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劍嘯荒原 | 上頁 下頁
二七


  右岸上,遠遠地賓士著一頭叫驢,驢上是百丈老人程彬,他在三裡後沿江邊小路盯梢,緊追不捨。

  內艙一間小房內,書生將中原放下平躺著,粉頰挨到他的耳旁,笑道:「小弟弟,你安心乖乖地休息一會兒,千萬別打主意逃跑。這兒已成了囚牢,踏出艙門,保證你有苦頭吃。」說完,伸手替他解了穴道,轉身出門而去。

  不久,房門輕響,進來了兩名侍女,祝中原正在運氣調息,好不容易方將血脈導行三周天,軟麻之感方行消失。

  他功力一複,便打主意逃走,他必須逃出她們的牢籠,房門一開,他怔住了。

  房內側有一扇花格子長窗,光線不太弱,綠色的光柔和光線,透過了綠色的窗簾,艙內景物清晰可辨。

  房門口進來了兩名千嬌百媚的侍女,天,他們的穿著打扮,簡直是向道學挑戰,也是向他挑戰。

  頭上雙髻簪花耀目,身披一襲淡綠色蟬紗,說「披」,披字有考究,與「穿」大為不同。上領在胸前系了一朵同色綢花,下襬曳地,人一動,飄飄欲仙,蟬紗似若透明,可以清晰地看到他們裡面只掛了一件粉紅色肚兜兒,直掩到腹下,露出一雙凝脂也似的粉臂,渾圓而勻稱,線條極美的一雙大腿,肚兜的左面,半掩住高聳玉乳之上,繡著一頭栩栩如生,振翅欲飛的小鳳兒,酥胸怒突,蜂腰只勝一握,豐臀若隱若現,撩人綺思。喝!不但身材美,臉蛋兒更美,端的是人間尤物,右首一名手捧一襲折得整整齊齊的白色儒衫,一雙精美的薄底銀紋快靴,左面的人捧著梳洗用具。兩女看年紀,約在二九年華,像兩朵盛開的緋紅玫瑰花,並肩嫋嫋而至,撲鼻幽香中人欲醉,臉上綻起的微笑,眼中透露的春情,令人一見即血脈賁張,不能自持。

  兩人同時走近,同啟櫻唇曼聲說:「奉夫人金諭,請祝相公梳洗更衣。」

  中原端坐在艙板上,懶得移動,訝然問:「你們怎知道我姓祝?」

  「相公的路引上已寫得明白。」左前侍女答道。

  他大吃一驚,伸手向懷內一摸,路引果然不見了,不知何時已被人取走啦!可能是書生在制他的氣門商曲穴時,順手牽羊帶走了。

  丟了路引他並不著急,一看包裹不在身旁,他才真急了,包裹中有銀子,乃是他的僅有財產,有些偏僻地方不使用大明通寶銀票,日後即使能逃脫,沒有盤纏,豈不寸步難行!

  但身落虎穴,急也沒用,還好,腰巾裡隱藏的小劍還在。

  他哼了一聲,揮手說:「走開!用不著更衣梳洗。」

  兩侍女在他身前盈盈跪倒,說:「請相公憐憫我們。」

  「自顧不暇,憐憫你們?那不是廢話。」

  「相公如不更衣梳洗,小婢將被丟入江內喂鯊魚,主母令出如山,絕不寬假,還望相公高抬貴手。」

  他被話一扣,強不起來!一把奪過衣衫,一躍而起。

  「出去,我自己來。」

  「相公真是好人,為何不好人做到底?在相公梳洗穿戴齊全之時,我們踏出房門,即是死路,生死兩途,操之于相公之手。」

  「你們的主母是誰?是個沒有人性的人嗎?」他怒聲問。

  「主母人是天下第一好人,但從不放過拂逆她的人。」

  中原心中暗怵,知道遇上了一個極難對付的女人,便不再多說,自顧自踱到一旁。

  兩侍女站起,微笑著上前要替他更衣。

  那怎成?他急叫道:「走開!我自己來。」

  兩侍女不聽他的,伸手去解他的腰巾和紐扣。

  他窘得玉面飛紅,猛地丟掉衣衫,雙手左右俱出,閃電似點中兩女的氣門穴,將她們擱到壁角向長窗竄去。

  拉開窗簾,他倒抽了一口涼氣,外面窗兩側,出現了兩名赤臉虯須的壯年大漢,兩支長劍在窗外倏然交叉,即使能破窗而出,也逃不過那兩支寒光奪目的長劍。

  「安靜些,小老弟。」有一名虯須大漢含笑發話。

  他回頭掩窗反奔房門,門外卻傳來銀鈴般的語音:「梳洗好了再出來,小弟弟。」

  完了!走不成啦!他略一思索,決定慢慢找機會脫身,便匆匆脫下一身褐衣,換上了衣履,把小劍悄悄插入靴統內,胡亂抹了一把臉,換了玉色發結,解開兩女的穴道,寒著臉說:「帶我出去,見你們的夫人。」

  兩侍女伸腿扭腰活動了一下筋骨,一個說:「相公好快的手腳,功力不弱嘛!」

  「廢話!」

  「領相公晉見夫人,自有人前來,這不是小婢的分內事,等著吧!」說完,收拾舊衣履,飛了兩道媚眼,竟自嫋嫋娜娜地走了。

  他在房中往復踱步,腳下用上了暗勁,在試艙板的厚度,在水下打主意。

  艙板厚僅寸半左右,估計一面船殼絕不會超過兩寸,以他的功力來說,用掌擊毀自無困難,但他顧慮到一兩掌無法開孔,必須用小劍為助,目前還不是動手的時候,還得等待機會。

  房門輕輕推開,香風再起,出現兩個同樣打扮,同樣俏麗妖媚的侍女,含笑分立兩側,伸手虛引說:「夫人有請,相公請隨小婢前往內艙。」

  他橫定了心,哼了一聲說:「領路!在下倒要看看這妖婦是何許人。」

  兩侍女在前引路,他泰然在後緊跟,一面留心門徑,打量逃走的去路。

  船順水漂流,極為平穩,沒有絲毫晃動,與在陸地上並無兩樣。

  過了一間隔艙,侍女拉開了一道青碧艙門,閃在一旁說:「相公請進,家主母已恭候多時。」

  門一拉開,香氣撲鼻,他站在門邊,呆在那兒啦!

  這是中艙,兩邊各有兩扇芙蓉格雕花長窗,內掩珠簾,綠綢窗簾已經撩分兩側,室中十分光亮了

  室中有一張矮床,占了一半房間,雲紗帳高掛,前面分掛在金鉤上,床上綺羅衾枕,玉色床單上繡著一對飛舞著的大鳳凰,室的另一半,一張精雕的檀木琴案,擺著一把劍,一具古琴,猊爐中,升起一縷香煙,嫋嫋而散。

  使他驚詫的是床上的人,赫然是亭中的俏書生,但這時卻不是文采風流,翩翩佳世公子了。

  她半倚在用錦衾堆就的靠背上,展露著她那經過妙手神工精雕而成的完美胴體,頭梳宮髻,雲鬢堆綠,一朵珠花插在鬢邊,光閃閃的翠玉耳墜輕顫,頭上珠翠少,反而將她的芙蓉臉和她那動人心弦的五官襯得更為清麗絕俗,令人心動神搖,血脈膨張的,是她項以下一部分,只掩住下半部玉乳的繡花瓣緋色肚兜,暴露出半個酥胸和完美無瑕的玉臂粉腿,真是神仙的傑作。

  她以左手纖掌支頤,右手撫弄著肚兜上掩胸花邊,上身擺成極為優美的姿態,恰好將胸腹之間所繡的金色飛鳳現出,一雙玉腿一曲一直,形成極誘人而極優美的弧形姿態,令人看了,會把自己的祖宗姓氏全忘啦!

  中原呆住了,他只覺眼花撩亂,血液一陣翻騰,也同時泛起了驚怒的情緒,如見鬼魅,慢慢退了兩步。

  「進來,孩子。」她含笑叫。

  她竟叫他孩子,他心神倏靜,扭頭一看,兩個侍女正迫近他的身後。

  他倏然回身,便待出手奪路。

  兩侍女四掌同出,笑道:「請進!溫柔鄉可以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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