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無情刀客有情天 | 上頁 下頁
八八


  書生腳下一緊,跟在三打手的後面。

  楊一刀乘亂搶到,大喝一聲,左手一鉤,便勒住了拼命七郎的脖子,從背後鎖喉,神力驟發。

  斜刺裡沖出兩名大漢,一個扳腿,一個大喝一聲,一掌劈在楊一刀的後腦上。

  楊一刀驚叫一聲,勒著拼命七郎同時倒地,腿被人一扳扭,不得不鬆手放了拼命七郎。

  「兩個了,走!」拼命七郎爬起大叫。

  打手們一擁而上,走不了啦!

  書生到了,一眼便看到拼命七郎。

  「又是你!」書生怒叫:「小華,揍他!」

  五個打手圍攻三個人並非易事,尤其是拼命七郎的一雙鐵拳又沉又重,三個打手也近不了身。但他們如想撤走,也十分困難。

  小書僮象老鼠般竄出,突然飛躍而上,雙足斜踹在拼命七郎的背腰上。

  「嗯……」拼命七郎驚叫著向前一栽。

  前面的一名打手抓住好機,給了他兩記短沖拳,全搗在他的小腹下,力道奇重。

  拼命七郎終於支援不住,向下蜷曲著、呻吟著摔倒,恰好倒在剛爬起的楊一刀腳前。

  楊一刀怒喝一聲,一腳踢向拼命七郎的右肋。這一腳如果踢中,不但肋骨最少也斷兩根,內腑也會離位,得在床上躺三兩個月,運氣不好可能送命。

  側方突然伸來一條腿,危機間不容髮。

  「卟!」楊一刀的腳踢中了,踢中了身旁的那條腿,踢中對方的小腿。

  「哎唷……」楊一刀狂叫,蹲下了,手壓住脛骨,以限制腳掌腳尖傳來的反震奇痛。

  書生一怔,青袍飄飄一閃即至。

  「住手!」書生沉叱。

  不速之客左手五指如鉤,已扣住楊一刀的腦門,手指奇長,扣住腦袋瓜足有餘裕,象鷹爪扣住一隻小雞。

  「你叫誰住手?」不速之客沉聲問:「八比三,你閣下加上的話,就是九比三……唔,錯了,九比四,算在下一個好了。」

  「你是誰?」

  「李三郎。」

  「你是拼命七郎的人?」

  「一個打抱不平的人。」李三郎放了楊一刀:「一個從溫州來尋應役親友的人。你這位仁兄細皮白肉,樣子倒是斯文,卻養了不少打手倚多為勝,可恥。」

  這時,拼命七郎已帶了兩名朋友,狼狽地乘亂遁走了。已如約打倒了兩個人,再不走豈不太傻了?

  楊一刀仍坐在地上,一手揉腦門,一手揉腳,痛得呲牙咧嘴,顯然上下都吃了苦頭,想站起卻有點力不從心。

  這時,樓上急步下來了三個人。

  最後下來的人,赫然是神手天君。

  化名李三郎的報應神,一面與書生說話,一面留意梯口,果然看到了神手天君。

  神手天君也看到了他,臉色一變,腳下一頓。

  報應神冷笑一聲,舉步往裡闖。

  書生不知道他意欲何為,誤以為他要衝上動手,一聲冷叱,先下手為強,一掌劈出相阻。

  小書僮小華似乎更快,從報應神後面躍起,重施故技飛踹他的背腰。

  他腹背受敵,有點氣往上沖,先前書僮偷襲拼命七郎,他本來就有點惱火,對小書僮頗為不滿。他像是背後長了眼,不理會前面的掌,身形乍閃,右移兩步。

  小書僮一踹落空,身在半空止不住勢,腳前身後向對面的書生撞去。

  書生一驚,本能地向左一閃。

  報應神之所以向右閃,是經驗的有計劃反應。一般說來,練武人通常在拆招或閃避時,絕大部分的人皆向左閃,以便以右手封架或反擊。慣用左手的人不多,因此,事實是他在等候書生閃避時送上門來。

  果然料中了,書生是向左閃的,恰好閃到他的前面。

  「還你一掌!」他輕叱,大手一伸,掌已拍到書生的胸口,長驅直入。

  書生反應神速,上盤手急封。

  「卟!」一雙小臂接觸。

  可是,並未能震開他的手,僅將他的手撥偏了些。這一來,拍向胸口的巨掌略偏,勁道也未能完全封住,他的掌仍然貼身,貼上了書生的左胸。

  他臉色一變,疾退八尺,及時收回正要迸發的掌力,他已練至刹那收發由心的境界。

  書生也退了三步,臉色大變,一雙明亮的大眼,突然湧現濃濃的殺機。

  兩個從樓上奔下的人到了,但神手天君已退回樓上,已經消失在視線內。

  報應神一看惡賊不見了,本能地急追,不再理會書生,所以沒看到書生眼中的殺機,身形倏動,沖越店堂掠向梯口,一躍五級急升。

  書生轉身盯住他,在他躍升時虛空連點三指。

  他的左足一沾第五級樓梯,突然腳下一軟,幾乎失足摔倒。但他僅扭頭掃了下面的書生一眼,重新向上躍登,兩起落便搶入樓門。

  書生一怔,訝然注視自己的右手,伸屈兩次試行運勁,發覺手並無異狀。

  「咦!我沒擊中他?」書生驚疑地自語。

  「上去追!」小書僮急叫,似乎因偷襲失敗而激怒了,首先奔向梯口。

  樓上失去了神手天君的蹤跡,報應神也不見了。

  三更初,西楚客棧報應神的客房內一燈如豆。床上,他用五嶽朝天式玄門坐功調息,臉色發青,頭臉大汗如雨,臉上有明顯的痛苦和疲倦神情。

  這一帶的客店,三更初反而是最忙碌的時光,那些逛夜市的旅客進進出出,龍蛇混雜的什麼人都有。

  三名大漢分別進入客店,店夥根本弄不清店中到底住了些旅客,所以並未在意陌生人進入。三人先後到達客房外,看到房內從小窗出的燈光。

  房門被熟練的手法撬開了,留下一個人在房外戒備,兩人快速地進入房中。

  床上,報應神已經躺下了。

  一名大漢掀開蚊帳,鋒利的匕首指向床上的報應神。

  報應神毫無動靜,練武人怎會睡得如此沉?

  另一名大漢走近,伸手拉開掩蓋的薄衾。

  「定邦兄,他死了。」拉衾的大漢說。

  報應神臉色發青,呼吸的確已經停止了。

  大漢收了匕首,翻眼瞼,試脈息。報應神的手已經半僵,冷冷的觸手涼涼地。

  「確是死了。」大漢頹然放手。

  「定邦兄,怎辦?」

  「把屍體帶回去覆命。」大漢定邦斷然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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