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青鋒驚雷 | 上頁 下頁
四一


  鐵葉門拉開了,婆媳倆跨出門外,兩個僕婦則留在室內,她們是老太婆的心腹,也是看管秘室的人。

  軍師柳成閃在一旁,欠身道:「請主母啟程。」

  老太婆領先便走,手中的刀並未放下,媳婦後跟,也提著刀。

  軍師柳成在後跟隨,猛地一掌劈在媳婦的後腦上,摘下媳婦的刀。

  「砰!」媳婦倒下了。

  老太婆聞聲轉身,不由大駭,尖叫道:「柳軍師,你怎麼了?」

  柳成一聲狂笑,手起刀落,「喀嚓!」媳婦的腦袋分家。

  老太婆太駭,大叫一聲,一刀揮出,居然刀風虎虎撲面生寒,頗見功力。

  「錚!」柳成架開一刀,立還顏色,回敬一招「青龍入海」,攻向老太婆的下盤。

  走道狹窄,施展不開,力大者勝,雙方必須硬攻硬接,絲毫不能取巧。

  「錚!錚錚錚……」硬封硬架,雙方接觸火星直冒,兩人的刀皆出現不少缺口。

  「錚!」老太婆架住一刀,狂叫道:「來人哪!軍師柳成是臥底的奸細。」

  柳成連攻三刀,把老太婆逼退五六步,狂笑道:「老賊婆,你叫吧,叫破了喉嚨,也不會有人前來了。在下將你程家的死對頭,養在地底另一座秘室中,就等這一天到來,目下他們已把內堂的人全部加以清除,這裡已沒有人了。」

  老太婆目眥欲裂厲聲問:「柳成,我程家待你不薄,八年來將你倚為心腹,沒將你看成外人。你為何如此寡情絕義?」

  柳成發出一陣比哭更淒厲刺耳的笑聲,笑完,咬牙切齒地說:「你兩個滿手血腥的惡賊,也有今天。不錯,在下有幸成為你們的心腹,八年來替你們策劃創建基業,獻計替你們巧取豪奪獲得金銀山積,為你們爭地盤與你們的朋友反目孤立你們,處處結仇樹敵,就為的是今天。」

  「為什麼?你為什麼?」

  「賊婆,記得十二年前的事麼?」

  「十二年?誰還記得十二年前的事?你……」

  「你該記得的,那時,你夫婦帶了六千嘍囉。」

  「這……不錯,好像是在荊門州一帶……」

  「那天你們攻打荊門州,第三次失敗退至雙河口。」

  「對,咱們攻了三天勞而無功。」

  「你夫婦的賊營設在雙河口鎮中,先已洗劫一空,然後住在鎮中的油坊內。」

  「不錯,老身記起來了。」

  柳成一聲厲叫,淚下如雨,狂叫道:「賊婆,你們在油坊做了些什麼大人共憤的事?」

  「這……」

  「說呀!說呀!你說呀!」柳成淒厲地叫號。

  老太婆臉色大變,籲出一口長氣,雙目湧現出恐怖的光芒,用不穩定的聲音說:「第二天開拔,我記起來了,拙夫命手下將油坊主人一家九口,除了帶走兩個年輕女人之外,全部砍頭,屍體吊在鎮口,腦袋丟在路上任由人馬踐踏。」

  「你們為什麼?」柳成可怖地厲聲問。

  老太婆頰肉一陣抽搐,打一冷戰說:「好像是那位大閨女,咬了拙夫一口。」

  「她為何咬你那該死的賊丈夫?」

  「這……拙夫要她陪宿……」

  「你呢?」

  「我夫婦各尋樂趣,誰也不管誰的事。」

  「你知道油坊地窖下藏了一個人麼?」

  「好像已搜過地窖,不見有人……」

  「人藏在盛芝麻的竹簍內,以竹管伸出透氣,所以未被發現。

  「你……」

  「油坊主人姓柳。」

  「哎呀!你……」

  「我也姓柳,是藏匿在竹籮內唯一生還的人。父母兄弟子侄皆被你們殺光,妻與妹被你們擄走,屍體赤裸裸地暴露在五十裡外的河灘上。你看我,從手無縛雞之力的人,變成可以殺人放火的復仇者。我花了四年工夫,方設法投入你們的賊夥。本來想找機會擒你們交官府淩遲碎剮,可是我武藝有限,無法可施,只好忍痛待機。八年,八年來,我儘量唆使你們作惡,儘量讓你們與人結仇,希望有一天大批仇人上門,眼看你們受報。你們已受到朝廷寬恕不究既往,交官府治罪的計謀落空,我只好寄望于江湖豪傑身上,果然被我等到這一天了。」

  老太婆大喝一聲,一刀劈出奮勇奪路。

  「錚!」柳成架開一刀,貼身搶入,丟掉刀將老太婆撲倒,一手叉住老太婆的咽喉,一手扣入老太婆的雙目,厲叫道:「有冤報冤,有仇報仇。」

  老太婆一聲厲叫,反轉刀鋒向他的後頸一拉。

  但斜刺裡飛來一條腿,「噗」一聲將刀踢掉了。是葛奇,叫道:「柳兄,火快燒到了,快走吧。」

  柳成一蹦而起,一雙手全是血,左手握住老太婆被掏出的一顆眼珠,形如瘋狂地抓起刀,一陣狂砍,砍一刀叫一聲,老太婆被大分八塊,慘極。

  葛奇於心不忍,拖開他大叫道:「算了,這十二年你夠受的,但你不能太過殘忍,走吧,快回荊門州重整家園,我帶你去搬些金珠上路。」

  家破人亡的深仇大恨,十二年來志切復仇,八年漫漫歲月留在不共戴天的仇人家中,這種日子真不易熬,刻骨銘心將痛苦隱藏在心底,還得替仇人賣命。這位軍師柳成,終於天從人願等到這天來臨。

  他怎肯走?程彪父子還在,他怎肯放手一走了之?真凶是金獅程彪,殺了老賊婆仍不算是報了仇。

  他號叫著,一刀砍下老賊婆的頭提在手中,向外狂奔。

  葛奇長歎一聲,自語道:「他用心良苦,教唆金獅父子作惡,為了報仇,不知坑了多少人,我可說也是他所害的一個無辜受害者。唉!但是,我仍得幫助他。」

  他跟隨在後,候機接應。

  怪,怎麼堡門口殺聲震天?

  一群各色打扮的老少,正殺入堡內,見人就殺,像是一群出柙之虎。向外逃的打手們沖不出去,只好轉向內逃,情勢大亂。

  領先殺人的是十余名中年人,後跟的是萬里長風範家昌馮志超師徒,和老僕葛福。

  萬里長風被玉芙蓉砍掉左小臂,創口未愈,仍綁著傷巾,依然勇悍萬分。

  柳成手提著兩個人頭,右手揮舞著單刀,形如瘋狂向外狂奔。

  潮水般退回的打手們互不相顧,有人大叫:「軍師,快來,有人殺入堡內了。」

  叫聲中雙方接近,柳成大喝一聲,一刀砍在打手的右肩上,發狂般大叫:「殺!殺……有冤報冤,有仇報仇……」

  「軍師瘋了。」有人大叫,四面奔竄。

  後到的葛奇沒有機會殺人,只好跟在柳成後面。

  人群四散,各找對手。

  遠處的萬里長風看到了柳成,大叫道:「那就是程老賊的狗頭軍師柳成,破裂了他!」

  葛奇火速跟上,大叫道:「范叔,放過他,讓他走。」

  萬里長風大喜欲狂,奔近叫:「葛賢侄,真是你麼?」

  葛奇奔上行禮道:「真是小侄,兩世為人。」

  「賢侄這些天……」

  「一言難盡,總之,這位狗頭軍師救了小侄。」

  「怎麼回事?程老狗呢?愚叔星夜趕至鄖陽,恰好碰上你師叔,他老人家召集了不少朋友,趕來興問罪之師,卻發現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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