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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〇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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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完,叫過土金剛黃大權來,低聲道:「黃香主,你根本不必求勝,只稍凝足十三太保橫練功力,與這宇文奇換得一招,我便可逼得宇文老兒無法食言地,當場自盡而死。」 土金剛黃大權點頭說道:「慢說他以肉掌施為,便是用上一隻純鋼寒鐵所鑄的鋼人掌,也在十掌八掌之下,打我不壞,哪裡會連一掌都禁受不起之理?」 龍不凡道:「話雖不錯,但這老兒适才在與曾香主、餘香主,互相對陣之上,表現得著實有點怪道。黃香主縱然護身有術,與他們大不相同,但卻仍應多加小心謹慎才是。」 龍不凡提到适才鐵掌靈官曾健,和衡山修士余非信的奇異身死之事,不禁使這位原本自信頗深的土金剛黃大權,也有點信心動搖,頭皮發炸。 黃大權人雖粗豪,江湖經驗並不弱,知道信心動搖,屬於臨陣大忌,遂趕緊摒除雜念,鎮定心神,咳嗽一聲,倒拖著他那只重達百斤的獨腳銅佛,大步出陣。 他剛剛走到宇文奇的面前,宇文奇便向他揚眉笑道:「黃大權,曾健與餘非信之死,對我沒有好處,你且可以幫我贏得賭約,故而我想給你一個大大便宜。」 黃大權莫名其妙,瞠目問道:「什麼大大便宜?」 宇文奇神情詭秘地,笑了笑說道:「我打算把『辰州符』、『祝由科』,雜在武功之中施為,讓這只銅皮鐵骨的獨腳銅佛,代你受掌。」 黃大權越發茫然,瞪著兩隻牛眼,詫聲問道:「這讓獨腳銅佛代我受掌之語,卻是怎講?」 宇文奇笑道:「就是我不再用一招追魂的『閻王聲』來打你,只向你手中的獨腳銅佛,輕輕拍上一記。」 龍不凡一旁叫道:「宇文老兒,你休發狂賣味,打人也是一掌,打獨腳銅佛也是一掌,只要一掌無功,你便輸卻賭約,非替我當場自絕不可。」 宇文奇不去理會龍不凡,仍向土金剛黃大權,笑嘻嘻地說道:「我已說過,我有『祝由科』之能,掌兒雖然打在獨腳銅佛身上,卻會叫你肝腸寸裂。」 黃大權哪裡肯信?以為對方是故意調侃自己,不禁氣得怒嘯一聲,目中精芒暴射,掄起獨腳銅佛,便向宇文奇以泰山壓頂之勢,猛砸而下。 銅佛重達百斤,但在黃大權的手上,卻施展得相當靈活輕巧,宛如一根草棒,足見這位土金剛的兩臂膂力,著實不弱。 宇文奇對於黃大權這招泰山壓頂,並不接架,飄身左閃,笑嘻嘻地叫道:「黃大權小心一點,我一還手,你就死了,趁你未死之前,趕快把這花花世界,看上兩眼。」 黃大權憤然怒目,右臂一頓,收住泰山壓頂之勢,改為烏龍穿塔,向宇文奇當胸撞來。 這回宇文奇卻不客氣,右掌一翻,仍然以拂袖驅塵手法,在那只獨腳銅佛的頭頂之上,輕輕拍了一記。 龍不凡不信,在場羅刹群凶不信,連土金剛黃大權本人,也絕不相信。 誰也不信宇文奇能一掌拍在獨腳銅佛之上,卻使土金剛黃大權,肝腸寸裂地,身遭慘死。 故而,黃大權本不想抽招換式,聽憑宇文奇向自己獨腳銅佛的腦瓜上,一掌拍去。 龍不凡等羅刹群凶,更是目光不瞬地,注視著宇文奇怎樣拍法?黃大權怎樣死法? 若是黃大權死不了時,宇文奇又怎樣食言解嘲?抑或怎樣當眾自盡? 「啪!」 這是一聲脆響——也就是宇文奇一巴掌拍中在獨腳銅佛腦後時,所生脆響。 奇怪,獨腳銅佛挨了打,它主人土金剛不壞之身,他的命運,遂與鐵掌靈官曾健、衡山修士余非信的命運,完全一樣,又踏了前車覆轍。 黃大權身上只是略略一顫,便即僕倒塵埃,與他那只挨了一巴掌的獨腳銅佛,躺在一處。 太神奇了,太驚人了! 饒那些羅刹群凶,全是兩手血腥,殺人無數的惡煞凶神,見了宇文奇這等神奇身手,也面面相覷,鴉雀無聲均全被震住。 無聲之中忽有聲,靜夜深山之中,響起了一聲極為洪亮的「阿彌陀佛」佛號。 隨著佛號,一位身著黑衣的奇瘦老僧,宛如絕世飛仙般,自空中飄落在龍不凡的身側。 龍不凡一見來人竟是本教護法之一,毒彌勒法尊,不禁心中大喜,躬身一禮,指著地上曾健、餘非信、黃大權等三具遺屍,低聲叫道:「大師……」 法尊大師一擺手兒,向龍不凡揚眉說道:「賢侄不必解釋,适才我已在崖壁半腰的橫生古松之上,看得清清楚楚。」 龍不凡見法尊大師竟有點並不以眼前之事為奇,不由手指宇文奇愕然問道:「大師看清了嗎?宇文奇老兒,是不是會甚邪法?」 法尊大師搖了搖頭,冷冷一笑說道:「所謂邪法,都是騙人,最後只能給人一種精神威脅,使對方發生錯覺,動搖信念而已,哪裡會有甚實際作用?並複致人於死。」 龍不凡惑然說道:「鐵掌靈官曾香主,與衡山修士余香主在與這宇文老兒輕輕一掌相合之上便告畢命。」 法尊大師念了聲佛號,哂然說道:「這花樣極為簡單,對方是在右掌中指以上,禦戴了一枚帶刺指環,刺上喂有劇毒。」 龍不凡一怔,法尊大師笑道:「賢侄不信,且把曾香主、餘香主的屍身翻轉,我保證他們與人合手的右掌心部位,均有極為細小的針刺傷痕,那就是中毒致命之處。」 龍不凡知道法尊大師所猜,不會有錯,遂也不加查證,只是目注宇文奇,冷笑叫道:「宇文老兒,你……你好狠辣的心機手段,但在本教護法法尊大師的佛眼慧心之下,也告原形畢露,無可僥倖的了……」 語聲略頓,目光一注地上那位最後死去的土金剛黃大權,又複偏過臉去,向法尊大師問道:「大師,這位土金剛黃香主,可並未與宇文老兒對掌……」 法尊大師不等龍不凡話完,便即接口獰笑說道:「這是對方故作神奇,借著與黃香主答話之時,便發出彌漫當空的無形毒粉,使黃香主於不知不覺間,吸入中毒,然後再算準時光,在毒力發作之際,才掌震獨腳銅佛,把你們一齊騙住。」 龍不凡暗咬鋼牙,心想自己适才對於宇文奇的神奇表現,確實太以震驚,但經毒彌勒法尊點破說明之下,卻又覺得不值一笑。 他心內恍然,目光冷注宇文奇,揚眉哂道:「宇文老兒,我以為你當真有甚搖山撼嶽,驚神泣鬼之能,原來你不過只是卑鄙下流的……」 龍不凡語音忽頓,因為他發覺,自己大有語病,以下的話兒,不能出口。 他本來想說卑鄙下流的用毒人物,但轉念一想,自己身邊的毒彌勒法尊大師,何嘗不是以毒成名之人,倘若一言錯出,豈非成了當著和尚罵賊禿嗎? 法尊大師倒未注意龍不凡的突然截口之事,他只是緩步上前,合十當胸,向宇文奇又念了一聲「阿彌陀佛」。 宇文奇笑道:「除了你來時那佛號不算,這是第二聲了。」 法尊大師詫道:「我念幾聲佛號,與你何干?」 宇文奇微笑答道:「有了司空遠老弟的前車之鑒,我知道你已立有規矩,在念了第三聲佛號之後,我便會身中奇毒。」 法尊大師哦了一聲,搖頭說道:「對旁人或許如此,但若對你而言,我便念了一百聲佛號,又有何用?」 宇文奇笑道:「大師這樣說法,未免對我宇文奇,過分抬舉了些。」 法尊大師冷哼說道:「宇文奇,常言道:光棍眼中,莫揉砂子,真人面前,莫說假話。我們舊友重逢……」 宇文奇打斷了法尊大師話頭,訝聲問道:「大師你……你說什麼?什麼叫舊友重逢,我們如同風來水上,雲度寒塘……」 法尊大師也不等宇文奇話完,便自狂笑叫道:「老友,你別再假惺惺了,趕快摘下你這副栩栩如生的絕好人皮面具。」 宇文奇伸手摸摸自己的臉皮,皺眉問道:「法尊大師,你……你是施展什麼佛家慧眼,看出我戴有人皮面具?」 法尊大師雖然聽出宇文奇語含譏刺,卻仍向龍不凡軒眉叫道:「賢侄,我來為你引見一位武林奇人,這就是你師傅企望已久,也打算聘為本教護法的毒心人屠呼延相。」 「毒心人屠呼延相」七字一出,有人在驚,有人在笑。 驚的是龍不凡和他手下率領的羅刹群凶。 因為毒心人屠呼延相,雖與毒彌勒法尊,一同名列二毒,但呼延相的威名,卻比法尊高出不少。 羅刹教主江夫人一再派人尋訪,想把呼延相羅致入羅刹教中,均因傳聞呼延相已死,無法實現此願。 如今,法尊大師竟說無相追魂宇文奇,是呼延相所扮,難怪曾健、餘非信、黃大權三人,死得那等神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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