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無情刀客有情天 | 上頁 下頁
一二九


  「打穴珠制住了右期門。」仍可說話的玉狐說:「用對穴震穴術可解。」

  他聽出是玉狐的嗓音,愣了一愣。

  「我不知道你是真的內行。」他扶起玉狐苦笑說:「期門的對穴,相鄰的有膈關、魂門,告訴我,該從何處下手?管用嗎?」

  「這……」

  「你是怕羞。」他說:「好吧,我帶你去找個會解穴的女人,那位假公子……」

  「不要去找她!」玉狐急叫:「我死了她恐怕要高興得做夢也在笑。你……快給我解穴。」

  他將玉狐抱至屋角背風處,溫暖、有力、穩定的大手,毫不遲疑探入玉狐膩滑而微涼的胸懷。

  他用的是真氣催經導引術,一種高深而極為安全有效的精妙解穴術,不是他這種年齡的人所能獲致的通玄手法,那是得化半甲子歲月苦功方能有成的練氣絕學。

  「幸好在酒樓我對你客氣。」玉狐站起背向著他整衣:「大概你一個指頭,可以要我死一百次。告訴我,你練先天真氣練了多少年?」

  「十幾年。」他說:「練一百年也毫無用處。這年頭,人心險惡,武林規矩已不值半文錢,那些卑賤的雜種乘人不備,用迷香暗器暗算,一根牙籤也可以要我的命。」

  「我是被那兩個混帳東西,潛入房中用暗器偷襲的,我要斃了他們……」

  「我反對。」

  「你……」

  「我雖然是個無名小卒,但決不卑賤。」

  「這……好,我尊敬你。」玉狐由衷地說。

  「幫我,把他們弄醒,不然要不了多久,他們一定會凍死的。」

  打昏的人很容易弄醒,雪往臉上抹,不住拍動臉頰,兩個傢伙終於蘇醒。

  「至少,也要問問口供。」玉狐恨恨地說。

  「不必問了,我知道。」他乘兩個傢伙尚未完全清醒,挽了玉狐便走:「是千手猿的一些豬朋狗友,要驅走前來渾水摸魚的人。他們用迷香擒住我,把我打得好慘。」

  「哎呀!你……」

  「不要緊,我受得了。他們要我投降合作,所以我答應他們的條件。」

  「你……」

  「他們說已派人對付你,如果不成功,就由我出面。」

  「哎呀!你……」

  「你慌什麼?我不是已經平安逃出來了嗎?杭姑娘,你不是黑道人,為何要破戒打杜大人的主意?」

  「胡說!我只是好奇。據我所知,姓杜的不是貪官,只是一個可憐的所謂耿介書生,而且有點剛愎自負。我正感到奇怪,像這種不失為好官的人,怎麼會有許多人打他的主意?北丐也許壞,見錢眼開見財就取,而陰司惡客不愛財不好色,對付江湖同道也許心狠手辣片眥必報,但決沒有向姓杜的下手的理由。至於千手猿……」

  「千手猿與杜大人之間,有一段難解的仇怨。」

  「你知道?」

  「知道。杭姑娘,你既然對杜大人沒有興趣,可否請置身事外。」

  「你……」

  「我受人之托,保護杜大人安全返鄉。」

  「哦!原來如此。我答應,你應付得了嗎?」

  「勉可應付,我在盡力。」

  「我助你一臂之力……」

  「謝謝。」他婉言拒絕:「人一多,反而把事情鬧大不可收拾。不瞞你說,我不希望得罪千手猿那些人,能善了就謝謝老天爺啦!我要回客店,姑娘……」

  「我也該走了,謝謝你啦!」玉狐轉身走了。

  由於昨晚幾家客店發生打鬥事件,客店東主都在清晨報了官,因此巡捕滿街走,各處客店皆有治安人員巡邏,想鬧事的人不無顧忌,白天誰也不想生事自找麻煩。

  杜大人一家,接受四保鏢的建議,不走了。主事的袁鏢頭天罡手袁雄,表示有劇盜在前面相候,必須將那些惡賊趕走,才能安全就道。所以四個人只留下擒龍客柳絮在店中照料,天罡手帶了俞、任兩位鏢師到前面探道去了。

  店夥計發現楊家驊的兩位同伴失了蹤,雖然大感詫異,但客人若無其事,也就懶得過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沒有事那是最好不過了。

  傍晚時分,三位鏢頭仍未返店,楊家驊也不在店中。

  天宇中濃雲密佈,間歇地飄落上陣陣雪花,罡風怒吼,天一黑,街上便行人漸稀,成了一座死城。

  夜,是屬於別有所圖的人的。

  三更初,獨院的南端,出現了三個夜行人的身影,灰白色的棉褲和頭巾,反穿的皮襖,站在院牆上像三個鬼魂。

  擒龍客柳絮從屋角踱出,站在雪地裡冷然屹立。

  「你們還是走的好。」擒龍客向遠在三四丈外牆頭的人說:「你們這種騷擾的笨辦法,發生不了多少作用的,說不定反而枉送性命,何苦來哉?」

  「哈哈哈哈!」站在中間的人狂笑,是北丐:「你好像是冒充擒龍客柳絮的人,就算你是柳絮吧,老花子知道你那位同伴,今晚無法趕回來了,被雲豪三煞拖住啦!對不對?」

  「那是你的看法。」擒龍客沉靜地說:「在下不信你敢明火執仗搶劫,敢進屋嗎?」

  「花子我知道你暗中佈置了不少人,說不定附近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當然,我北丐不是強盜,不至於甘冒大不韙公然侵入客店行劫。像這樣每天來來去去,你們就會疲於奔命,白天上路必定打不起精神來,在路上就可以容易打發你們啦!哈哈……」

  「似乎閣下比柳某還要辛苦。」

  「但我老花子的人多。姓柳的,放聰明些,談談條件,尊駕意下如何?」

  「沒有條件好談的,柳某的身份不容許向歹徒們談條件,正邪不兩立,冰炭不同爐……」

  「哈哈哈!你閣下算了吧,你算什麼狗屁正道?威遠鏢局已著手查這件事,到時候誰正誰邪便可分曉。八隻箱籠,十二件包裹,老夫選一半,閣下不至於反對吧?」

  「你在做夢。」

  「我北丐的夢都是好的。當然,花子我並不是白拿,東西到手,我的人護送你們過河,替你們打發雲蒙三煞,條件夠優厚吧?三煞在真定附近吃了你們的暗虧,這次傾巢而至志在必得,決不會留活口。哈哈!權衡利害吧!閣下。」

  院牆轉角的牆頭上,多了一個灰袍人。

  「臭花子,你還沒問我陰司惡客肯是不肯呢。」灰袍人陰森森地說:「你那些狐群狗黨,也不見得能擋住雲蒙三煞。你最好給我快滾!免得老夫撕掉你另一條袖子,或者揪掉你的狗腦袋。」

  左方屋脊上閃出一個灰影,突然急滑而下,到了簾口長劍出鞘,躍落陰司惡客的右面牆頭。

  陰司惡客反應超人,不等對方躍落,右手一動,劍鳴乍起,信手一劍揮出。

  「錚!」雙劍相交火星飛濺,劍高速破空的銳嘯亦隨劍鳴傳出,可知兩人出劍的速度極為驚人。

  勢均力敵,兩人皆被震得立腳不牢,身形一陣急晃,都想穩下馬步。

  躍落的人先行飄落牆外,無法站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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