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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


  「廢話!」

  「本姑娘給你查證的時間。現在,你可以派人去找他問問可有這麼一回事。」

  「小柱子。」千手韋陀向那位侍候的僕人叫:「去找三少爺來。」

  「是的。」僕人應諾著出房而去。

  為朋友兩脅插刀。三陰手與另一位中年人在朱家作客,主人家中出了事,客人當然義不容辭,挺身而出,理所當然。

  「這位姑娘登門問罪,想必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了。」三陰手冷冷地說:「尚義門可不是隨隨便便登堂入室生事的處所,你最好不要跑錯了地方。」

  「在這裡你配出頭露面嗎?」紅女女郎毫不客氣地問,口氣極為托大。

  「在下楊世新,江湖匪號是三陰手。」三陰手被激怒了:「區區不才,是朱門主的朋友,為朋友分憂,你說在下配不配出頭露面?」

  「你不配,你是局外人,你給我閉上嘴,滾到一邊去!」紅衣女郎越說越不象話了。

  三陰手也算是江湖有名氣的人,不然就不配與朱門主稱兄弟平起平坐,怎受得了?立即氣往上沖,憤怒地向紅衣女郎走去。

  「在下第一次碰上你這種狂傲無禮的女人。」三明手強忍怒火說:「朱門主容得你撒野,在下卻……」

  「你是什麼東西?」紅衣女郎語利如刀。

  「可惡!」三陰手忍無可忍,怒駡一聲,突然欺進一耳光摑出。

  他綽號叫三陰手,可知能看到的手並不可怕,這一耳光看似平常,但可以斷言的是:這一掌絕不會是含憤出手的實招。

  紅衣女郎的目光,緊吸住三陰手的眼神,根本不介意摑來的巨掌。

  「大膽!」紅衣女郎隨著叱喝聲,右手反掌向外一拂,走中宮反擊,纖纖玉手的拂勢並不急驟猛烈,似乎僅是隨手虛拂而已。

  三陰手要摑女郎的耳光,可知雙方必定已經貼身相距不遠,他的手可及女郎嬌嫩的面頰,女郎的手指也必定可以觸及他的胸口。

  摑耳光的手是虛招,但女郎拂出卻是致命一擊,並不是化招的手法。

  「呃……」三陰手突然驚叫出聲,暴退三四步,臉色突然變得蒼白失血,站立不牢穩不下馬步,仰面便倒,舉起的手無力地下垂。

  大吃一驚的中年人,手急眼快一把扶住了。

  「楊兄……」中年人驚呼,呼聲突然中止。已沒有什麼好叫的了,三陰手口中湧出大量的鮮血,呼吸已有進無出。江湖上,三陰手楊世新算是除名了。

  旁觀的人皆可以看清,紅衣女郎拂出的纖掌,手指並未沾及三陰手的身軀,女郎那神奧的拂勁,已可傷人於體外,而且是一種陰柔可怕的勁道,可隨意收發,一擊即可致命。

  「你這女人好惡毒!」中年人頹然放下三陰手,咬牙切齒拔腰帶上的判官筆:「一照面你就用邪門絕技殺人,你……」

  「今晚朱莊被殺的將有許多許多人。」紅衣女郎陰森森地說:「在場的人,沒有人能脫身事外,只有識時勢的人可以活。」

  房外腳步聲急驟,朱家的子弟聞警向書房趕,首先搶入千手韋陀的長子濟南虎朱虎,後面跟著三名健壯的年輕人,兩面一分,堵住了紅衣女郎的後路。

  紅衣女郎不加理會,似乎身後那些人並不存在。

  「我生死判卻是不信。」中年人的判官筆向前升起:「殺人償命……」

  紅衣女郎左手一抬,一道肉眼難辨的電芒,毫無阻滯地從判官筆下方一掠而過,沒入生死判的心坎。

  生死判即使看到了電芒,也來不及閃避,電芒太快了,在對面根未無法看到,甚至在側方的人,也僅僅看到光芒一閃即逝,如此而已。

  生死判的「命」字拖得長長地,人隨聲起,伸出的判官筆向前沖進,沖到第三步,突然向前一栽,判官筆在著地時脫手滑出,在方磚地上發生怪響,直滑至前面兩三步的紅衣女郎腳前。

  「咦!」千手韋陀駭然驚叫:「彩虹針!」

  生死判伏在地上掙扎,身軀可怕地抽搐。

  「是個識貨的行家,千手韋陀名不虛傳。」紅衣女郎冷笑:「不錯,彩虹針。你千手韋陀是暗器專家,在天下各暗器名家中,有你崇高的地位,排名在前十名之內。現在,你可以發揮你千手的絕技了。」

  房外,又湧入七八個人。

  而在房外,卻出現三個同樣美麗,同樣穿紅衣裙,同樣佩劍的女郎。不同的是身材,有高有矮但相差有限,而且都很年輕。

  三女反而成了堵住房門的人。

  尚義門徒子徒孫很多,但晚間留在朱莊的卻沒有幾個,能派用場的人,只有朱家的子侄和幾個心腹弟子以及一些僕人與隨從,能來的人都來了。

  千手韋陀感到心向下沉,手心在冒汗。一個暗器名家,手心留冷汗幾乎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掌心經常會冒汗的人,絕不可能成為暗器名家。今天,不可能發生的事居然發生了,心裡面的恐懼,必然會影響手腳的靈活,在情勢上他已輸了一半。

  對方顯然已經完全瞭解他的底細,是有備而來的,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地下,兩位朋友已經斷了氣。兩具死屍,給予所有的人嚴重無比的精神威脅,足以讓那些心高氣傲的人在發威之前想想後果,三思而行。聊可告慰的是,自己一方的人數已接近二十大關,人多勢眾,而對方只有四個女人,四個都是年輕貌美的女人,不可能都是身懷絕技的高手。

  「這位姑娘是有意沖朱某來的了。」千手韋陀強定心神憤然說:「是不是敝門下的弟子,得罪了姑娘?」

  「當然是沖閣下來的,但與尊駕的尚義門無關。」紅衣姑娘口中泰然發話,但明亮的鳳目電芒閃爍,緊吸住對方的眼神,全身皆在嚴密戒備下躍然欲動,似乎隨時皆可能發動猝然的攻擊,隨時皆可以對千手韋陀的行動作強烈的反應。

  「老朽與姑娘有何過節嗎?」

  「本姑娘是討公道來的。閣下,似乎令郎花花太歲並不準備前來對證呢。朱門主,他如果不來,你閣下就不好說話了。」

  「他會來的,只要他在莊內。」

  「他一定在莊內。」

  「他平時很少回家……」

  「他今晚不但回家了,而且擄回本姑娘三位小妹。朱門主,你有兩位女兒,一位已經出嫁,一位十五歲待字閨中,不錯吧?」

  「這……」

  「假使令媛在夜間被人擄走,丟開令媛的遭遇與名節不談,請教,閣下第一步的反應是什麼舉動?」

  「姑娘,你想都不可能發生的事。」千手韋陀冷笑:「我千手韋陀的女兒,至少在山東地境千里之內,沒有人敢動她一根汗毛。」

  「我是說假如。」

  「沒有假如。」

  「你不說無所謂,因為你沒有勇氣說。朱門主,你也沒有勇氣問本姑娘對小妹被擄的反應如何。」

  「你……你又怎樣?」

  「你這兩個架梁強出頭的朋友,就是最好的說明。」紅衣女郎指指兩具屍體:「他們只是架梁的人,至於事主,懲罰將慘重十倍,甚至百倍。」

  「你在嚇唬老夫嗎?」千手韋陀已經鎮定下來了。

  「本姑娘不用嚇唬你,事實上你已經喪了膽。」紅衣女郎語利如刀,毫不放鬆地向前煎迫,不留餘地。

  「什麼你……」

  「本姑娘已經殺死你兩個朋友。就算你理虧,在情在理,你也該丟開一切恩怨是非,毫無考慮地向本姑娘出手,為朋友報仇,因為他們是為你而死的。可是,你並沒有這麼做,反而想在嘴皮子上逞能,堂堂一門之主,你這種怕死的態度,毫無半點英雄氣概,委實令人失望,不知道你的修養火候到底……」

  「潑婦住口!」濟南虎朱虎大怒暴叱,挺降魔杵搶出。這支降魔杵雖然金光閃閃,外表相當唬人,但重量只有十八斤,幾乎比乃父千手韋陀的降魔杵輕了一半。

  激將法沒激怒千手韋陀,卻把小的激出來了。

  「虎兒退!」千手韋陀急叫。

  紅衣女郎的左手,正徐徐抬起。朱虎曾經眼見生死判死在彩虹針上,但憤怒中頓忘利害,不但不聽乃父的喝阻,反而左手一揚,先下手為強,以暗器搶制機先。三道電芒破空而飛,快得令人目眩。接著,兩枝形如活物的蝴蝶鏢飛出,走弧形繞外側分飛,向中匯合。

  最後是一枚五虎斷魂釘,這才是最具威力,最致命的暗器。

  一手三暗器,千手韋陀的愛子,已獲家傳絕學心法神髓,不同凡響。

  一聲虎吼,降魔杵風雷驟發,金虹耀目生花,人隨暗器狂野地撲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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