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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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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奇接過信箋看時,哪裡是什麼羅刹秘圖?箋上只寫了龍飛鳳舞的「容當後報」四字。 宇文奇畢竟經驗老到,來得沉穩,看完以後,並不像司空遠那等衝動,反而微笑說道:「老弟不要生氣,這封信柬,仍有價值。」 司空遠苦笑問道:「價值何在?難道只憑這『容當後報』四字,便可以找到羅刹教的天欲宮嗎?」 宇文奇揚眉笑道:「老弟對於那洞中老鬼,何等重信守諾?常言道得好:投之以桃李,報之以瓊瑤。那廝只要有半點人心,半分人格,便會也對你守諾重信,依照我的理論,則這『容當後報』四字,目前雖等於白紙,日後或許會變成所謂羅刹秘圖。」 這番話兒,詞意極為閃爍,又似向司空遠婉方勸慰,又似對他在加以諷刺。 司空遠答不出半句話來,只把那張信箋,三把兩把扯碎,向宇文奇苦著臉兒叫道:「宇文老人家,我有一件事兒求你。」 宇文奇「咦」了一聲說道:「老弟有事,儘管請講,你我交淺情深,哪裡還用得著一個『求』字?」 司空遠道:「老人家江湖經驗極豐,你知不知道那洞中老人,到底是何等身份?」 宇文奇搖頭笑道:「老弟适才不許我偷偷看他形貌,如今我又怎知那洞中老鬼是什麼人呢?」 司空遠又碰了一個橡皮釘子,窘得向宇文奇長揖為禮,苦笑說道:「老人家萬乞恕罪。晚輩並非要你確實指出那洞中老人身份,只是請老人家憑藉你的豐富閱歷,以及老到而沉穩的經驗,來猜上一猜。」 宇文奇眼皮微眨,怪笑說道:「關於那洞中老鬼身份,我一直都在暗中捉摸,認為……」 司空遠心急不耐地接口問道:「老人家認為他是誰呢?」 宇文奇道:「確實是誰,我不敢說,但大概猜想起來,極可能是四怪之一。」 司空遠皺眉問道:「四怪?四怪是誰?晚輩既不知名,可能又是歸隱已久的前輩人物?」 宇文奇微笑說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當代武林的出奇高手中,除了『三凶二毒,一佛七仙』以外,還有四大怪物。」 司空遠詫然說道:「這四大怪物,為何另外編列,不把他們歸納於三凶二毒,一佛七仙之中?」 宇文奇手捋銀須,含笑道:「老弟有所不知。三凶二毒屬於邪派人物,一佛七仙屬於正派人物。但這四大怪物,卻不正不邪,或正或邪,時正時邪,生平行徑,完全憑他們的一時高興,率意為之,任何人也無法捉摸,故而稱為四怪,以別『三凶二毒,一佛七仙』等五邪八正。」 司空遠連連點頭,目注宇文奇,繼續問道:「關於四怪命名之意,晚輩業已明白,但不知是由何人組成的呢?」 宇文奇笑道:「這四怪的組成分子,說來極為有趣,是一駝,一瘸,一偷,一騙。」 司空遠聽出興趣,遂打破沙鍋問到底,急急問道:「一駝是誰?一瘸是誰?一偷是誰?一騙是誰?」 宇文奇道:「所謂一駝,是白陽駝翁羅九公;所謂一瘸,是跛足純陽呂白石;所謂一偷,是妙手書生時大千;所謂一騙,是雙口蘇秦車大空。」 司空遠聽得忍悛不禁,失聲說道:「這『雙口蘇秦』外號,著實新鮮有趣。」 宇文奇微微一笑,軒眉說道:「不僅新鮮有趣,並系寫實,老弟請想,蘇秦遊說天下,六國拜相,必然口舌靈便,辯才無礙。這位車大空,既號『雙口蘇秦』自能牙尖舌利,天花亂墜,騙盡天下所有人了。」 司空遠想起自己适才便是受了欺騙,不禁劍眉雙挑,「呀」了一聲說道:「照老人家這樣說法,那位言而無信,隨口亂扯,拿張白紙騙我的洞中老人,定然就是雙口蘇秦車大空了。」 學文奇笑道:「有點像他,但不敢確定。故而,我只猜測是四怪之一。」 司空遠問道:「老人家是根據何事,如此猜測?」 宇文奇揚眉答道:「我是根據他的出奇目力,與絕快身法,作此推想。因為除了火候精純的第一流高手以外,尋常人物無法有那種本領。」 司空遠「哦」了一聲,目閃神光說道:「這一駝一瘸一偷一騙等四大怪物,在真實的武功方面,都極造詣精深的嗎?」 宇文奇方一點頭,司空遠又自問道:「他們若與三凶二毒一佛七仙比較起來,強弱高下又如何?」 宇文奇想了一想,答道:「各有專長,難加評判。但令尊十全書生司空玉奇,令堂碧雲仙子吳小梅,天慈仙子江少蘋,九全秀士歐陽玨,以及四怪中的白陽駝翁羅九公等五人,卻功力高於儕輩,被公認為第一流人物中的特級高手。」 司空遠聞言,劍眉深蹙,失聲一歎。 宇文奇詫然問道:「老弟何事感慨?」 司空遠俊目之中,淚光隱隱說道:「先父先母在日,武林中是否比較清平,不像如今這般遍地血腥,群魔亂舞?」 宇文奇點頭說道:「當然,僅憑令尊的『十全書生』四字便可扶持正義。」 司空遠搖手說道:「扶持武林正義,決非一二人所能。我認為當時一佛七仙等正派高手實力,強於三凶二毒等邪派高手,才公道得彰,群雄懾服,不敢過分猖獗。」 宇文奇看了司空遠一眼,含笑頷首說道:「老弟說得有理。」 司空遠苦笑歎道:「如今先父先母相繼遇害,天慈仙子江少蘋又複倒行逆施,變成羅刹教主,雖然也有一位毒心人屠呼延相前輩大徹大悟,放下屠刀,惜已自盡謝世,以雙方力量計算起來,正邪已告拉平,邪惡一方,還有日益向上之勢,武林中哪得不鋒鏑大作,浩劫將臨了呢!」 宇文奇聽得不住點頭,司空遠又自歎道:「根據目前形勢,武林中的禍福關鍵,可能便系在老人家所說的一駝一瘸一偷一騙等四大怪物身上。」 宇文奇詫聲問道:「老弟此話怎講?」 司空遠道:「老人家适才曾說這四大怪物的生平行徑,是不正不邪,或正或邪,時正時邪,完全憑一時高興,率意為之,任何人也無法加以捉摸……」 宇文奇點頭說道:「正是如此。」 司空遠揚眉說道:「如今正邪雙方實力,既告接近平衡,邪惡一方,更複稍具優勢,則四怪未來動向,豈非舉足輕重?他們歸正便正道得昌,歸邪便邪風更盛。」 宇文奇笑道:「聽老弟這樣說法,似乎對於雙口蘇秦車大空,以一張假的羅刹秘圖騙你之事,並不十分在意。」 司空遠滿面湛然神光,朗聲答道:「慢說對方在信柬之上,尚有『容當後報』四字,即令車大空不踐此諾,只要這位雙口蘇秦能夠近正遠邪,我便也將今日這場過節視若風雲,決不再加計較。」 宇文奇嘴角一掀,微笑說道:「老弟雖然一片義膽俠心,但遇上這等不近人情,率意孤行的老怪物,卻恐如對牛彈琴,有點聲不入耳。」 司空遠軒眉說道:「天下事但求盡心,至於雙口蘇秦車大空是否能被感化,也就顧不得了。」 兩人一面閒談,一面隨意舉步,司空遠忽然目光電閃,向宇文奇叫道:「宇文老人家,你有沒有發現一樁值得注意之事?」 宇文奇道:「老弟所指的是什麼事兒?」 司空遠向四外的萬壑千山看了一眼,含笑答道:「我們在這幕阜山中,業已遇著不少武林高人,江湖怪客。這些人物,多半萍蹤無定,竟紛紛出現此間,恐怕絕非偶然?」 宇文奇頷首笑道:「老弟分析得對,但不知是什麼事兒,把他們吸引得紛紛前來幕阜山?」 司空遠道:「產生吸引力者,不外是人、事、物。若是事,定與我們劫鏢定約有關,若是物,可能又和廢寺白骨,佛手紅痕有關……」 宇文奇聽至此處,接口笑道:「若是為了人呢?司空老弟認為是什麼人,才會有這樣大的吸引力量?」 司空遠苦笑道:「晚輩就是對於這一點上,無法捉摸。武林高手,雲集幕阜山,誰又知道他們誰是為誰而來?好在仰缽峰頭之約,約期即屆,到了那時,或許可以看出些蛛絲馬跡。」 宇文奇笑道:「老弟竟提醒了我一件事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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