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五嶽狂客 | 上頁 下頁
三八


  「我……我掉到河裡,衣褲都沖……沖失了。」他說話有氣無力:「大叔,你這裡是……」

  「這裡是垂楊西村。」村夫膽氣一壯,走近摻扶:「哎呀!你的身子冷得像冰,你病得不輕,風寒入體卻不發燒,很不妙……」

  「大叔可……可否給我一點熱湯水……」

  既然已被發現,他只好硬著頭皮賭運氣。

  「按理,我……我應該幫……幫助你。」村夫的臉上,出現恐懼的神情:「但……但村中有……有一群兇神惡煞似的男女盤據,他們對每一家的人丁,都盤查得一清二楚,不許任何人離村。目下突然多出一個人,我……我……我怕他們以為我有意隱瞞人口……」

  他心中一震,暗叫不妙。

  「那……大叔,你就別管我了。」他無可奈何長歎一聲,知道強梁是怎麼一回事:「請不要聲張,就當沒看到我,以免替你家帶來災禍,你走吧!」

  「我……我會設法替你帶碗熱湯來……」

  「大叔,千萬不可……」

  可是,村夫已經急急走了。

  「老天爺!我得走,我不能連累這一家人。」他心中狂叫,吃力地掙扎而起。

  ***

  毫無疑問地,走狗們已封鎖了這一帶地區,假使走狗們發現這一家人幫助他,這一家人的下場令人不寒而慄,這些半官半匪的走狗,會做出天理不容的絕事。

  好不容易爬行了十余步,身後己出現了三個男女。

  「難怪有人找上門來,果真有奸細伺伏在左近。」說話的大漢語氣充滿憤怒,「扮成這垂死的鬼樣子,妄想逃過咱們的制裁,哼!」

  他深深的吸入一口氣,重重的頭栽入草叢中。

  一些小獸小蟲,碰上危急的意外,應變辦法便是裝死,弱者的心態十分可憐。

  現在,他就是不折不扣的弱者:呼吸似已停止,心跳極為緩慢無力,渾身冰冷,正是死了一大半的人。

  ***

  不知經過多久,他恢復了正常呼吸。

  這期間,外表他是昏迷不醒,距死只有半步的活死人,其實意識是清醒的,外界的動靜他一清二楚,肉體與心靈的痛苦他承受得了。

  他知道審訊他的人,是一個美貌如花的女人,被手下的人稱為朱雀功曹,發令時陰森冷酷,果真是美貌如花心硬如鐵。

  有人輪流打他、踢他,用奇怪的內功注入他體內鍛煉他,要逼他在極端痛苦中清醒,弄了個遍體鱗傷。

  村夫一家老小婦孺共有七人,逐一被折磨得人都走了樣,哀叫聲令人聞之酸鼻,這些人哪受得了酷刑。

  不可能取得口供,因為村夫一家老少,根本不知道牛欄附近有人躲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村夫,也只能招出發現有人時的經過情形,絕非存心包庇陌生人潛伏。

  那位心硬如鐵的美麗女人,根本不相信任何人的話,再三催促手下執刑的人加重上刑,村夫也就再死而復蘇,委實沒有什麼好招的。

  他眼前幽暗,但景物一覽無遺。

  八個男女老幼被關在骯髒的柴房內,柴房堆滿了桑枝麻梗。村夫七男女的呻吟聲令他血液沸騰。

  「我仍然連累了他們。」他心中狂叫:「這年頭做一個弱者,是如何辛酸痛苦啊!」

  他顧不了村夫一家的死活,默默地行功以恢復元氣,目下他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怎能救人?

  他從對方盤詰拷問村夫一家的言談中,概略摸清這些強盜不是巡撫署的走狗,這些人已在村中盤據三四天,他無意中闖入這些人的禁區。

  最後厄運終於光臨,有兩個人進入柴房,把他像拖死狗似的拖出,丟入半裡外一條深而渾濁的小河,大概認為他死了,沉入淤泥甚深的小河一了百了。

  得不到口供就滅口,他替村夫一家老小的生死擔心。

  他連自己的生死也顧不了,這就是現實人生。

  ***

  午後不久,地壇壇主百毒天尊,帶了三位手下弟兄,從府城匆匆趕回。

  他們是打聽消息的,打聽出昨晚普惠忠賢祠發生事故的內情,證實至尊刀那些人,搜索城郊的目的用意,也證實巡撫署的人,的確不是沖他們魚藏社而來的。

  八名高手立即脫光衣褲,鑽入污泥深有四五尺的小河,打撈丟下的屍體,枉費心機。

  渾身冰冷,昏迷垂死,正是中了玄陰懾魂掌的症候,也就證明了屍沉入河的人,是入侵生祠的可疑夜行人,是巡撫署走狗追緝的目標。

  一千兩賞銀失之交臂,魚藏社的人後悔不迭。

  屍體大概已經漂走了,一千兩賞銀泡湯啦!

  一個時辰後,巡撫署的走狗大批趕到,沿河尋找打撈屍體,魚藏社的人也配合行動。

  事故把魚藏社與巡撫走狗的關係,進一步拉進互相利用的距離。

  透過巡撫署走狗的關係,正式與東廠的特務接觸上了。

  上次東廠的兩批專使,與第一殺手集團黑龍會串上,結果兩者同時在人間消失,迄今下落如謎。

  現在,第三批專使,串上了排名第二,可能已晉升第一的殺手集團魚藏社,天知道會發生何種難測的變故?

  生死一筆著手籌措大筆金銀以供開銷,魚藏社的精銳也紛紛兼程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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