「所以,咱們必須及早為謀,趕快分配人手。」絕筆生花鄭重地說:「如果他們敢來,咱們就用不著有任何顧忌了,任何自衛的手段都是正當的。」

  「對,我贊成沈兄的辦法。」神拳霸劍沉聲說:「咱們以逸待勞站在暗處,先用暗器阻敵,再聚而殲之,這是生死關頭,不是較技印證或個人尋仇報復,不需把武林規矩搬出來論公道。」

  「也好,咱們這就準備分配人手……」

  一聲鬼嘯發自天宇,從廳門傳入直震心弦,似乎冷風四起,驅走了室內的熱浪。似乎燈火搖搖,鬼嘯聲益厲。眾人心中一驚,不約而同急掠出庭。鬼嘯倏止,換了刺耳的陰笑。院子廣闊,四周擺設了不少盆栽;也有幾株花樹,設有納涼的凳桌。院子中心,三個黑袍人並肩而立,夜色朦朧,看不清面目,但看穿著身材,可看出是兩男一女,都佩了劍掛有囊,刺耳的陰笑聲。發自站在中間的黑袍男人口中。「什麼人?」滿天星是主人,所以沉聲問。左右,十一位俠義名宿嚴陣以待。「盂蘭會九幽三厲魄。」發陰笑的人語音更為刺耳。「我,烈魄連吳楚。」

  「哦!蔔某沒料到寒舍竟然能接待盂蘭會殺手的人大駕,請客廳一敘,請。」滿天星心中一寬,還以為張宏毅帶人找上門來呢。「九幽三厲魄從不以真面目與人打交道。」烈魄那黑色的臉膛顯然經過化妝:「卜大爺,不必客氣,九幽厲魄光臨尊府,閣下絕不會有好運道的。」

  「閣下之意……」

  「有三件事,希望你卜大爺能辦到,俠義道英雄萃聚尊府,在下真不知道你卜大爺到底在賣弄什麼陰謀詭計。其一,與本會鬼婆接頭的人,本會有人知道他的底細,他叫夜鷹托英。他竟然敢將花紅回吞,再殺鬼婆的同伴滅口,帶走了鬼婆依約制伏的人,而且殺了鬼婆。夜鷹是你的朋友……」

  「胡說……」

  「你不必急於否認,本會的消息絕不會假。」烈魄聲色俱厲:「你卜大爺不但是黑道巨擘夜鷹的朋友,夜鷹甚至還與不少俠義道人物有秘密交情,這些人,就落腳在閣下的大院中,這些人,也可能是你,以三千兩銀子做花紅,找鬼婆替你們對付天風穀的人。結果鬼婆成功了,而夜鷹卻謀殺了她,所以第一件事,是閣下把夜鷹交出來。」

  「你簡直血口噴人,卜某根本不認識夜鷹。」

  「真的?」

  「當然。」

  「那麼,天風谷的封姑娘目下囚禁在你的地窟內,你怎麼解釋?」

  「那是伏龍公子的人,把她擒來的……」

  「想不到你一個位高輩尊的俠義道名宿,也會睜著眼睛當這麼多的朋友面前撒謊,哼!我給你一個更次的時間,辦妥三件事。一、把夜鷹交出來;二、三千兩銀子花紅加倍付給,要寶泉局的官票;三、叫伏龍公子出面與在下打交道。三更正,三件事在北門外迎恩橋北橋頭交代。辦不妥;三更正一過,就是本會報復的時辰了。」

  「且慢……」人影連閃,似乎眨眼間就失去了蹤。

  九幽三厲魄,盂蘭會最神秘最可怕的殺手,輕功據說天下無匹,幾乎已練至來無影去無蹤境界,廿餘年來,他們從來就沒有失敗過,在天下殺手行業三大組織中,他們是頂尖的,舉世無匹的殺人專家。看今晚他們來去的神奧快速身法,這些俠義道高手名宿個個感到毛骨悚然。「咱們的處境不妙,卜兄,」神拳霸劍心中發寒,語調有點不正常:「夜鷹的事,怎麼真的與卜兄有關?」

  「兄弟根本不清楚內情。」滿天星懊喪地說:「兄弟敢向諸位保證,這件事絕對與兄弟無關。」

  「目下當務之急,是這三個厲魄所提的三件事情該怎麼辦。」千手靈官鄭重地說,「盂蘭會的殺手,所使用的暗器和毒物,絕不是咱們這些人能無時無刻提防得了的,該設法把他們除去,才是一勞永逸的最好辦法。」

  「有誰知道夜鷹的下落?」有人問。「就算能把夜鷹交出,能把公冶二公子交出去嗎?」絕筆生花苦笑:「如果咱們存有妥協的念頭,便會鬥志全消,大事去矣!」

  對面的院角花樹暗影中。踱出張宏毅修偉的身影。「諸位都是自命俠義的高手名宿,按理,與盂蘭會殺手應該誓不兩立,盂蘭會的人是天下公敵,比天風穀的人惡毒一千倍。」張宏毅聲震屋瓦:「怪的是。你們一群位高輩尊的高手名宿。居然聯手計算摧殘天風穀的幾個小晚輩,更怪的是你們居然買通盂蘭會的殺手,來對付封姑娘,又居然有人想到與盂蘭會的殺手賣友妥協。老天爺!你們到底是那一種人?你們玷辱了俠義兩字,你們只是一群卑鄙無恥的小人,我可憐你們。」有兩位仁兄怒不可遏,撤兵刃猛撲而上。一聲長笑,人影在笑聲中連閃兩次,驀爾失蹤。

  蔔家大院的東面街尾,有一座兩層高的樓房,那是本城另一位仕紳的大宅,姓劉,宅中人丁甚少,主人已攜帶家小下鄉避暑去了,宅中只有三個老僕照料,因此大樓晚間鬼影俱無。站在二樓的廊外,可以看到蔔家大院的後院一角。蔔家大院的後院有一座所謂後花園,是專供女眷活動的地方,招待女客的處所。張宏毅高坐在劉家大樓的屋脊上,神態悠閒地留意蔔家大院的動靜,星月無光,但蔔家大院可看到燈光閃爍。一個灰袍黑影,出現在他身旁不遠處,站在屋脊上袍袂飄飄,氣概不凡,髮髻已白,白鬍子也迎風飄拂。張宏毅安坐不動,似乎毫不介意身旁來了人,也不加理睬。雙方誰也不想主動打招呼,僵持良久。「你在等甚麼?」老人終於忍不住了。發話打破僵局。「等蔔家大院血流成河。」他平靜的語調毫無火氣:「九幽三厲魄殺人的手段相當兇狠俐落。有熱鬧好看了。你瞧,這裡居高臨下,看得真切,一定很精彩。」

  「你也想參加?」

  「我又不是傻瓜,為何要參加?再說,有盂蘭會的人出面就夠了,我用不著趁火打劫。你們如果抵擋得住三厲魄,當然我會相機行事。不過,恐怕輪不到我了。」

  「小老弟,俗語說,冤家宜解……」

  「閉上你的嘴……」他跳起來叫:「你偌大年紀,說這種話公平嗎?十八忠義墓停了四座棺木,裡面的屍體死不瞑目。」

  「這……怎能怪蔔家的人……」

  「那該怪誰?」

  「孤竹君父女……」

  「他父女罪有應得。是嗎?你們是甚麼東西?你們知道伏龍公子陷害孤竹君父女的經過內情嗎?」

  「這……」

  「天風穀的兩位侍女,她們難道也罪有應得?她們沖犯了你們呢,抑或是你們天生惡性沖犯了她們?伏龍公子買殺手掠走了封姑娘,意猶未足,帶了高手偷襲,謀殺了兩位侍女,逼殺了令狐姑娘,你們怎麼不說話?你說呀?這責任該誰負?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我姓張的在你們陰謀詭計偷襲下死裡逃生,我不該報復?嗯?」

  「老弟,你不認為你替邪道的魔主持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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