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諸葛青雲 > 英雄長劍美人情 | 上頁 下頁
三七


  袁大麻子聽至此處,接口笑道:「這樁傳說,膾炙人口,可能頗有因由,決非無風興浪!但『物』之可『相』,至少要有兩面原則,第一、相『物』之『人』,必須有極高靈性修為,學問淵博,被相之『物』亦非凡俗,倘一紙一木,皆欲強求,豈不枉費靈智,活活把人累死?」

  司馬白失笑道:「那是當然,不過據袁大相士精究幾鑒,學冠天下而言,在靈性修為方面,總該足夠了吧?」

  袁大麻子方把雙眉一皺,鮑恩仁已「噗叱」一聲,失笑說道:「袁兄今日可謂生意興隆,司馬老弟難得遇見江湖高人,被你的生花妙舌,說得太以服貼,大概又想要你施展一下『相物』絕學!」

  袁大麻子目注司馬白,苦笑道:「司馬老弟又出甚麼難題?你總不至於要我對這些庸俗不堪的杯盤筷盞,費腦筋吧?」

  司馬白笑道:「當然不會,袁大相士人是『神人』,所相相煩之物,自然屬於『仙物』,你且看看這塊玉石,是否尚有一相價值?」

  說完,遂把「小黿頭渚」所得的那方玉石取出,放在桌上。

  袁大麻子先是並未十分注意地,隨便向那玉石,看了一眼。

  但一看之後,目眺竟被玉石吸引得一瞬不瞬,並閃射出炯炯神采!

  鮑恩仁見狀,向司馬白笑道:「司馬老弟,這項題目出得極好,我今日也開了眼界,到聽聽袁大麻子能把這塊玉石,相出個甚麼結果?」

  袁大麻子凝望玉石有頃,徐徐合上雙目,蹙眉似在思索?

  目光三合三開之後,雙眉方展,磨些濃墨,在玉石上用筆狂草了八字兒,寫的是:

  「遇花而開,出塵而解!」

  八個字兒寫完,這位袁大麻子突然臉上目中,神光齊萎地,向鮑恩仁苦笑道:「所學欠深,靈機止此,鮑兄,我……我太累了!」

  鮑恩仁歉然笑道:「默察休咎,極耗心神,袁兄請好好用些酒菜……」

  大麻子搖頭道:「我還有樁約會,要告辭了,江湖流轉,必有後緣,鮑兄與司馬老弟,于再相會時,請記得告我,這『遇花而開,出塵而解』等八字相物之辭,是否尚有征驗?」

  話一說完,這位被當代江湖人物,譽為「第一神相」的袁大麻子,便向鮑恩仁、司馬白告辭出室,自行踅去。

  司馬白看著袁大麻子扶著「報君知」竹杖而行的蹣跚背影,微歎一聲說道:「有時竭智盡慮的苦苦思索,會比拚命戰鬥,更費心神,鮑兄請看這位袁大相士,不過與我們略作清談,竟目內神光萎黯,足下步履蹣跚,顯得十分疲累……」

  鮑恩仁對於司馬白的話兒,似未理會,只是翻著兩隻眼睛,凝注虛空,嘴中喃喃說著「不懂」,「有道理」,「不可解」等語。

  司馬白失笑道:「鮑兄,你在忖度甚麼?甚麼叫『不懂』,『有道理』,而又『不可解』呢?」

  鮑恩仁道:「我是在想那仿佛費了袁大麻子莫大心思靈智,才推算出來,寫在玉石上的『遇花而開,出塵而解』八字。」

  司馬白正對這八個字兒,莫測高深,聞言之下,急急問道:「鮑兄有何高見?」

  鮑恩仁自行斟杯酒兒,飲了兩口這種風味甚佳的「花雕陳紹」以後,咬咬嘴唇,苦笑說道:「第一句『遇花而開』,既似油頭滑腦,又似藏甚靈機?是某種花草,與此玉石有關?抑或是有某位姓花,名花,或號花之人,能開此石?糊裡糊塗,莫名其妙,也無從參詳,故而,我對這句話兒的看法,只是『不懂』二字!」

  司馬白失笑道:「既然不懂,鮑兄怎又說是有道理呢?」

  鮑恩仁道:「第一句『不懂』,第二句卻『有道理』呀,司馬老弟記不記得我猜測你在『小黿頭渚』之上,所遇的白衣無名書生,是甚麼人物?」

  司馬白道:「當然記得,鮑兄認為那位白衣無名書生的左眉眉梢有根極白色壽毫,可能便是『一仙、雙龍、三奇、四凶』中的絕頂人物『陸地游仙』霍出塵!」

  鮑恩仁點頭道:「以貌相神情而論,一定是他,這方玉石,是『陸地游仙』霍出塵送給你的,而袁大麻子由『相物』靈機,所書斷語之中,居然出現了『出塵』二字,不是『有道理』麼?」

  司馬白聞言,也暗佩袁大麻子確實有常人無法企及的慧力靈機,他目注鮑恩仁,繼續問道:「鮑兄口中喃喃自語之詞,似乎極度矛盾,袁大相士的第二句『相物斷語』,既然『有道理』,怎又『不可解』呢?」

  鮑恩仁答道:「他第二句『由物斷語』,是『出塵而解』四字,『出塵』兩字,直接點明玉石來路,當然『有其道理』,但『而解』兩字,卻『不可解』!因為如今的霍出塵,躍下『小黿頭渚』,已成『江底沉仙』,不再是『陸地遊仙』如何能由他解釋這方玉石,究竟有何珍貴之處?是司馬老弟辟水有術,能去江底水晶宮中,拜訪這位『沉仙』?還是霍出塵返魂有術,能回陽世,與司馬老弟再作一聚?」

  司馬白聽鮑恩仁說得頭頭是道,不禁也心中茫然地,連飲了兩杯酒兒,有點呆呆發怔?

  鮑恩仁見司馬白杯中已空,遂提壺替他斟滿,苦笑說道:「這種『花雕陳紹』,酒性溫和,多飲幾杯無妨,我們如今雖非『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卻是『酒入奇腸,化作納悶氣』,因為除了袁大麻子那些靈機斷語,令人納悶之外,還有一件事兒,更令我萬分納悶的呢!」

  司馬白本在啜飲,聞言之下,目閃奇光,向鮑恩仁驚問道:「鮑兄還對甚麼事兒,如此納悶?」

  鮑恩仁道:「這湖濱小鎮,既非通都大邑,又未舉行甚麼『水月爭奪大會』,為何吸引得『辣手空空』水中月,『空手無歸』蕭慕人,『小氣魯班』吳大器,『麻臉神相』袁大麻子,甚至於連『陸地游仙』霍出塵,都在附近出現,這種情況,不會是太偶然吧?!」

  司馬白頷首道:「確實不可能是偶然巧合,鮑兄前已動過這項疑念,我們剛才只顧請那袁大麻子相人相物,倒忘記向他問問此來則甚?」

  鮑恩仁苦笑道:「不一定要問袁大麻子,前述諸人之中,我們只要能找到一個,便可真相大白!」

  司馬白道:「鮑兄要想找誰?」

  鮑恩仁應聲答道:「敵必當王,射先中馬,要找自然是找對我們最有價值之人……」

  司馬白想起鮑恩仁曾說之語,揚眉說道:「鮑兄是要找『小氣魯班』吳大器麼?我記得鮑兄曾說至少有三個地方,可能會發現他的蹤跡,不過……」

  鮑恩仁看他一跟道:「不過甚麼?司馬老弟怎麼言有未盡?」

  司馬白笑道:「袁大麻子不是說那『貓』字,是『失去渾無跡,不尋卻又來』麼?……」

  鮑恩仁苦笑一聲,接口道:「盡信書,不如無書,袁大麻子之言,不過只能略作參考……」

  司馬白不等鮑恩仁往下再說,便自揚眉一笑,接口說道:「鮑兄想找『小氣魯班』吳大器。小弟自不反對,但不知是在那三個地方。可能尋得著他的蹤跡?」

  鮑恩仁道:「第一,吳大器極為貪杯,我們可以遍搜左近酒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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