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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司馬白見狀也知袁長青氣絕魂飛,續命無術,遂在臺上對袁長青遺體抱拳欠身,以示禮敬前輩!

  鮑恩仁忽然壓低語音道:「點蒼袁五,乃當世有名劍客,他臨終所贈,必非凡物,老弟好好收起,我們會後再看。」

  司馬白剛把那卷白絹收起,鮑恩仁又向台下群雄朗聲說道:「在下鮑恩仁,這位老弟,名叫司馬白,乃昔年仁義滿乾坤的司馬長蒼大俠哲嗣,年歲雖輕,對家傳『天罡六大劍式』卻已神髓,适才能把凶狡歹毒無比的『陰陽無常』刁小二,一劍穿心,足為明證……」

  他方說到把刁小二「一劍穿心」之際,原本拄劍呆立的「陰陽無常」,突然身上起了一陣抖顫,支持身體的紅色長劍一軟,人便僕倒在臺上。

  台下群雄,這時才知人人想殺,而人人均對他相當顧忌的「陰陽無常」刁小二果已被司馬白一劍穿心,從此永除禍害,不禁均歡聲雷動,喝起了哄堂大彩!

  鮑恩仁作了個安靜手勢,止住台下瘋狂喝彩!繼續說道:「司馬老弟,初出江湖,便誅巨憝,此舉功德無量,在下提議對司馬老弟,予以兩項嘉獎,第一項的嘉獎是賀號,諸位同不同意我們共同賀號,稱司馬老弟為『聖劍書生』?……」

  台下無人應答,但再度響起了暴雷似的掌聲,已經代表了多數同意!

  這一來,司馬白突然獲贈美號,倒把這位「聖劍書生」,弄得相當窘迫,有點面紅耳赤!

  鮑恩仁俟掌聲略停,又複說道:「如今該研究第二項嘉獎了,司馬老弟雖得『聖劍書生』之號,卻無『聖劍書生』之實,因為『書生』是實,『聖劍』卻虛,我們何妨使其名實相符,大會主人江莊主……」

  司馬白聽至此處,知鮑恩仁極擅詞令,太以狡黠,他是先讓與會群雄,共同賀號自己為「聖劍書生」,然後再向大會主人江涵秋,索那柄秋水芙蓉劍,當作「聖劍」。

  方法雖然極妙,但當面開口,總覺難堪,正待向鮑恩仁阻止之際,突然又生變故!

  原來鮑恩仁說到「大會主人江莊主……」時,目光注向主棚,卻見主座上的江涵秋江小秋父女,業已不在。

  江氏父女身為主人,怎能輕易雙離會場,鮑恩仁雙眉方蹙,那位坐在主座右側的武夷一瓢道長,已向臺上笑道:「鮑朋友放心,江莊主身體忽感不適,已由他愛女江小秋姑娘,扶回後宅,服藥將息,但江莊主行前留話,只要無人再與司馬老弟較量,並在劍術上有以勝之,便將愛女江小秋,暨『秋水芙蓉劍』,妻贈司馬老弟!」

  這是鮑恩仁正在大動腦筋,極為期盼的好消息,但對其他與會群雄來說,卻是個壞消息!

  因他們或慕美人,或圖名劍,都是有所為而來,如今,美人名劍,均將有主,滿情希望,頓告成空,那得不有一種酸溜溜的感覺!

  不過,常言道得好:「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

  司馬白當場獻技,絕藝驚人,正派群雄知道他確實配得「秋水芙蓉」名劍,而英姿玉貌,又恰與江小秋姑娘匹對,邪派群豪則縱有嫉妒之心,也驚于「陰陽無常」刁小二的前車之鑒,自問非敵,不敢有登臺較量之心!

  由於這種不同心情,故在武夷一瓢道長宣佈江涵秋欲對司馬白妻女贈劍之後,全場先是靜默片刻,然後才起了比先前稀疏不少,有欠熱烈的部份掌聲!

  對於司馬白本人來說,一瓢道長宣佈的驚人消息,卻一半是好,一半是壞!

  贈劍,是好消息,他自知「天蠍雙凶」,厲害無比,自己欲報父母深仇,除了本身藝業,必須刻苦修為,多加磨練之處,若有這柄罕世神兵秋水芙蓉劍在手,確屬如虎添翼,事半功倍!

  妻女,是壞消息,除去自己熱孝在身,不宜論及婚姻外,柳還珠早已先入為主,她的刻骨深情,暨救命深恩,豈容輕易辜負?

  故而,司馬白傷透腦筋了,允婚,實不可能,但若當從拒婚,則江小秋臉面何存,武林女兒,多半性烈,萬一這位姑娘,羞窘無奈,來個自盡而死,則自己平添孽果,豈不也將問心生咎,永世難安。

  司馬白傷腦筋之下,仍然極理智,作了決定。

  首先,他確定了原則,即令婚期可延到除孝之外,柳還珠的恩情,也決不容許辜負,換句話說,對於江小秋姑娘的婚事,是絕對不能應允。

  其次,不娶人女,卻取人劍,這是太以令人傷心,並對自己有損風格的行為,不如把這「水月江村」之行,當作一場夢境,等下臺後,索性向江氏父女,暨武夷一瓢道長、雁蕩超凡上人等,坦坦白白,悄然把話說明,乾脆連人帶劍,一齊不要。

  司馬白主意打定,心頭沉重立失,變成了一片清涼……

  但天下事那能盡如人意,就在司馬白剛剛面帶微笑,目閃神光之際,驚人禍變又起!

  所謂「禍變」,是「水月江村」的莊內,突然有片火光,觸天而起,並隱隱可以聽得見淒淒悲哭之聲!

  一瓢道長和超凡上人,雖是修持精深,定力堅厚的世外高人,但對於這等突然發生的情況,也不禁驚奇得詫然雙雙起立,回頭目注莊內。

  一名滿面淚痕的莊丁打扮之人,匆匆趕來,向一瓢道長暨超凡上人,低聲有所稟告。

  超凡上人全身一震,合掌當胸,吟了聲:「阿彌陀佛」,腳下地不自覺的,凝了內勁,踏得土陷寸許。

  一瓢道長也吟了一聲「無量佛」號,霍然轉身,目內電掃「鬥劍」「紅絲」的兩棚群雄,神情頗為沉痛地,朗聲說道:「『水月江村』,突遭慘變,莊主江涵秋已死,所佩『秋水芙蓉劍』,也被凶人奪走,除了臺上的『聖劍書生』司馬白老弟,稍留以外,諸位均請散去了吧!」

  一來,名劍已失,名花有主,誘人目的已無,二來「水月江村」所遭,顯非尋常禍變,那群多半隻知利害,不重義的尋常江湖人物,誰願惹火燒身,故在聽完一瓢道長話後,連問都不願深問地,便紛如鳥獸散去。

  鮑恩仁也向司馬白問道:「『秋水芙蓉劍』已失,老弟若不願牽此紅絲,我們也悄悄溜走了吧。」

  誰知司馬白剛剛打定的心念,居然起了變化,星目中神光一朗,搖頭答道:「紅絲雖不必牽,道義卻不能廢,江莊主縱無贈劍之實,已有贈劍之言,我要進『水月江村』看看江小秋有無需助處,以及能否為江莊主緝凶報仇,略盡棉力?」

  好,人家怕事,他要找事,自己身上,已有極為沉重的血海深仇,還要為人仗義,看來司馬白倒不愧公號外號「聖劍書生」之中的那個「聖」字。

  鮑恩仁暗暗點頭,心中甚為嘉許地,與司馬白一同飛身下臺,走入主棚。

  一瓢道長稽首為禮,向司馬白苦笑說道:「司馬小施主,風波頃刻,禍起蕭牆,江莊主言猶在耳,人化南柯,『秋水芙蓉劍』也……」

  鮑恩仁不等一瓢道長再往下說,便即微一搖手,截斷他話頭說道:「道長不必解釋,司馬白老弟,不慕美人,不重名劍,但對於維持武林正義,則艱危罔顧,決不後人,他要進『水月江村』,看看江莊主是被甚麼凶邪所害,並願協助江小秋姑娘緝凶報仇,報酬江莊主有言贈劍德意!」

  一瓢道長想不到對方竟有這等肝膽,目注司馬白,剛自肅然動容,一挑拇指,超凡上人已吟聲佛號說道:「義肝俠膽芝蘭品,定是龍華會上人!司馬小施主請……」

  由剛才前來報案的莊丁引路,司馬白、鮑恩仁、一瓢道長、超凡上人,便離開這群雄已散的湖邊會場,趕往「水月江村」後莊。

  進入後莊,火勢已弱,約莫把「水月江村」焚去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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