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無情刀客有情天 | 上頁 下頁
五四


  她順從地抹掉淚痕,撿被單裹住胴體走近桌旁。

  「你說得不錯,我已經不是處子,但我相信我的姿色,決不比中上的少女差。」她在桌旁坐下:「此時此地,任何正常的男人,決不會無動於衷,除非你……」

  「你激將也好,挑逗也罷,總之,我不會上你的圈套。」他冷冷地說:「想起你扳動絞棍的狠勁,我心裡直發冷,看見你就倒胃口。羅姑娘,面對生死仇敵,人是正常不起來的。如果我正常,我一定會污辱了你之後再殺你,可惜我不是一個具有獸性的人。」

  「把我賣給劉鴇婆,是不是有損你的聲譽?你我的仇恨有那麼深嗎?」

  「是的,深得無法化解。」他冷笑:「至於我游魂詹子玉,在江湖本來就聲譽不佳,我也不希望佳,我不是為別人的看法而活。」

  「我知道你的意思。」她居然笑了:「你在挖下陷阱,引我自己往裡面跳。」

  「對。」他一笑而起:「等你跳下去時再告訴我。現在,你得睡覺了。」

  「你……」

  不等花非花閃避詹雲已隔桌抓住她拖過,點了睡穴往床上一丟,熄了燈跳窗走了。

  五更初,燈火重現。

  花非花陡然醒來,挺身坐起。

  「你……你果然也被他抓……抓來了!」她惶然叫。

  她身側躺著手腳不聽指揮,一絲不掛的月華仙子冷翠華。

  桌旁坐著詹雲,拐杖擱在身旁,腰帶上插著一把劍。以往,他從不帶兵刃的。桌下,擱著一個包裹。

  「我……我不要活了。」月華仙子虛脫地叫,欲哭無淚,臉上淚痕斑斑。

  「你還有嚼舌自殺的力道,趕快斷舌很,血流盡你就如願以償了。」詹雲冷酷地說:「快咬!等會兒受辱再咬便來不及了。」

  花非花拉過一半被單,蓋住月華仙子的赤裸胴體。

  「你還等什麼?」花非花似笑非笑地問。

  「等劉鴇婆和兩個龜公來驗看,看你們值不值得六百兩銀子。」詹雲說:「他們都是行家中的行家,驗了之後,就知道你們能替他們賺多少年皮肉錢。」

  「你贏了。」花非花歎口氣說:「現在,我已經跳入你挖好的陷阱了。」

  「那就好,在下聽著。」

  「是勾魂無常策劃的。」

  「湯再興?那位化名戴夫子的人。」

  「是的。」

  「哦!果然不出在下所料,大概假裝劫寶的人,要占真正想劫寶的群雄一半以上。」詹雲恍然:「太平簫是不是其中之一?」

  「好像不是。當然,到底有些什麼有頭有臉人物,我和冷姐姐並不知道。」

  「花花太歲呢?」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大河老龍一家狗男女呢?」

  「是的,大河老龍接受了三千兩銀子。」

  詹雲拖出桌下的包裹丟在床上,拍活了月華仙子的穴道,回到桌旁背轉身子。

  「好了,你們可以起來穿衣裙了,是否合身,概不保證。」詹雲泰然地說:「別害臊,我是很君子的。」

  月華仙子跳下來,赤條條地猛撲而上。

  詹雲倏然轉身,抄住抓來的纖手一扭。

  「哎……」月華仙子尖叫著轉身。

  「砰!」月華仙子被托起丟上床,撞中花非花,兩個裸女撞成一團。

  「我這樣報復你們,已經夠仁慈了。」詹雲背轉身說:「要找我報復,來吧,詹某在江湖恭候芳駕。」

  「你……你好可惡……」月華仙子拖過包裹咒駡。

  「不是可惡,是狠,心狠手辣……唔!來了。」

  門沒上閂,呀然而開。

  「哎呀!」驚叫聲乍起。

  兩個裸女正在取衣裙,那光景真夠瞧的,聽到叫聲,不約而同抓起剛到手的衣裙掩住身子往床內躲。門口出現兩位書生,不躲豈不羞死?

  「原來是你。」詹雲訝然叫:「高明,高明。」

  兩書生一高一矮,同樣英俊年青。高的那位,正是從兩女手中救了詹雲的書生。

  書生並未看清床兩裸女是誰,兩裸女躲在床角縮成一團。

  「你……你你……」高書生戟指指著詹雲,幾乎說不出話來:「你擄……擄劫女人來……」

  「老兄,你是不是弄錯了?」詹雲微笑著說:「這一帶本來就是煙花巷,哪一家沒有出賣皮肉的女人?你從南門平河橋老遠地跟來,到底想在這裡看到些什麼?看大家閨秀名門淑女嗎?你走錯了地方,你明明知道我是酒色之徒。」

  「你該死!」書生怒駡,整張臉紅得像喝了十斤酒,急沖而上,猛地一掌劈出,盛怒出手,力道不問可知。

  詹雲身形斜閃避掌,書生的左掌已閃電似的拍出,速度駭人聽聞。

  詹雲一驚,無法再閃避,太快了,力貫掌心來一記如封似閉,硬接來掌,同時,左手的拐杖猛地一點。

  「卟!」雙掌接實,書生驚叫一聲,飛退丈外。

  「嘭!」一聲大震,詹雲已撞破小窗一閃不見。

  小書生扶住了同伴,臉色大變。

  書生的臉色突然變得蒼白,揉動著左掌活血,張口結舌猛吸氣,手在發抖,眼中有驚恐的神情。

  「老天!他……他封死了我的璞玉功,可能嗎?」

  「小……受傷了嗎?」小書生低聲關切地問。

  「沒有。」書生搖頭:「他的掌功怪異得匪夷所思,強韌的反震力硬把我的神功逼得回頭反走。」

  「要不要追他?」

  「追上了也是枉然。」書生苦笑:「世間能制他的人,恐怕沒有幾個。先看看他擄來的人。」

  兩書生向床前走,兩個裸女已看出是那晚救走詹雲的人,驚得抱在一起發抖。

  「原來是你們!」書生大感意外地說,目光在兩個半裸的白羊身上轉:「他……他用這種無恥的手段報復你們?你們……」

  「我們沒什麼。」花非花說:「他有權報復,我們本來是要他的口供和命,他這樣對付我們,已經夠仁慈了。」

  「仁慈?呸!女人的清白、名節……」

  「鬼的清白!」花非花口不擇言:「你如果真的重視女人的名節清白,是不是該立即滾蛋?為何眼睛賊亮亮地在我們赤裸的身上轉?你還沒看夠嗎?」

  「你……」書生窘得一臉通紅,趕忙背轉身回避。

  「那是一頭不解風情的大笨牛,他只是一個狠人。」花非花一面穿衣裙一面說:「世間居然有對我這種絕色美女毫無胃口的男人。哼!他到底想要什麼?天仙嗎?該死的!」

  「我明白了。」書生喃喃地說。

  「你明白什麼?是不是動了邪念?你的武功比他強,人比他俊,雖然沒有他雄壯……」

  「可惡!」書生轉身一掌把花非花擊倒:「你賤得很,難怪他對你沒胃口。」罵完,向室門舉步。

  「奇怪!誰說男人色膽包天?」花非花躺在地下滿臉懊喪:「見了鬼啦!這兩個傢伙真的需要去找郎中。」

  月華仙子跳下床穿衣裙,目光兇狠地落在花非花身上。

  「你為何用這種眼光看我?」花非花挺身站起:「冷姐,咱們得趕快逃離淮安,逃得越遠越好。」

  「你為何要招供?」月華仙子語氣奇冷:「幸好你知道得有限,不然你會和盤托出來。」

  「不招怎辦?冷姐,我可不願落在劉鴇婆手上被人糟蹋一輩子。」花非花說得理直氣壯:「我不想死……哎……」

  近午時分,詹雲撐著拐杖,出現在杏花村澄清亭,進入亭右不遠處的杏花村酒肆。

  酒肆中酒客不多,今天似乎遊客稀少生意清淡。店夥招呼他在大槐樹下的酒坐落坐,他要了一個小壇酒幾味下酒菜,自得其樂地自斟自酌悠閒已極。

  喝了三四碗酒,桌旁出現第一個人,然後是第二個、第三個……共來了五個之多,圍住了他抱肘而立,一個比一個粗壯,一個比一個獰惡。

  像五頭饑餓的猛虎,注視著一隻小羔羊。

  他毫不介意,旁若無人地喝他的酒,吃他的菜。

  五大漢不言不動,虎視眈眈。

  終於,另三位仁兄到了,在對面一站,為首的是個暴眼虯須花甲老人,穿一襲紫袍相當神氣。

  他右後方的大漢,突然邁前兩步,伸手抓他舉箸挾菜的右手脈門。

  旁觀的人只覺眼一花,然後是啪一聲暴響,這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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