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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


  吳大器的話兒雖未說完,但那「難道」二字以下的語意,卻已顯然,就是「難道她的『蠍尾蝟毛鞭』已被『天蠍秀才』奪走,『天屍氣功』也被歐陽綸所破不成?」

  鮑恩仁略一尋思,連連搖頭,臉上神色也逐漸沉重起來!

  吳大器訝道:「鮑兄搖頭則甚?」

  鮑恩未答所問,反而向吳大器問了一句話兒,他問的是:

  「吳兄,假如你抓住一條毒蛇的尾巴,最好的處理辦法,卻是甚麼?」

  吳大器不必深思,應聲答道:「那還用說,自然是立刻砸碎這條毒蛇的頭,否則,豈不遺害自己?」

  鮑恩仁笑道:「吳兄所答,是極為正確的唯一答案.我再問你,『天蠍秀才』歐陽綸會不會比你笨呢?」

  吳大器仍是應聲答道:「論手藝,既專門知識,他不可能精於我,但若論心機謀略,這種成名凶邪,必然比我聰明百倍!」

  鮑恩仁道:「好,根據吳兄的答案,『天蠍秀才』想殺『天蠍尼姑』,只消出其不意,突然下手,反而容易,想奪她的『蠍尾蝟毛鞭』,破她的『天屍氣功』,卻甚為難!倘能破其功,能奪其鞭,歐陽綸也必趁勢把『天蠍尼姑』殺掉,決不允許她有活下去的機會,再作任何反噬!」

  吳大器道:「成立,成立。鮑兄的推論,完全合理成立!但經你這一分析,『天蠍尼姑』剛才對我們未用『天屍氣功』,既『蠍尾蝟毛鞭』之故,並非客氣,只是為了掩飾!」

  鮑恩仁道:「對,毛病出在你那一記『九天九地神仙掌』上,表現了極高功力!『天蠍尼姑』若有把握,殺卻我們滅口,她必無所不用具極,但一沒有把握,她便索性一走了之,藉加掩飾!」

  吳大器皺眉道:「這樣說來,『天蠍尼姑』與『天蠍秀才』之間,有了勾結,至少也有了默契?」

  鮑恩仁歎道:「同屬『天蠍四凶』,均是—丘之貉,他們之間,有甚勾結默契,也委實絕非意外!」

  吳大器道:「如此分析,那白衣書生又不是『天蠍秀才』歐陽綸了……」

  鮑恩仁失笑道:「此事顛顛倒倒,頗為有趣,起初以為他不是,然後以為他是,最後又認定他不是,但在這是是非非之間,卻發現必有一樁重大欺騙,與惡毒陰謀,藏在這群凶邪之間!」

  吳大器道:「欺騙的對象和陰謀的日標,莫非都是司馬白老弟?……」

  鮑恩仁笑道:「除了他還會是誰?根據已知各事,我倒又可以作一項大膽假設……」

  吳大器笑道:「鮑兄的推理術,快追上你的肢篋技,小弟願聞高論!……」

  鮑恩仁道:「明日便是端陽,洞庭湖面之上,有樁武林盛會,大會主體的『聖劍書生』司馬白,與『天蠍秀才』歐陽綸,有不共戴天之仇,兩人之間,必有一場石破天驚的龍爭虎鬥……」

  吳大器皺眉道:「剛剛贊你聰明,鮑兄怎又說些癡話?這是書人皆知的必然之事,算得了甚麼假設?甚麼推理?」

  鮑恩仁失笑道:「吳兄莫要性急,聽我說將下去,這場惡鬥結果,歐陽綸若勝,他心狠手辣,決不容人,司馬白一遭慘死,萬事俱休……」

  吳大器聽不下去,仍然插口說道:「司馬白老弟為父母報仇,為江湖除害,至孝大義,足感天地,應該百靈呵護,鬼神佑之,我不信冥冥彼蒼,竟如此懵懵?」

  鮑恩仁笑道:「但『天蠍秀才』歐陽綸若是不勝,花樣就會來了……」

  吳大器他聽出鮑恩仁的語氣,不禁頗為高興地,揚眉問道:「你能猜得出那毒辣無倫的『天蠍秀才』歐陽綸,要玩些甚麼花樣?」

  鮑恩仁苦笑道:「江湖陰譎,千奇百怪,我又不是歐陽綸肚內蛔蟲,怎知他起甚陰謀?用甚毒計?只不過能從已知狀況中,推測出對方必會使用的一種花樣而已。」

  吳大器也有覺,皺眉問道:「鮑兄,你所推測的花樣,是不是與『天蠍尼姑』有關?」

  鮑恩仁道:「不是有關,就是利用『天蠍尼姑』,歐陽綸于挫敗之余,向司馬白老弟,展示一根『蠍尾蝟毛鞭』,並從『天蠍白舟』艙中,推出一個倒綁雙手的『天蠍尼姑』,聲稱她『天屍氣功』已被……」

  吳大器聞先知後,觸類旁通地,驚出一身冷汗,接口說道:「其實,歐陽綸所展示的『蠍尾蝟毛鞭』,乃是假物,真正的殺人凶物,可能正緊握在『天蠍尼姑』的倒綁雙手之中,而她那陰損厲害無比的『天屍氣功』,卻不單未破,反而凝足十二成地,張口即可噴發!」

  鮑恩仁頷首笑道:「你我兩心相同,吳兄認為這花樣陰不陰毒?厲不厲害?司馬白老弟更是忠厚君子,他上不上當?倒不倒楣?在接近『天蠍尼姑』後,還有沒有僥倖,可能?……」

  吳大器搖頭道:「在『天屍氣功』的迎面猛噴,『蠍尾蝟毛鞭』的當頭痛擊,又在得勝疏神,未加戒備之下,慢說司馬白老弟,或是你我,便換了『陸地游仙』霍出塵來,也一樣無法僥倖!……」

  語音至此,略略一頓,向鮑恩仁看了一眼,揚眉叫道:「鮑兄,猜得出『天蠍秀才』與『天蠍尼姑』的這種勾結花樣,只是智慧表現,若能破得了他們這種無恥惡毒謀,才有實際價值……」

  「哈哈!」鮑恩仁笑了一聲,臉上現出一種極有自信的神色,應聲答道:「容易,容易,要破解『天蠍秀才』和『天蠍尼姑』的這種合謀毒計,真是易如反掌折枝……」

  吳大器有點不信地,「哦」了一聲,眉峰微蹙問道:「會容易麼?我怎麼想來想去,仍覺得對方這種花樣,惡毒無躊,不易破解!」

  鮑恩仁笑道:「怎會不容易呢?我們只要把這項推測,先向司馬白老弟說明,明日他與『天蠍秀才』歐陽綸交手之後,若是當真出現這種情況?他便佯作不知,故作接近『天蠍尼姑』,卻以劈空勁氣,猝然出手,或把我這可以伸縮的『靈犀匕』拿去,藏在袖中一用,豈不立可報卻父母深仇,並使歐陽綸弄巧成拙,空自貽笑,甚至會羞憤得當眾自絕了麼?」

  吳大器笑道:「計是好計,這就叫『將計就計』!但如此一來,我們必須在明日之前,找著司馬白老弟,和他仔細研究不可!」

  鮑恩仁道:「找他還不容易!我們回岳陽樓!」

  吳大器與鮑恩仁一面舉步出林,走向江邊,一面含笑問道:「鮑兄如此認定那與『岳陽三鳥』一同飲酒的青袍道士,定是司馬白了?」

  鮑恩仁道:「八成是他,縱不是他,我們也定可從那青袍道士口中,問出司馬白老弟蹤跡。」

  到了岸邊,他們立即上船,命船家駛回岳陽,鮑恩仁在船中雙眉皺結,有點苦思入神!

  吳大器道:「鮑兄又在動些甚麼腦筋?意想得這般愁眉苦臉!……」

  鮑恩仁目光微抬,凝望著船艙以外的漠漠水雲,苦笑說道:「我在尋思,為甚麼『天蠍白舟』會鬧雙包?以及殺了三名小尼姑,上了我們适才見過那艘『天蠍白舟』的白衣書生,究竟是甚麼身分?」

  吳大器笑道:「常言道:『船到橋頭自然直』,鮑兄不必為這種茫無邊際,無法推測之事,費神思了!」

  鮑恩仁雖然接受吳大器的這種建議,不傷腦筋,但仍平靜未久,便使他不得不大傷腦筋!

  問題是出在他們重回那可以登臨眺遠的岳陽樓之後……

  就在鮑恩仁與吳大器一去一來之間,「岳陽酒樓」上,出了大事!

  在當地頗有凶名,極具勢力的「岳陽三鳥」,完全身無傷痕的,死在酒樓之上,那位與他們同席飲酒的青袍道士,卻如平步躡雲般,從樓窗中飛了出去!

  「朝游北海暮蒼梧,袖裡青蛇膽氣粗,三過岳陽人不認,朗吟飛過洞庭湖」。這是「純陽仙人」呂洞賓的傳世詩句,尤其在岳陽「洞庭」一帶,對於呂仙,更幾乎無人不崇敬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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