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俠令狐沖(72)_諸葛青雲

七二

　　公冶黑果然又把他那根使手下禽獸，不得不接受奴役，望而又畏又恨的「蟒皮長鞭」取出了出來，「吧」的一聲，抽在山石之上，瞠目厲聲喝道：「不要裝出這副膿包樣兒，三隻『老馬猴』，既沒有回來，定已被敵人殺掉！但我叫你們向『獨立谷』外的『菜田』、『果樹』間，暗暗『灑毒』的工作，做得怎麼樣呢？『小黑』過來先說，只要說得過去，我就不責罰你！」

　　黑猿「小黑」聞言，仍然一步一步的走到公冶黑的前面，「咕咚」一聲跪下！

　　公冶黑剛把雙眼一瞪，想要發威，突然五官一擠，只在喉中「哼」了半聲，似是想說話而說不出來！

　　因為黑猿「小黑」剛在公冶黑的面前一跪，便猿爪電疾雙伸，把公冶黑的胯間「腎囊」，死命扣住！

　　「小黑」不是凡猴，是相當有靈性的異種靈猿，它不過是受了公冶黑毒力控制，不僅背叛故主，並還害得愛侶「小白」，慘被「黑虎」吃掉！這次「獨立谷」之行，被公冶蘭用暗器淬了靈藥打了，祛解毒性，恢復神智以後，第一個念頭，就是要抓死公冶黑，替死去的「小白」報仇！

　　它當然知道，這死扣公冶黑「腎囊」之舉，縱能抓死對方，自己也必無幸理！

　　但「小黑」仇火太深，顧不得了，它懷念起與「小白」的情感，恨透公冶黑，不顧任何代價，只要能出口氣兒便好！

　　果然，公冶黑腎囊被扣，話雖說不出口，功力倒還能勉強運用！

　　「蟒皮長鞭」的另一端，倏然從地上卷起，恰好敲在「小黑」的小腦袋上！

　　「小黑」既未想避，也避不開，「吧」的一聲，腦袋便開了花！

　　腦袋既開了花，漿、血四濺，那雙小爪子，自然也就無法再扣得緊了！

　　公冶黑胯間的痛苦一失，「腎囊」一松，臉上便現出「獰厲」笑容！

　　不過「獰厲」笑容才現，立即轉為「慘厲」，跟著又「五官一擠」！

　　剛才是「五官微微一擠」，如今，是「五官狠狠一擠」！

　　因為，剛才是被「黑猿」一把扣住，如今，卻是被「黑虎」一口咬住！

　　「黑虎」在體積上，要比「黑猿」大了數十倍，襲人威力方面，也白非「黑猿」可比。

　　它也是受了公冶黑多年控制，積恨在心，一旦有膽反噬，哪裡還會有半絲保留！

　　先是一口噙中，公冶黑已去了半條老命，跟著又被「黑虎」用堅強有力的虎爪，硬給抓死，再跟著一陣令人聽得毛骨生寒的「嘰裡嘎啦」之聲，竟像「小白」那樣，被「黑虎」整個嚼碎吃掉！

　　勞德諾眼看這場意外活劇，先是嚇得呆了，直等「黑虎」把公冶黑整個吞吃下腹，方驚魂欲絕的，失聲叫道：「來人，準備殺虎，這只『黑虎』瘋了！……」

　　他的語音剛了谷口另一座小削壁後，響起了「小小紅魔女」毛森森的陰冷語音接道：「勞幫主不必叫人殺虎，也不必你自己動手，公冶黑一身是『毒』，『黑虎』既把他吃掉，還會活得成麼？」

　　勞德諾望著剛從削壁後轉出身形的毛森森，愕然問道：「毛姑娘既已早來，怎不及時通知公冶黑，並設法搶救？……」

　　毛森森冷笑道：「救他則甚？這老傢伙以老賣老，大有喧賓奪主的味道，我早就看他不順眼，如今喂了老虎，恰好樂得省事！」

　　勞德諾聽得心中暗暗生寒，皺眉說道：「毛姑娘話雖不錯，但會期不遠，正需用人！」

　　毛森森冷笑說道：「若想在『武林爭雄』？仍須著重於真真實實的『過人武功』！所以，單于獨霸連日都在盡屏百務的練琴練劍！至於，下些閑棋，布些毒物，我是『天魔教』的出身，一樣出色當行，可以勝任，並不一定非要，借重公冶黑那自以為了不起的老傢伙不可！」

　　他們說話至此，那只「黑虎」，果然全身發起抖來，並越抖越厲害的，不消多久，便化為一灘虎血！

　　勞德諾覺得在三月三日的會期之前，己方不單先折大將，並有互相猜忌的離心離德現象，不禁向毛森森失聲叫道：「毛姑娘，有辦法為『霸天谷』打打氣兒，補充實力麼？我有點覺得情勢不太妙呢？」

　　毛森森方冶「哼」一聲，谷口之外，已有人接口說道：「勞德諾，你變聰明了！既看出情勢不妙，我允許你迷途知返，立即回頭！遣散那些不成氣候的『小猴子們』，去『華山桃谷』，在師母岳夫人的墳前，磕頭謝罪，令狐沖不究既往，仍然照傳『紫霞九劍』，承認你是我師弟！」

　　乖乖，勞德諾雖未中毒，化為血水，卻也像适才那只「黑虎」一般，全身宛若篩糠般的抖個不住！

　　因為，不論從語氣，或語音中均可聽出，是勞德諾心中最怕，最慚于無顏相見的令狐沖來了！

　　「霸天谷」口，人影現了，除了豐渠夷沖，神采逼人的令狐沖外。他手內還挽著曾為「口月神教」前任教主，又聰明、又美麗、又能幹、又厲害，在江湖中，名氣幾乎此他還大的老婆，任盈盈！

　　勞德諾對任盈盈幾乎比對令狐沖更怕，因令狐沖為人尚較寬厚，盈盈的那兩張嘴皮子，卻比刀鋒還利，向不饒人！一見竟是他們夫婦同來，不禁頭皮發麻，已動了腳底抹油之念！

　　他才一轉身便有人發話叫道：「你去哪裡？『霸天谷』的群雄大會，勞幫主也是主人之一，你不招待招待我夫婦這『華山遠客』麼？」

　　勞德諾情知在盈盈面前，決不容自己不輸口，只好以求援眼色，望著令狐沖，囁嚅答道：「我……我……我去『桃谷』……」

　　令狐沖果然忠厚，聽勞德諾業已輸口，便立即改了稱呼，和顏笑道：「勞師弟『桃谷』拜完師母，應該再去『華山』，到儀琳墓前，拈一拈香！因為你既恢復了『西嶽弟子』身份，應該在『掌門』靈前，謝謝罪的！」

　　幾句活兒，使勞德諾聽得面上飛滿江霞，眼中充滿淚水，但心頭上卻是一片溫馨，恭恭敬敬的，向令狐沖行了一禮，低聲問道：「大師兄要不要小弟在此陪你和盈盈師嫂……」

　　令狐沖搖手笑道：「不必，不必『善毒者、死於毒』。公冶黑業已遭了報應，單于獨霸自以為了不起的『琴、劍』絕藝，還未看在我和你盈盈師嫂眼中！江湖清平，『華山』復興，你既肯回頭，仍是我們的好師弟！快回『西嶽』，拜拜師母，和儀琳掌門人，替她們在墳頭上拔點草，添點土吧！」

　　勞德諾見令狐沖一句都沒有罵他，反而如此溫言相慰，不禁慚愧得淚流滿面，竟突然跪下，對令狐沖和任盈盈「咚、咚、咚」的，磕了二個響頭，然後便向「霸天谷」外，起身狂奔而去。

　　盈盈望著勞德諾的背影，點了點頭，然後向令狐沖含笑　道：「沖哥，你無論在處置上或態度上，都分寸拿得極好！勞德諾剛才這三個響頭，是含淚誠心磕的，我保證他終身不會再叛……」

　　「霸天谷」內，有個獰厲語音，冷然說道：「勞德諾如此反復無常之輩，去留無足盈懷，到是單于獨霸對個狐大俠賢伉儷，心弛已久，今日寵降『霸天谷』，我應該怎樣接待？」

　　若從外號推測，「四絕天尊」單于獨霸定是個身高一丈，腰大十圍，山神般的魁梧大漢，誰知隨著獰厲語音，出現「霸天谷」的，竟是個身材比常人還要略微瘦小一些的黃袍老者？

　　盈盈目注來人，揚眉笑道：「我夫妻身無暗疾，不是前來勾漏求『醫』，一向又不擅甚麼『百步神拳』，或『乾坤八掌』？則單于天尊自然是應該用精絕劍法，接待拙夫令狐沖，以一闋『七弦妙韻』，讓我任盈盈，心曠神怡，大飽耳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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