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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


  「那一定是與姓霍的,一同出現在梅塢的小村姑。」

  艙內的泗州水怪高聲說:「雖然我們查出姓霍的沒有同伴,但這小村姑同時出現在梅塢,而且劍術狂野潑辣,很可能與姓霍的有關,也可能是在暗中活動的同伴。」

  「派人去客店把小村姑帶來。」宋大人在艙內下令。

  艙外的中年人舉手一揮,前艙裡的四個人立即下船,由返回報信的兩個人帶路,向鎮上飛奔。

  ***

  霍然與林涵英離開雙蛟的秘窟,並不知道漁村後的小山坡樹林有人伺伏,分手時也不知道有人跟蹤,以為太湖雙蛟已經死在梅塢,秘窟的餘賊四散逃匿,不可能派人替首領報仇,怎會有人跟蹤。

  霍然返回楊灣,上船休息,眼巴巴地等候林涵英前來會合,以便揚帆駛往蘇州。

  泗州水怪逃掉了,東山方圓八九十裡,到處都可以藏匿,他那能費工夫搜尋?

  一陣好等,眼看紅日即將西沉,仍然不見小姑娘的身影出現,等得他心中冒煙。

  三個舟子樂得清閒,已在後艙大睡懶覺。

  坐立不安,他到了前艙面,目光在楊灣村的邊緣搜索,期望小姑娘的身影出現。

  楊灣村莊有五六十戶人家,村舍散落安靜如恒,看不出任何異樣,村民的活動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終於有了變化,劇烈的犬吠打破了村落的沉寂。

  如果是小姑娘一個人入村,絕不可能引起群犬激烈的反應。

  他驀然心動,立即入艙叫醒了舟子,將盛了重要物品的百寶囊系妥,挾起竹手杖。

  交代舟子見機行事,拔出定置船位的篙,要舟子機警些,先駛離湖灣,在遠處下碇,除非看到他的信號,絕不可駛近湖岸。

  跳上岸,船立即駛離。

  不祥的預感震撼著他,第一個念頭是:小姑娘出了麻煩。

  這俏皮慧黠的小丫頭,到那裡都會有麻煩。

  看到疾走的人影,他當機立斷,向村左急奔,不能被人堵在湖灘背水而戰。

  「他娘的!人真不少。」他一面掠走,一面咒駡:「這些混蛋以為吃定我了。」

  他看到十幾個人,有男有女,每個人都穿得體面,也有穿勁裝的。

  來人甚多,顯然主事的人不敢小看他,憑他擊潰太湖雙蛟的實力,當然得派高手全力以赴。

  果然是沖他而來的,十四名男女,從湖灘循蹤追向村左,速度增加了三倍,發現他的前三個男女,猛然加速有如電光流火,似乎要急於把他趕上。

  「好哇!咱們來玩玩。」他也猛然加快,隱沒在草木竹叢散佈的湖濱南面。

  ***

  「姓霍的,咱們有事找你商量,並無惡意。」追得最快的中年人大叫,全力飛趕:「不可自誤。」

  來了一大批人,來勢洶洶,會是善意的?尤其是最後一句「不可自誤」,分明含有警告的成分。

  霍然不理睬對方警告性的叫喊,分枝撥草故意發出聲響,引對方窮追,滿山滿野亂竄。

  林密草茂,東山整個島都是禁伐區,除了撿拾枯枝之外,嚴禁采樵,不但果林茂盛,野林更是茂密,人一鑽進去,視野難及三丈外,追逐真不是易事。遇林莫入的禁忌,也讓窮追的人心中懍懍,不敢放心大膽緊鍥不舍,以免發生意外。

  片刻間,人都追散了。

  暮色四起,追的人陸續返回楊灣村,這是他們分散的地方,當然得在這裡集合。

  十四個人已經分散,從三方分別返回。

  從西北角返回的兩個人,越野而走顯得垂頭喪氣,這兩位仁兄,正是在莫厘鎮碼頭,攔住泗州水怪的兩個中年人,大汗淋漓疲態畢露。

  「這混蛋逃的功夫真不差,可把咱們累慘了。」

  那位最先與泗州水怪打交道的中年人,滿臉怒容憤怒地說:「日後他最好別落在我手中,以免我活剝了他,長上指定要活的,我絕不容許他活。」

  「少說幾句氣話吧!」同伴的火氣要小得多:「咱們能不能對付得了他,還是未定之天呢!」

  「你不要長他人志氣,滅自己的威風;一個小輩就算有三頭六臂,也成不了氣候。」

  「是嗎?南人屠七個超等的高手,在西山設下埋伏暗算,結果如何?太湖雙蛟百餘名悍賊,結果如何?黃大人帶了四驍將號稱無敵,結果如何?長上命咱們用懷柔手段對付他,原因在此。如果你心中已先定下活剝他的立場,結果很可能相當惡劣的。」

  「哼!你等著瞧好了,我一定用鐵絲穿了他的琵琶骨,把他弄得半死不活拖去見長上。」

  「咦!」同伴突然止步。

  「怎麼了?」

  「他在等我們。」同伴臉色一變。

  「誰?」

  「姓霍的。」

  「在何處?你是不是見到了鬼?」

  前面是長了一叢叢小灌木的草坪,視野可及百步外,晚霞滿天倦鳥歸林,哪有人影?兩人的目光在前面搜視,的確毫無所見。

  「他就在二十步外那叢小樹下。」同伴堅決地說:「我的確看到他了。」

  「他?你認識他?」

  「反正……」

  「所以你一定心有所思,眼便有所見……」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輕咳,用意是促使他倆注意。

  兩人的反應超塵拔俗,身形疾轉佩刀出鞘。

  英俊修長年輕書生,遠在十步外,雙手支杖笑吟吟一團和氣,對兩把光芒刺耳的鋒利佩刀毫不在意,青衫的衣袂掖在腰帶上,臉上甚至沒有汗影。

  兩人以為發咳的人就在身後呢!白緊張一場,人遠在十步外,沒有立即的威脅。

  「你就是姓霍的?」中年人沉聲問。

  「沒錯,那就是我。」

  霍然仍然笑容可掬:「我跟在你們身後老半天,愈跟愈無趣。你們一個要用懷柔手段,一個要活剝了我,或者穿了我的琵琶骨,拖去見你們的長上。現在,我願意平心靜氣,聽你們兩位說出理由,以便知道大爺霍然那一點沖犯了你們,你們的長上,到底是那一方的神聖。說吧!懷柔的先說好不好?既然懷柔,說的話一定中聽些,不至於一聽就火冒三千丈,我在聽。」

  兩人利用他誇誇大言的機會,接近至五尺以內,兩把刀蓄勁待發,氣勢已將他籠罩在威力圈內。

  「敝長上來自京都,任職北鎮撫司。」主張懷柔的中年人倒還和氣:「你知道北鎮撫司嗎?」

  「呵呵!我該知道嗎?」他泰然大笑:「說真的,不知道。」

  「那是……那就不必多說了。總之,敝長上是具有很大權勢的人,官職不小,是一個與將軍差不多的大官,奉命查案的大員,握有生殺大權。」

  「哦!可敬,呵呵!關我什麼事?」。

  「既然查案,人人都可能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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