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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第七章 天下三劍

  馬車遠裡外,莊中就沖出一隊人馬接應,接到車大喜過望,捧鳳凰似的將霍然迎入。

  秋燕小姑娘喜極而泣,一進門便投入他懷中直掉眼淚。

  略一敘述經過,北斗星君斷然要替他治傷,不管他肯是不肯,似乎有意賣弄自己的金創藥,是如何靈光的靈丹仙方。

  一聽是九幽狐在主持大局出主意,北斗星君悚然而驚。

  「如果這頭狐狸真要行兇施虐,進出我南漳莊並無困難。」

  他告訴霍然:「我莊中的子弟,很難發現或阻止她進出。這頭狐狸以陰險精明威震江湖,所以稱為九幽狐,並非指以淫蕩的狐狸精,而是會把人送入九幽的兇狠妖女。所以,那姓周的姑娘,才不避嫌地和她同行,不怕蜚語流長,九幽狐不是淫蕩的女人。」

  「哦!那姓周的小女人你認識?」

  「可能是大河蒼龍周天豪的女兒。」

  北斗星君說:「你說她的劍術了得,居然能擊中你四劍。大河蒼龍是取代我和神槍太保地位,成為領導大河兩岸的巨頭,他的劍術出類拔萃,是少數宗師級的劍術名家。這一代的劍術名家中,真正受到推崇的名家中的名家,共有三個人,稱三大神劍客,也稱天下三劍,因為他們的大名中,都有一個天宇。排名第一的魔劍許天化,大河蒼龍周天豪第二,第三是一劍橫天華天雄。這三個人,劍術的神奧相差無兒,差的是內功修為有些高下。再神奇的劍術,如果沒有超絕的內功禦使,一切神奇妙招皆派不上用場,只能和相等的高手論高下。」

  霍然心中一動,想起了笑魔君的女兒傅玉瑩,正是劍魔許天化調教了六年的門人,一劍就幾乎令唯我神君出彩,劍術確是神奧辛辣。

  「以後她最好不要再向我遞劍撒野。」

  他悻悻地說:「我不會用不知道身後有人偷襲做藉口,掩飾中劍的事實遮羞。但如果我心中有所警覺,她想擊中我談何容易?以她的身手來說,偷襲也是事實。我修養有限,她以後最好識相些自愛些,哼!」

  「據我所知,大河蒼龍周天豪,雖是黑道的風雲巨擘,為人卻十分正派。姑娘們情緒不穩定,反應是直覺的,行事不知利害不考慮後果,也就難免犯錯。深思熟慮,是我這種久曆風浪老奸巨猾的事。希望你不要和她結仇,惹上黑道巨擘不是愉快的事。」

  「我知道,所以希望少生是非。」他苦笑,「我出門遊歷沒幾天,就連番風雨是非層出不窮,真有點窮於應付,大有寸步難行的感覺。」

  「在我這裡多住幾天,我指導你如何適應江湖遨遊者的門道。比方說,如何找門路更改姓名行程,如何能找到門檻與牛鬼蛇神打交道。我雖然不再在江湖闖蕩,江湖上還有些朋友擁有風光的局面。像你這樣沒頭蒼蠅似的亂闖,會出大紕漏的。比方說,你在漕河附近出了事故,怎麼鬼撞牆似的,遠跑到這附近的窮鄉僻壤來?在窮鄉僻壤。你絕不可能脫出仇敵的追蹤。呵呵!」

  北斗星君大笑,拍拍他的肩膀:「要想魚龍變化,首先你必須把自己,先變成適於變化的魚龍。」

  三天后,他駕著一輛北斗星君贈送的小馬車,車後有一匹備用馬,身上有了可以亂真的身分證明,衣著鮮明,輕快地南下。

  北斗星君告訴他,路引中的秀才身分,是最佳的掩護,而且可以公然掛劍在鬧市進出。各府州的治安人員,見面就矮了一截。

  如果不幸犯了案,上了公堂,問案的大老爺,必須請出各州縣的學政,當堂革去功名(秀才本來沒有功名)身分,才能按在堂下跪伏打板子。

  這可不是容易的事。

  各州縣的大爺們,對合法的遊學書生頭疼已極,最好敬鬼神而遠之,不但查證身分費時費事,還得準備盤纏金銀,對應這些書生呈一張拜帖,藉口盤纏用盡打抽豐。

  江湖上某些有名望的人,以書生、秀士,什麼儒的綽號行走,確也受到各方人士的尊敬,這是事實。

  他有真正的秀才身分,外表也必須有秀才味。

  ***

  暮春三月下揚州,正是草長鶯飛的最佳時節,春風已綠江南岸,良辰美景不勝收。

  揚州已恢復寧靜,百姓們忍氣吞聲,懷著悲痛的心情,默默地、哀痛地舔傷口,努力地、無可奈何地撫平心底的傷痕。

  正德皇帝已經在南京大玩特玩,聽不到揚州人的哭泣與咒駡聲。

  皇帝在揚州遍刷處女寡婦二十四天,按名冊刷一個也逃不掉。有些處女失蹤的家庭,甚至遭到家破人亡的噩運,只能暗中向上蒼投訴,打掉牙齒和血吞。

  小馬車在南門外的廣陵驛右面不遠,頗有名氣的江都老投宿。

  旅行後期,他為這部小馬車大為煩惱,尤其是進入南京地境(南京北境是海州徐州)之後,車馬已無用武之地,乘船乘轎連小驢也很少有人騎乘,乘船過渡困難重重,有些地方的渡船,根本容不下馬車。

  在揚州,他這輛馬車恐怕找不到買主。

  他的經驗愈來愈豐富,躁急的個性也在慢慢改變,第一步便是先安頓再說。

  李秋燕小姑娘也有新的身分:他的妹妹霍燕。

  第一件事就是探道,他出現在城北的牧愛坊。

  他應該先到府學,或者到匯俊坊縣學投帖,以後在府城活動方便得多,但他不想張揚。

  從府學門口向東走,經過文津橋,他像一個學舍生員青衫飄飄一搖三擺。不用冒充斯文,他本身就是人上人的秀才。

  攔住一個頑童,大方地先塞給頑童一包糖果。

  「小弟弟,李教諭的家在那裡?」他亮一亮另一包糖果,「學舍的李教諭,也叫教授。」

  「他們搬走了。」小頑童指指一座小宅院的院門,「大閨女沒啦,住不下去啦!」

  「搬了?搬到何處去了?」他將糖果遞給頑童,心中暗暗叫苦。

  送佛送上西天,顯然他送的佛,在西天沒有座位,他的責任未了。

  「搬到何處去了?」他催問。如果搬到另一坊另一條街,找一找不會太麻煩。

  「不知道。」小頑童大搖其頭。

  「想想看,再想……」

  這一家的院門開處,踱出一個白髮蒼蒼老人。

  「你是學舍的學生,怎會不知道李教諭的事?」老人顯然先前在院子裡,聽清門外的話:「除非你不是學舍的學生。」

  「不是,老伯。」

  「哦!那一定是江都縣學的學生。」

  「是甘泉縣學的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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