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紅塵碧玉 | 上頁 下頁
二二


  近五年來,江湖中出現一個稱為報應神的人,誰也不知道這個人的來歷,誰也不知道這個人的過去和未來,誰也沒看過這人的廬山真面目,殺孽之重,令江湖中心懷鬼胎的人天天做惡夢。

  一聲劍嘯,戴頭罩的人拔劍出鞘。

  書生的劍居然還在身上,擒他的人,大概以為制了他的穴道,已無繳械的必要,何況是一把擺樣子的飾劍,根本無人理會。

  劍嘯聲驚醒了八個戴面具的人,一個傢伙突然雙爪齊出,兇猛迅捷地撲上書生的背部,上抓天靈蓋,下扣後頸,行家一看便知,這傢伙的大力鷹爪功火候精純,這可達到抓石如粉的境界,抓扣血肉之軀,不問可知。

  書生恍若背後長了眼睛,右手舉起向頸後一伸,先震開抓天靈蓋的手爪,再扣住了扣頸的大手爪,信手向前一揮,站得筆直的身軀,竟不曾晃動分毫。

  「嗷……」那位仁兄厲號,身形飛起,直向已拔劍出鞘戴頭罩的人,兇猛地摔去,有如泰山壓卵。

  這瞬間,閃電雷鳴,金蛇亂舞,書生的飾劍已在無人察覺的快速變化中出鞘,隨者摔出的人影,發起不可思議的驚心動魄快攻,肉眼幾乎難以分辨他的動態,包括躺在地上等死的人,皆無法看清他的動作。

  那把飾劍並不是擺樣子的飾品,而是可怕的殺人利器,狹鋒、堅韌、犀利、撕裂與貫穿人體時,毫無阻滯。

  有幾個戴面具的人曾經出劍封架與出手攻擊,但皆勞而無功,封架與攻擊皆夠不上部位,任由書生的劍虹排空直入予取予求。

  光芒乍斂,人影重現。

  慘叫聲、呻吟聲、呼號聲……餘音嫋嫋。

  慘烈的時刻過去了,血腥刺鼻。

  只有一個身影在移動:那位戴頭罩的主腦。

  這人的右肩被刺穿,大筋斷了。左脅下,鮮血染得腰與胯一片猩紅,左手掩住脅下的創口,一步步艱難地向門外走,似乎隨時都可能摔倒,倒下去就起不來了。

  一聲輕響,書生收劍入鞘。

  那人已接近大門,左肩倚在門框上,吃力地、痛苦地站穩徐徐轉過身來。

  「報……報應神,你為何……不……不殺我……」那人虛脫的,若斷若續的聲音問。

  「殺了你,就沒有人作見證了。你,是今天唯一活見證。」書生背著手說。

  「我……」

  「我知道你的底細來歷。」

  「你……」

  「你回去告訴搜魂公子,我已經知道他的底細了,叫他收斂一些鋒芒,不要浪費精神找我報應神。等到雙方有了正式的利害衝突,那就是了斷的時候了。」

  「閣下貴……貴姓……」

  「現在,你走。」

  「你……」

  「你已經沒有多少支撐的時間了。」

  「呃……」那人難以支持,幾乎屈膝倒下,最後勉強邁步出門,走了。看景況,支持不了多久的。

  書生進入內間,取回對方放在裡面屬於他的包裹,重新出現在廳中,目光停在少女的驚恐面龐上。

  「你……你要殺……殺我們嗎?」少女強按心頭恐怖,驚恐地問。

  「不。」他泰然說。

  「你已經留……留了一個活……活見證……」

  「我是說他們那些人是唯一活見證。」

  「哦!我……我放心了!」

  「姑娘,你知道你的處境相當險惡嗎?」

  「這……」少女又不放心了。

  「如果不是那些人將在下擄來,那麼,擄在下的人,一定是你們,你們也會迫供要我的命。你們雲華山莊的人,也不是什麼善男信女。那麼,這些人的結果,也就是你們的結果。你們很幸運,希望幸運能永遠追隨著你們。記住,你要殺人,人也要殺你;因果報應,鬼神明明。」

  雲華山莊的人,本來就不是善男信女,向弱小迫供,也是相當兇殘的。那位女煞星封三姨聽得有點毛骨悚然,暗中直叫幸運。假使她們不幸而向這位自稱報應神的書生迫供,豈不遭到可怕的殺戮?

  「我……我明白你的意思。」少女訕訕地說。

  「你明白就好。你們是跟蹤吳錦全那些人?」報應神轉變話題。

  「如果我不告訴你,你……你會迫供嗎?」少女居然壯著膽問。

  「不會。」

  「那你又怎麼獲得所要知道的事?」

  「這並不是在下所要知道的事。而且,你們並不是在下的敵人。」

  「你從不迫供嗎?」

  「有時會,這得看情形。」報應神笑笑:「我會找藉口,或者製造藉口,以便名正言順迫供。通常我很少失敗。」

  「今天你要失敗了。」少女膽子更大了:「我不信你能在這種情形下,有充足的理由來製造藉口。」

  「哈哈!我不曾失敗。」報應神大笑:「如果我要從你的口中,獲得我要知道的事,以目下的情形看來,我根本不需要花時間去製造藉口,姑娘,要打賭嗎?」

  「你的意思是……」

  「我要成功地在你口中,獲得要知道的事。」

  「我不信。」

  「好,走著瞧。」報應神的目光,掃過雲華山莊其他五男女:「你們都被神奧陰毒的手法,制了身上主要的經穴,如無獨門手法的主人疏解,死定了。」

  「你……」

  「我能解。」報應神的語氣充滿自信:「如果你不從實招供,我拍拍手走路,讓你們在這裡等死。現在,你願意合作嗎?不然我可要走了。」

  沒有人懷疑他的話是吹牛,事實就是最好的證據。

  所有的人,全被同一個人用獨門手法制住經穴,而他卻自行將被制的經穴疏解了。能自解,替別人解更沒問題。

  唯一令人懷疑的是,他怎麼可能修至自解經穴的不可能境界?看他的年歲,絕對不會超過二十五;要而修至這種境界,至少也要下三十年的苦功練真氣導引術。

  還有,那剎那間連斃八名高手的劍術。殺人本來是極端恐怖的事,而這剎那間一點也不恐怖,簡直是完美得令人激賞。

  「小碧,怎麼賭你都會輸的。」女煞星封三姨懊喪地說:「早一點與他合作,必定不會慘得更徹底。」

  「不錯,我是從武昌跟來的。」少女向報應神說,輸了認輸:「在武昌,他的排場大得驚人,像是王爺出巡,很令江湖人側目。我們一時好奇,便暗中眼下來,一方面想知道他的底細,一方面想查出他在幹些什麼勾當,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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