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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實話。」

  「不便說?」

  「也無從說起。走吧!我們找地方聚一聚。」

  「也好,我作東。」

  ***

  傍晚,兩組人悄悄從夏家的後門外出。

  在城門關閉的前片刻,兩組人匆出德勝門,在暮色四起中,與等候在城外駐馬以待的一組人會合,三組人二十二匹馬,抄小徑馳上至海澱的大道。

  二更初,二十二名騎士包圍鎮南端的一座大宅。

  最先出現在大院子的四個人,赫然是天龍會主飛雲神龍湯序、地府鬼判夏長江和一個相貌猙獰,挾了一把沉重虎頭鉤的大漢。

  廳堂燈火倏滅,踱出五個勁裝中年人。

  「朋友,請示來意。」為首的中年人手握連鞘長劍,緩步下階沉著地問。

  「不必問,反正咱們來了。」飛雲神龍冷森森的嗓音,令人一聽感覺強烈的凶兆。

  「請教老兄尊姓大名。」

  「不必問。」

  「在下……」

  「我知道你,開封威遠鏢局的名鏢師,擎天手馬志遠,號稱中原七劍客之一。」

  「馬某要知道閣下的來意,威遠鏢局不是沒有擔當的鏢局……」

  「閣下,你的鏢已經安全交到地頭,連鏢一起護送的秩滿致仕還鄉,官囊甚豐的河南道蕭禦史一家,也已經一同到達家鄉,你們的責任已了,不要管閒事。」

  「咦?咱們傍晚才到達,閣下竟然一清二楚……」

  「不必問,馬老兄。」

  「你們要怎樣?」

  「咱們最近有一筆意外開銷,光是銀子就花了一萬五千兩,明白了吧?」

  「明白什麼?你們……」

  「不必問,給貴鏢局五個人十聲數送行,跳牆走,立即……」

  分明是劃下絕路給人走,又不是在涼亭歇腳的旅客,哪能說走就走?實在太過分了。

  「閣下……」擎天手實在忍無可忍,除了準備拔劍,別無他途。

  「二……三……四……」叫數的速度漸快。

  一聲劍吟,擎天手被逼拔劍。四名同伴還不怎麼在意,對方只有三個人,這裡是天子腳下皇都所在地,怎麼可能有強梁撒野?

  「九……十……」

  十字出口,飛雲神龍三個人倏然後退。

  一聲豹吼,首先撲出五個人。

  「嗷……」屋頂上又一聲豹吼,黑影狂野地跳入後院。

  擎天手是中原七劍客之一,劍上的火候非常精純,一聲怒嘯,劍起處風雷驟發,錚一聲接住攻來的一支長劍,身形斜移,順勢一劍貫入第二名黑衣人的右肋。

  可是,第二批五個人,恰好狂風似的撲到,第一群暗器光臨。

  「呃……」擎天手劍尚未拔出,左肋一震,立即渾身如中雷擊,有一枚中型飛刀貫入胸腔,身形一晃第二枚暗器又貫入小腹,向前一栽。

  倒下的剎那間,他發現四位同伴已先倒了三個。

  「什……什麼人……」他大叫,砰然倒地。

  他唯一記得的是,那幾聲可怖的豹吼。

  從此,中原七劍客少了一個。

  ***

  客房中燭光搖曳,酒香中飄散著醉人的脂粉香。

  幾味精致的下酒菜,兩壺淡淡的江南名酒花雕,足夠兩人享用。

  上房的外間設有小圓桌,有家眷的旅客不便上食堂,飲食可以送到房中,必要時還可以派一名店中的僕婦侍候,一切便利旅客為主。

  當然,風流的單身爺們,也可以設法找來青樓紅粉侍候,或者作為偷腥的所在。

  追魂奼女不再具有女英雄形象,也不再像青衣布裙的小家碧玉。

  淡綠色的短襖,同色八褶綢裙,秀髮挽著代表少婦的雲髻,巧施鉛華加幾件小巧的珠翠,燭光下,她成了淑女,居然流露出幾分高貴,幾分綽約風華。

  任何人看上一眼,絕不可能把她與刀劍血腥聯想在一起。

  「我感到奇怪。」追魂奼女俏巧地替李平平斟酒,笑容嫵媚動人:「你一個小行商,拳頭只有百十斤力道,與地痞打打架勉強可以應付,怎麼對江湖上的高手名宿頗為瞭解,而且消息靈通?你真不簡單。」

  「身不由己呀!」李平平坦然一笑:「南來北往,數千里奔波只有財,如果不留心多看多學多汲取經驗,豈不血本無歸甚至老命難保,該付的就不要吝嗇;我能花重金聘請江南第一刀,定一刀南宮定大俠做保鏢,就知道我真有兩把刷子啦!」

  「唔!佩服佩服,你比我們大多數江湖人懂得多,而且會用心機。你用一張銀票冒充告密函,嚇走那兩個痞棍的手法就十分危險而高明。」

  「好說好說。」他儘量在言詞上和行動上,表現出江湖味:「費姑娘,我問你,如果神鷹門有人在星斗營,發現你來到京都,會不會徵召你替星斗營辦事?」

  「不可能,除非這人是神鷹門的五丁力士殷勇,他是我在神鷹門的頂頭上司,別人無權指揮我。」追魂奼女的答覆是肯定的:「何況我早已離開神鷹門,認識我本來面目的人甚少。」

  「不過,你還有希望,但危險同樣倍增。」

  「怎麼說?」

  「星斗營與鐵血門表面是一家兩戶,骨子裡互相仇視,你對付鐵血門的妙手摘星,星斗營不會干預你。問題是,三絕秀才十分護短,他會毫不遲疑,下令鐵血門的人對付你。如果沒有八成把握,我勸你小心隱藏,克制自己的衝動,忍耐是成功的不二法門,我不希望你受到傷害。」

  「你……你關心我……」追魂奼女嗓音一變。

  「我們是朋友,對不對?」他拍拍追魂奼女的手膀:「也許我的武功派不上用場,憑我的見識和智慧,我會盡可能提供協助。比方說:我也許能告訴你什麼時候是最佳的行動時機或者如何製造時機。」

  「我不要你參與。」追魂奼女鄭重地說。

  「你……」

  「我是當真的。」追魂奼女捉住他的大手,感情地輕撫:「因為你把我當朋友,所以我要你參與這種血腥的仇恨事故,而且你沒有這份力量。」

  「我們暫時不談這些,畢竟我對打打殺殺的事外行。」他喝了一口酒:「明天我準備進西山,你呢?」

  「去遊西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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